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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在这一片血红之内的展昭,就在此刻——双目暴睁!
——这本是他一个人要做的事,这本是他一个人该入的局,这本是他一个人来承担的过错,为何要牵连上这许多他在乎的人?!
——风云何辜?平白脱离了自己的江湖,时空逆乱,奔波分离,难道只为来此凑足这风、云之数?!
——众人何辜?不过是些小小贪念,小小自私,小小计算,何至于纷纷蹈此死地?!
——“他”又何辜?情深难聚,尝尽颠沛之苦,难道只为此时此地来此“应劫”?!
冥冥之中,是谁在做此安排?难道这一切……也是所谓“天意”!?
血红牢笼中的困兽蓦然昂首,向着风云变幻的长天发出一声咆哮!
气场之内,一道刺目的红光乍现,随着这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尽往展昭的右手贯去!
右手紧握——手中有剑!
湛卢神剑亦变得一片通红,由红而渐至白炽——贯满他全力的剑在此巨力重压之下,竟能够逆流而上!
这一剑,他已做出抉择!
——他,不要任何一个人枉死!
究竟这场杀局是否天意,他要以剑——
问天!
※ ※ ※
刹那间,所有仍然存活的人一同发出惊呼——
只见湖心方向,浓雾之中骤然亮起一道夺目豪光!那豪光一现冲天,如同一柄笔直刺向苍天的光刃!
“啊!那是……那是‘一意孤行’!”
“是南侠的‘一意孤行’啊!”
“乖乖……招式像,但……会是南侠吗?这样的一剑……那还是人吗……”
那冲天而起的光刃直破云霄!压在湖面上空的厚厚云层竟被一轰而透,即向四周消散……天光下映,仿佛在天顶张开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将一道巨大、浑圆的光束投向湖面……
风,停了。
云,静止。
浪,突然凝顿。
就连那如怪兽般吞噬一切的红光……亦蓦然消失!
天地间一片死寂。
苍云莫测如雾,湖心浓雾如云。云雾相接于湖心之上,被那一束日光照得扑朔迷离。
天地混沌,恍若初开。
人群怔愣了片刻,再度发出惊呼……
只见本该是湖面的地方,那一池碧水竟已全数消失!只余一地干燥的泥床,兀自烟雾袅袅。泥床之上,赫然留下几道深不可测的巨沟,若自高处俯瞰,恰连成一笔如神的大字——
一个巨大的“乱”字!
整座山头,刹以湖心为原点,散开一片炙热之气——众人方才意识到,那一湖波涛竟已在瞬间尽化浓雾蒸腾!
校场上诸多死伤者的流血,亦顺着地势汇向湖面,一触及泥床,亦化作鲜红的浓雾,弥漫成一道血的屏障,将自远处渐渐聚集走近的看客,皆隔绝在鸿蒙之外……
雾渐浓。
被破开的云层此刻更低,低到紧压人寰,仿佛要与大地重合。
而湖床已成红白相间的雾池,浓雾中依旧沉寂,谁也不知这一战的结果如何,决战的双方是否生还……
众生惟有驻足无水的湖畔,忐忑张望……直至——
那血红与雪白交织的浓雾之中,终于出现了……
四道模糊的人影!
三、堕天(8)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问谁领风骚
三、堕天(8)
雾渐消散。
——雾虽是天物,竟也像是畏惧着什么一般,惊慌退避。
墨黑的魁梧人影便在此时率先破雾而出,那黑影步履沉重缓慢,手持墨黑铁剑,同样墨黑的斗篷贴身垂落——他,正是云怒堂主!
“堂主!”
“是堂主呀!”
“太好了!咱们堂主没事——”
云怒堂帮众顿时欢呼雀跃,声如鼎沸。秦岚脸上亦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忽然觉得浑身湿热难当,顺手摸去,才发现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
欢呼未了,第二、第三条人影亦已接踵现身,却是聂风提着雪饮刀在前,白玉堂紧握天涯在后。
聂风衣袖尽碎,双臂鲜血淋漓。白玉堂不过双颊微泛白,身上白衫虽有多道裂口,却不见血。
此刻唯独不见展昭,蜀中群豪不免焦躁难当。一个人满脸血汗还顾不得擦,便上前冲着聂风嚷道:“聂少侠,你师兄呢——南侠人呢?”
聂风满面疲惫,并未立刻作答,那人大约心急火燎,竟伸手就去扯聂风重伤的手臂。
但还没碰到聂风一根汗毛,那人已觉一股锐气如刀横来!他想要抬腿避过,那力又急转直下,恶狠狠劈在他的小腿之上,顿将他打得扑跌在地,当场磕掉一颗门牙。
群豪旁观者清,都看见是白玉堂连挥了两掌将他打翻。只是大家多少吃过他的亏,此刻谁也不敢出声,仅自揣测着这白毛耗子精究竟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如今却又站在哪一边。
白玉堂嘴角微微一牵,掌刀翻转,搭上聂风的肩膀。
静默的场中响起他的声音,清亮逼人,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喂,小马,爷爷瞅你这胳膊血还滴嗒着哪,要不要我发发善心,撕块衣角帮你包扎包扎?”
