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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仍然身处眉州的绿林豪客人心惶惶,都在悦来客栈羁留受惊,没有人知道云怒堂大队已经悄悄撤出了眉州城,仅余少许帮众断后。
“聂师弟就是给云怒堂余孽打伤,幸好我及时发现,如今他已无甚大碍。”展昭如是说。
惟聂风心知肚明,这不过又是他在帮自己师兄弟遮掩。
——而事实,很有可能是白玉堂打晕他后又将他送回了瞻月楼,交给展昭带上马车。至于白玉堂为何这样做……
忽然队尾有人呼叫律庄主,律南天应声而去。聂风乘机一拉展昭,低声道:“展大哥,是……白少侠送我回来?”
展昭笑了笑,仿佛早已猜中他的心思:“玉堂告诉我,你师兄去了成都府。如今我们正在往那儿的路上。”
聂风顿时意识到,方才他们提及云怒堂想要夺取丐帮成都分舵的意图只怕不假!不由心下一沉:“展大哥,对不起……”
展昭摆了摆手:“成都之好,燕集游乐。那儿可是有钵钵鸡、烤鱼、麻婆豆腐……味道都好得很……”末了更迸出一句蜀中俚语,他带着莫名的微笑,目光似已飘去了远方。
聂风却在忐忑,无心接他的玩笑,只是焦急道:“我该先走一步才是……早些找到云师兄,或许能避免更大的事端……”
“莫急,”展昭眼望着前路,道,“如今你师兄行踪诡谲,我们也打探不到他的下落。你此刻脱队尚且不易,单身上路人生地疏,倍加困难,还是先到了成都再觑着巧儿行事。”
聂风道:“我们此去成都,要到哪儿?”
“云怒堂兵行神速,丐帮成都分舵只怕不容乐观,我们先往律大哥的凤麟山庄叨扰几日。”展昭笑笑又道,“大家急着追赶云怒堂,两手空空便嚷着要上路……这车辆马匹都还是律大哥慷慨相赠。”
这时车畔又有两骑赶了上来,却是山水双雄,张绿水听见这句便连声道:“律庄主为人硬是要得!我们前晚毛焦火辣的,真是不该……他要不是个契丹胡儿……那该几多好……”
展昭但笑不语,聂风忍不住插嘴道:“生为胡人,也不是他所选……”
“各人走哪条道,就是自己挑了。”展昭一抖缰绳,笑道。
聂风听得分明,心中一动,仰首去看那黑衣汉子的脸。恰逢一缕阳光斜照,亮得晃眼,却将他五官模糊在一片光与影中……
一、隔世(3)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问谁领风骚
一、隔世(3)
群豪一行人多口杂,几番商量来去终是走的陆路。蜀中崇山峻岭最是难行,虽说日夜兼程,无奈天公不美,又因雨天耽搁时辰,到得成都已是二十六日后。
众人还在路上,便已得知云怒堂走水路于十五日前已到成都府。简伯青固曾飞鸽传书丐帮余众及早留意,然而成都分舵到底敌不过倾巢来袭的云怒堂。此事震动川蜀,街头巷尾口耳相传,其中细节任走到哪个茶寮都能听说。
且云怒堂每到一地都少不得济贫扶弱,竟然口碑甚佳人皆称道。连村童游戏打闹,都以自称云怒堂主为荣,实令简伯青等蜀中群豪沮丧不已。
事已至此,苏箴遂以正道前辈之尊,挑头做主,传书中原武林,邀请多位一流高手即刻赶赴成都,以期联手对付云怒堂。
因云怒堂主一早坐镇城中,众人抵达成都府后,为图谨慎便不入城,直赴凤麟山庄安顿。
凤麟山庄位处成都府城西北,占地千余亩,乃律南天十年前买地建造。
山庄依山而起,上下统分三大进,前后皆为屋舍,当中却有一片天然湖泊,碧水如镜。傍湖辟作一空阔校场,足够百千兵士操演。房屋格局特为模仿江南万樱山庄的形制,房前屋后遍植樱柳槐杨。
时值夏末秋初,多日雨水将树木洗刷得愈发繁郁,众人甫入山庄便觉绿意袭面、凉风送爽。庄内仆从早已收到律南天的传信,更是夹道相迎,这番热情,多少也将众人一路的惊疲和颓丧洗去了些。
律南天一路相伴,引着众人玩赏。行过华美前庭,来至校场,视野豁然开阔,只见距湖边数百步处,赫然立着一条血红石柱,颇为醒目。
此巨石通体血红,高约两丈,七尺见方的底座石刃嶙峋,上半部突兀横生,仿佛一头怒目的异兽,正扬了两只前爪,几欲从石中跃出一般。
——火麒麟?!
