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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受了惊吓,连忙命郎中入府,给公主施了收惊的针灸,几根透亮的银针扎入了安庆的脑后与耳后,那一直抓着飞燕的胳膊不放的小手才略略地松乏了下来。
郎中又写了几副止惊的药方子,命令侍女们连开三个药炉滚滚地将三药罐的药汁煎熬成一碗,再给小公主服下。让公主淋漓地出了一身的热汗后,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乐平也是得了信儿的,便是急急带着侍女赶来。恰好飞燕刚走出房门,见了公主走来要开口嚷嚷,便小声道:“安庆公主已经无碍了,也是才睡下,公主还是等她醒了再进去吧。”
乐平听说妹妹无恙便是松了一口气,问道:“好好的游湖,怎么就遇到了水怪?这淮南竟是这样的凶险,当真是让人不敢久住啊!”
飞燕知道她一向是过话的好手,存不住油水的漏斗,也是不想与她说得太多,免得日后传入了京城,成为别有用心之人中伤骁王的口实。便是淡淡道:“上游驯养土龙的围圈被前几日的大雨冲开了口子,那几只畜生便顺着缺口跑了出来,如今那几只都被骁王的手下屠戮了,倒是不用担心它们以后作怪了。”
乐平公主心有余悸地说:“今儿出了个土龙,明儿备不住便会有个什么猪怪猴妖的,这么看来二哥离了淮南也是好事……”
飞燕听到这眼皮微微一抬,不动声色地问:“可是圣上要二殿下回京述职?”
乐平想了想自己在皇后与国舅密谈时,无意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便是说道:“听说是北调,好像是父皇说起二哥在北方轻车熟路什么的,国舅是希望着母后使一使气力,让本宫的大表哥述职淮南……”
只短短的一句话,飞燕已经心内明白得*不离十。
大齐的圣上可真是知人善用啊!竟是用起能干的二子来毫不手软,眼看着淮南这边见了起色,由一片盗贼横生的不毛之地变成了盐业兴隆,客商往来不绝的鱼米之乡,便将骁王调走,再接着去补北地的窟窿。
这几年北疆就没有太平过,樊景的势力,通古族的部众还有那走马灯一般的北方悍族们,互相倾轧,燕山大漠的沙土从来都没有落入尘埃的时候。如果说当初的淮南是民不聊生,那么此时的漠北便是战火纷飞遍地焦土的人间炼狱。就算一直对北地颇有忌惮得而齐帝都一直迟迟不愿出兵,而是巧用了樊景制衡北地的蛮族,如今却是为何动了要骁王亲赴北地的心思?
难不成是骁王在淮南声誉太过,而引起的霍允的猜忌,便是准备借由蛮族与樊景余部的力量来消磨损耗骁王的势力?
将安庆院子里的诸事交代了妥当后,飞燕亲自送乐平公主回了院子,虽然是面着笑容,可是飞燕心里却是再三提醒自己,以后在这乐平公主面前要更加谨言慎行。
也是难怪这姑娘能犯下让人瞠目结舌的荒唐事来,竟是半点提防宫内的勾心斗角的心眼都没有。虽然已经贵为大朝的公主,可是行事做派还是新野边城里出来的样子,满满的肆无忌惮,却不知以后沈皇后若是无法替她撑腰了,她可是还要犯下什么滔天的大祸……
待得飞燕回转了自己的院子,骁王还是没有回转。着人去打听时,只听说骁王连夜召集了联络南地各个部落的特使,在军寨密谈。
飞燕知道邓怀柔这等卑鄙伎俩实在是惹恼了骁王,他这是准备个邓氏致命的一击。
她净过面后,想了想唤来了魏总管问道:“派去乐平公主那伺候的侍女们可是有得力的?”
魏总管不清楚侧妃的意思,便回到:“乐平公主贴身的下人都是自己带过来的,小的派去的竟是些个粗使的侍女。”
飞燕点了点头,说道:“乐平的月份渐渐大了,总是要有个上年岁的在身边才稳妥,我看她带来的也没几个嬷嬷,你且派去一个,要嘴严心稳人机灵的……”
魏总管这么一听就明白了,侧妃这是要按个稳妥的耳目在那公主的身边,立刻心领神会道:“派刘妈去可好?”
飞燕听了似笑非笑地望着魏总管道:“若是魏总管舍得,不怕柳妈累着,自然是好的。”
这柳妈乃是骁王府里统管着后厨子的老妈子,她同魏总管一般,皆是从前朝的宫门子里出来的。以前年青时与那魏总管便要好偷偷对食来着,后来魏总管被发配充了军,那时还算年轻的柳妈竟然在出了宫门时顾不得返乡,自己寻到边陲找寻着魏总管去了。
这等的情谊,便是那正经的夫妻之情都是比不过的。所以后魏总管入了骁王府听差,那柳妈也跟着进府领了差事。二人白日分管各处,到了晚上就在一个宅院子里过日子,便是连骁王都知道魏总管是有个相好的。
魏总管听了侧妃的话,便是嘿嘿一笑:“侧妃可是折煞奴才了,这等子差事,哪里会受累,奴才会让柳妈多加留心,好好的办妥这份差事。
飞燕知道那柳妈可不是个一般的粗使老妈子,毕竟是前朝宫里出来的,很懂些眼色,便点了点头。
无论那乐平在京城如何无状,如今在淮南的地界上,可是半点意外都是不能出的。
天色微亮时,骁王才回到府宅里,本以为飞燕已经睡下了,却不曾想,佳人却是半靠软榻,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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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有休息?“骁王皱眉问道。他随即想到白日的情形,只以为飞燕也是被那土龙吃人的情形吓到了,便伸手拦住了她道:“本王该早些回来。”
飞燕扬起头,抿了抿嘴,还是将她从乐平那里得到了北调消息告知了骁王,可是骁王却是一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的样子。
飞燕略一想也是,依着骁王的耳目,不可能连乐平都知道的消息,他却不知。
于是问道:“殿下的意思如何,是否有应对之策?”
