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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梨白大为迷惑不解,又侧头看看不远处的楚临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不是楚江,那楚江到底去了哪里?这让他几乎想破了脑袋。
楚临渊闻言心头却是一阵酸涩,既然楚江这个人从未存在过,那么过去的一切也不过是场梦了。思及木槿树下落英缤纷中那一个回眸,原以为那一刹那便胜却人间无数,却原来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这时皇帝虎躯突然一震,霍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君——连——城?”他握紧拳头,一字字重复着,眼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时有人呼喝道:“大胆海颜奴,看见圣上还不下跪。”随即便有侍卫冲上来强行押他跪下,连城并没有挣扎,跪下后他别过目光,望着侧边悬崖上飞起的一只只鸟儿若有所思。
“你爹是谁?”皇帝沉声问道,语声微微有些颤抖。
“君留醉。”连城静静道,话音刚落,四下便是一阵哗然,随即是窃窃的私语声。虽然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却因事情本身离奇,又造成了海颜一国的覆灭,是以现场几乎无人不知。人群中有见过君留醉的老臣忍不住对连城指指点点,向旁边年轻些的臣子道:“果然和那人长得颇有些相象。”
皇帝面色剧变,气息开始不稳起来,“他……他现在何处?”
“已不在人世。”连城冷冷道,“哼!被你折磨成那样,你还指望他能长命百岁么?”
皇帝面色忽然惨败,颓然倒在了椅子里,半晌他才开口道:“……死了也好……”声音中明显带了些颤意,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
然而毕竟是九五之尊,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他将目光投向楚临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临渊忙走上前朝他跪了下去,“父皇恕罪。”
“皇儿何罪之有?”楚炎语声甚是疲惫。
“……儿臣想着十日之后就是母后忌辰,而这君连城正是杀害母后元凶之子。于是儿臣一时私心作祟,没有立即将此事禀告父皇,预计待母后忌辰那日再杀他取出蝶蛹,一来告慰母后在天之灵,二来给父皇一个惊喜……所以儿臣恳请父皇等到十日后再……”
“算了。”皇帝挥手打断他,“你一片孝心,何罪之有?只是你找错人了……”目光缓缓转向君连城,不无遗憾地道:“他并非君留醉的亲生儿子。”
在场的人闻言又是吃了一惊,特别是那些适才说过连城肖似君留醉的老臣们。众人一起朝连城望去,见他面上并无惊讶之色,这才有些信了景德帝的话。
景德帝见连城面罩严霜,冷冷看着自己,心口突然一窒,眼前的连城渐渐与记忆里另一张面容重合起来,也是这样绿色的眸子,雪白的面颊,清冷的目光,若非他心里有底,恐怕真会把连城认做君留醉亲生的儿子。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景德帝厉声喝问。
“这与你无干。”连城冷笑一声,突然纵身一跃而起,落到几丈外无人看守的悬崖边。
(二十六)
众人齐声惊呼,几个侍卫正要冲上去捉拿,忽听见崖边连城一声冷喝,“站住!否则我立即跳下悬崖!”
楚临渊忙朝侍卫们高声喊道:“停步!停步!”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侍卫们闻声收住脚步,看看楚临渊,又看看皇帝。景德帝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连城半只脚悬空架在悬崖边上,身躯在山风中微微颤栗着,仿佛一个不慎,便会被风吹落崖下,再无踪迹。
“你以为跳下去就完了么?”楚临渊沉声喝道,面上情不自禁流露出关切之色。
连城眸光一闪,深深望了楚临渊一眼,这时听见景德帝厉喝了一声:“君连城,这悬崖深不可测,你就算轻功再高,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如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火璃蝶,恐怕真要引发亡国大难,这让景德帝不禁焦躁了起来。
“我并不想逃!”连城微微抬起下巴,满面傲然之色,“我只是想和陛下谈个条件。如果陛下答应,我会让陛下得到火璃蝶,否则我立即跳下这万丈深渊,让火璃蝶蛹随我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大胆!”有臣子冲出来怒喝一声,“居然敢和圣上谈条件!”