聂风一拧身让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无良鼠爪,正欲转头给他些许教训,就听见一个沉冷的声音道:“如此——”
随着声音响起,是一道气息的瞬息移动……
云!
白玉堂的怒吼紧接响起:“死木头你做什么?!”
然后便是一声清脆的裂帛:“嗤啦——”
聂风转过脸去,果见云已掠至自己身后,右手正按着白玉堂的肩膀,左手中……居然真的是一大块雪白的衣襟……
“——甚好。”云木无表情地吐出这后两个字,顾自将那块衣襟丢给聂风,然后回身走向云怒堂众人。
聂风不期然接过,愣了一愣,忽然大笑出声。他笑得开怀,一旁众人尽皆不明所以,只是面面相觑。
“你——死木头,算你狠!”白玉堂气急败坏刚要发作,便被众人的喧哗分神——
“快看!是展昭!”
“展南侠出来了!”
白玉堂大喜,一壁反手将天涯插回刀囊,一壁忙忙转身:“死猫……”
被众人迎着候着,一步一步走出水雾、踏上湖岸的那人,却教他一脸的欢喜骤然凝固……
那人脸上尽是水气,一头乱发早已湿透,紧贴在额上、脸上,掩住了低垂的眼睛。从未见他的步子虚浮若此,仿佛每踏一步都要耗上全身的力气……然而他的脊梁仍旧挺得很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块坚硬的铁。
他右手握着湛卢,左手抓着剑鞘,在众人瞩目中默默走出雾池,又走了几十步,这才站住。然后他抬起双手,慢慢将剑尖对准了剑鞘,慢慢把剑插了回去。
黑衣早已千疮百孔,破碎的衣袂在微风中摆动,展昭不声不响地站着,只是低垂双目,一下一下,试图调匀沉重的呼吸。他的面上、臂上、胸腹上布满青紫的淤块和许多一时无法平复的鲜红血点,皮肤迸裂的伤口已迅速结痂。就连那些血痂也已泡得发白,蒙着一层湿气。
“南侠大人,你没什么吧?”
“展南侠,你还好吧!”
“展师兄!展师兄你辛苦了!”
蜀中豪众围上去了,中原群英也纷纷聚拢过来,六剑盟师徒更是冲在当先。有的人已经伸出了双手,想要搀扶于他。
“死猫……你……”白玉堂没有扑上去,他只是站在人堆之外。他的目光透不过重重的人幕。他也没有如一些观者猜想的那样,骤然发作,高呼着什么使力硬挤进去。
他只是怔怔望着许多的人挡在“他”与自己之间。看起来,每个人脸上的担忧都比他要深重,每个人关切的声音都比他要高亢,每个人焦急的动作都比他要热情。
而他只是站着,一言不发地站在远处,连视线的方向也没有改变。不断有人从他身畔擦过,但是很小心地,不会去碰到他,仿佛他就是一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刺。
“别担心。”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搭上了白玉堂的肩——是聂风。
聂风道:“我去看看他。”
白玉堂微微点头,低声道:“多谢你,小马。”
聂风分开六剑盟的师兄弟走进人圈,众人看见是他,都让了开去。
展昭的呼吸依旧沉重,已是紧闭双眼,被发绺半遮的眉心挤出一道刀刻似的深痕。
聂风轻轻推了推他,低声唤道:“展大哥……是我,聂风。”
“展大哥……你说句话……”
展昭慢慢睁开双目,扫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笑道:“没什么……聂师弟,我只是有些累。若能睡上一觉便好了……”
声音是沙哑的,因而比平日更加低沉。
他甫开口,便有一个朗朗的声音接上了他的话头:“贤弟确实辛苦了!方才这一场比划下来多大的动静,可不比你连着练他几宿的功夫还累么!”
众人循声转头,说话的正是这凤麟山庄的主人律南天。
乱局方终,在场众人谁不是一身狼狈?惟独律南天乱中来去救下百多人命,居然一袭青衣仍保完好,只浸得几块水斑。如今场中披头散发者逾半,可他连鬓发也未乱,着实令人诚服。大家心甘情愿让出了一条敞道,由他领着穆尔达、张况珏二人大步走进。
“大师兄!”崆峒三子见张况珏无恙,连忙挤过去慰问,引他与师父师兄弟见礼道安。
律南天走近展昭,两手按住他的双肩,与他附耳道:“我知你累了,余下的事,就交给为兄罢!”
展昭气息未顺,只微睁双目看了看他,沉默不答。
律南天一笑,转身道:“大家都先缓口气,搁一分闲心,且听律某扯几句不打紧的闲话——大家伙儿今日都瞧见的,南侠与云怒堂主在此切磋,非为胜负,却是为了平息连月来蜀中的种种波澜……”
他说着转向云怒堂众人的方向,朗声道:“江湖上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