骁王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更衣,脱掉了外衫露出了健壮的脊背,身上的几处新旧的伤疤便显露了出来。大齐的天下有一大半是骁王征战下来的,此话没有半点虚假。
几位皇子中,他骁勇的部众最多,最忠诚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能够亲力亲为冲锋在前的将帅又能有几个?
骁王是用铁铸一般不容撼动的战功赢得了部众的信服。这点是让曾经也率军作战的她发自内心钦佩的的。可是此去北地,是否这脊背上的伤痕又要增添几抹新的……飞燕一时不愿再往下想……
“父皇的调令再过几日便会送到淮南,在此之前本王要先除掉邓怀柔,彻底拔掉这颗毒瘤。”骁王脱了衣衫后,半躺在床榻上慢慢开口说道。
若是换了旁人,听了皇帝这等卸磨杀驴的决定,很是有可能心存怨尤故意在淮南留下一丝隐患。若是骁王不动邓怀柔,那么此公定然能死灰复燃,再次猖獗淮南,那么若是如此,也算是给老皇帝敲了边鼓,证明他调遣骁王离开是错误的。
她知道骁王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依然做出了彻底肃清淮南的决定。想到这,飞燕的脸上慢慢溢出了微笑。
骁王低头看着她笑,便问:“你可是在笑什么?”
飞燕伸手抚摸着他英俊的面庞道:“君乃大丈夫也……”
被佳人倾慕,便是每个英雄都难过的关卡,骁王的表情一柔,低头覆住了她的娇唇。政务的烦乱,一入这芙蓉帐暖立刻舒缓了大半,此刻他只想将他的燕儿紧紧地搂在怀中。
此去北疆,他是一早便料想到的。随着自己实力的不断壮大,父王的猜忌会愈来愈深。真是因为如此,他才要必须肃清淮南的余孽。
父皇一定也早知道他得了北调的信息,所以这剩下的时日该是如何表现便至关重要了。他其实并不若燕儿所想的那般大公无私,霍家人的自私也是深刻在他的骨子里的,不过燕儿若是喜欢,他倒是不介意做个磊落的大丈夫,被她倾慕的眼波流转一世……
骁王的报复来得狠厉而又神速。漫长的蛰伏等待,终于到了自己力量壮大之时,周边的各个部落也是在长期接触之下,慢慢建立了信任。此时再提出共同讨伐邓氏,便是振臂一呼,群起响应。
骁王本不必参加对邓怀柔的这一战的,盖因经过温水煮青蛙一般的慢慢蚕食,邓怀柔的实力已经今不如昔,远不是骁王刚入淮南时的那一方霸主了,随便派上薛峰肖青几员大将就能将他铲除。但是想到邓怀柔勾结樊景,暗中对付飞燕,现在又想要伤害自己的妹妹,骁王忍不住怒火翻涌,只有手刃此贼才能平心中之怒。
积翠山虽然依仗天险,可并不是攻不破的铁壁。当初邓怀柔攻下积翠山的手段太过阴险,让当地的山民所不齿,所以依靠着那些熟悉此处地形的山民引路,很快便寻到了一处攻山的捷径。
骁王这次特意请了周边蛮族一同参加征讨邓怀柔的大战,一方面是集众力不放跑邓怀柔,另一方面也是让蛮族看看自己大齐军队的战力,免得邓怀柔被灭,自己又北上后,此地蛮族对淮南起了觊觎之心。
有了当地蛮族的指引,联军顺利地抵达山顶邓怀柔的大营。骁王的军队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后面跟着乱哄哄的蛮族军队。邓怀柔的士兵素质本就不如骁王的军队,看到蓦然出现的骁家军惊慌失措,还没等组织起像样的防御,就被骁王的军队冲散,在大山里四散奔逃。蛮族跟在骁家军的后面大捡便宜。
当四面包抄的联军攻占上来时,邓怀柔还待亲自上阵,可是等他在侍卫帮助下穿上铠甲走出大帐时,看到的是骁王军队势如破竹地冲击己营,而自己用来翻身的最后一批精锐居然是一触即溃。邓怀柔心知大势已去,本待前冲的身子一转,进了旁边的营帐,带着卫宣氏出帐快步向蛮族的密道入口跑去,至于其它的妻妾却是顾不得了。
邓怀柔领着卫宣氏在密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半响,颇为狼狈地爬出洞口时,却发现一双金色的云纹虎豹战靴正踏在自己面前。邓怀柔一怔,慢慢地抬头向上望去,看到的是一双明亮而冷静的双眸,正冷冷的望着他,正是骁王。
骁王头戴盘龙赤金盔,身穿亮金色明王铠,胸前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大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