景德帝朝那臣子摆摆手,平复了一口气后转向连城:“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只因我爹一人,你便灭了一族,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么?”连城面上露出悲愤之色,“如今我的条件便是放海颜人自由,让他们治理自己的国家。”
“放肆!”冬阳怒喝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景德帝打断。景德帝紧蹙浓眉思索了一阵,最后叹息一声,扬声朝连城道:“朕答应了。”
众人闻言均是惊讶无比,以景德帝对海颜人的憎恨,谁都不曾料及他会这样轻易就答应连城的要求。不过想到火璃蝶事关南楚江山,以区区一个海颜郡换取南楚江山的安稳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又见景德帝面色凝重严肃,所以并无一人出言反对。
连城勾唇云淡风清一笑,“那请陛下即刻下旨昭告天下,册封海颜人吴飞为海颜王,并立誓永世不入侵海颜。若有违背,便让南楚举国灭亡,受外族万世奴役。”海颜郡在南楚国最南部,地处南楚以北的北晋国决计无法越过南楚疆土去入侵海颜,是以只要南楚不侵略海颜,海颜便可安枕无忧。
“好!”景德帝爽快的答应了,立即让人摆台子书写圣旨皇榜,之后又吩咐大臣即刻下山去将皇榜贴在京城城门口。
“你的条件朕已答应,你现在可以束手就擒了罢。”景德帝沉声喝道。
连城身躯微微一倾,一只脚几乎悬空吊在了崖上,围观的人忍不住喊了起来。楚临渊喉咙一干,叫道:“停住!别做傻事!”想要上前拉他,却又不敢移动脚步,惟恐稍一接近连城便会纵身跳了下去。
“你们尽管放心——为了海颜我又岂会出尔反尔?”连城傲然一笑,侧身朝楚临渊道:“不过你想亲手替你娘报仇是不可能啦!”
楚临渊见他神情古怪,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你先回来!”
“不,”连城摇摇头,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很恨我是么?……每夜蛊毒发作时你就会恨我,你一辈子都别想快活啦……”蓦地里伸出十指朝自己心口戳去,竟然将心活生生挖了出来,用力朝楚临渊掷去,几乎在同时他身体往后一倾,便如风中枯叶般向崖下飘落而去。
“连城!”楚临渊飞步追来,伸手想要拉他,却连衣角都未碰到。眼睁睁望着连城被崖下云雾吞没,脑中一个个影子渐渐重叠交杂起来:雪地里双目紧闭的连城,灵堂里热情如火的连城,木槿花下清冷淡定的连城,月老庙里厉声问自己会否不论发生什么都永远爱他的连城,崖边说要自己永远恨他的连城……
“连城……”他口中喃喃重复着,手中的心脏继续滴着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襟,晕出一朵朵凄艳的红花来。
众人都因这突然的变故惊骇的说不出话来,有胆小者看见这活人挖心的一幕竟然吓晕了过去。
景德帝惊愕了一阵,渐渐镇定下来。他见临渊神情呆滞,便朝他喊道:“渊儿,速将那心脏拿过来。”
楚临渊茫然回首相顾,景德帝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楚临渊低下头,手心那颗血红的心还在搏动着,微弱的力度从手指传递到他心上,和他心率慢慢一致了起来,那感觉格外奇怪,好似将自己的心捧在了手中,心口处竟是空荡荡的。
他神思恍惚地走到景德帝面前,将那颗血淋淋的心放进景德帝身边随从端着的白玉盘里,鲜血顺着白玉盘边缘流淌着,蜿蜒成一道道的血沟。
景德帝接过盘子,目光一扫,朝冬阳道:“你那个懂法术的下属呢?让他来看看。”
“这……”冬阳讷讷道:“他胆子小……吓昏了过去。”
景德帝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红衣人躺在地上。他不悦的皱起浓眉,“快用水将他泼醒。”
有侍卫端来一桶水朝梨白浇去,受了冷水刺激,梨白缓缓睁开眼睛,迷惘地看着泼水的侍卫,显然是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冬阳忙过去扶起梨白,在他耳边低声道:“父皇他找你。”
“噢。”梨白愣愣点头,踉跄着走到景德帝面前跪下:“草民梨白叩见陛下。”
“平身。”景德帝将盛着心脏的玉盘端到他面前,“蝶蛹在哪里?”
“啊!”梨白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定了定心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漆黑闪亮的丝袋,“将……将心放在这个金乌天蚕丝袋里,然后扎紧袋口将它放进炉火里炼烧,三日后蝴蝶便会破蛹而出。”说完将丝袋往宫廷随从怀中一放便转身跑开了。
众人见梨白如此无礼都暗暗摇头,好在景德帝此时并无心追究,他依言将盘中的心脏倒进了丝袋,扎好口后下意识朝连城跳崖之处望去,怔忡了片刻后开口喃喃道:“连城,连城——当年我开玩笑说若是他有个儿子,当取名叫连城,意为价值连城的珍宝。不料想竟是连城易脆,绝艳易凋……”说完沉沉叹了口气。
楚临渊茫然看他,见他眼中带着些许苦涩惆怅,隐约间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此时他根本无力思考,甚至连开口询问的力气都没有。
片刻后景德帝收回目光,侧身朝楚临渊道:“此次得到火璃蝶,渊儿你功劳最大……”又将目光投向面色有些阴沉的冬阳,“可是冬阳也功不可没,这倒是让朕难以决定将皇位传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