聂风讶然驻足:“这是……”
展昭亦注目这石柱:“好一块奇石。”
律南天在旁微笑道:“此石人称‘麒麟血石’,十年前有本地人自江中采得。为兄叹为天物,千金买来安于此处,凤麟山庄便是因它得名。”
说话间,一列青衣小僮缓缓穿过校场行来,打头的是位身着赭红劲装的少年,却是不见多时的小飞。
小飞引着众僮仆给群豪一一送上冰镇过的香茶,到了律南天面前,见主人正与展昭说话,便不敢打断,只静静侍立一旁。
展昭笑道:“想某住的那穷山恶水,也有凶兽火麒麟的传说,如今瞅见这石头倒是亲切。”
律南天也笑道:“麒麟聚财,为兄买卖行当,走到哪里都图个吉祥瑞气。”
他俩正自说笑,不期然身后传来张况珏的惊呼:“聂师弟!你……”
二人一齐回首,只见聂风面色苍白神情僵硬,仿如中了邪似地呆立原地,浑身上下更有一股怪异的气劲腾起,将一头如丝长发激得根根倒竖,无风乱舞!
展昭蓦然记起聂风体质特异,之前在凌云窟目睹“天下大乱”招意时亦曾有狂乱迹象,当下不及多想,便欲出手将聂风点倒。
与此同时,小飞也已将茶盘交至左手,身形一腾向着聂风扑出。
然而比他更快的却是律南天。
律南天双掌一错,先以柔劲将小飞带开,复一掌隔空打向聂风!
这一掌旨在示警,故打出的仅是一股飘劲,聂风身形未动,惟环绕周身的气流已是一滞……
小飞不防,跌开同时茶盘脱手,茶汁被律南天掌风一带,恰泼了聂风一脸一身。
聂风遭掌劲与冷水一激,霍然清醒,身形晃了一晃,发丝便徐徐垂落肩头。他的眼神立时回复如常,脸上却露出一副茫然神态。
种种微妙的变化只在瞬间,在场群豪亦无几人瞧得明白。离得略远些的大多只见到碎裂于地的瓷器,以及聂风前襟存留的茶渍,道是律庄主的侍僮忽然跌倒,打坏了一盘茶杯。
律南天斜目怒瞪小飞,不待他开口,小飞已然默默跪下,静等他动手。
身后传来展昭的声音:“律大哥,算了罢。”
展昭一瞥众人,一手不动声色地按上聂风肩头,悄然探他内息,口内问道:“聂师弟,你怎么样?”
聂风的脸色仍有些发白,他慢慢吐出一口长气,道:“我……没事……”
内息毫无征兆地紊乱,幸而聂风熟习冰心诀,尚能勉强压制。他仿佛颇费力才能将目光从那血石上移开,每吐一个字都顿了一顿。
律南天过来道:“没事就好。下人管教不严,污了聂兄弟的衣衫,实在抱歉……诸位英雄一路劳顿,也需早些歇息。客房已收拾下了,就在山上,诸位随我来。”
※ ※ ※
律南天身为一代豪商,这凤麟山庄传说是他特为修造以供晚年隐居会友的宅第,故庄内每间客房的陈设虽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地极为雅致。
展昭、聂风等六剑盟弟子所居的客房前后一片苍翠松柏,林间小路曲径通幽,直达内馆。馆有数屋一亭,屋皆造于山石顶端,孤亭凌于山涧之上。亭内置了一张琴案,数个雅凳。屋外各放有几盆幽兰、几株素菊。
聂风宿在亭边头一间,自有一名异族打扮的小僮引他入内。这屋子虽小,内里桌椅床凳皆是古木老藤所造,特为保留了原色。屋角有一藤架,排满青简黄卷;更有一只老木箱,堆了换洗衣衫。小窗上了竹帘,窗边更悬着玉笛竹箫,真不失一个雅人求静之地。
无奈聂风自幼习武,读书委实不多,心里觉着好,却也品不出什么妙处,只是感慨此地固然不见华丽,恐怕也绝不比自己在天下会做堂主时的卧房为差。一间屋子便已如此,这山庄内足有大小屋舍两百余间……可见人说万樱庄富可敌国,并非虚言。
小僮躬身道:“少侠衣衫玷污,主人已吩咐小的们准备了。请让小的伺候少侠更衣。”
聂风从小就不惯给人伺候,就算贵为神风堂主拥有许多仆役之时也总是事事躬亲。如今见这小僮如此恭敬,他甚觉别扭,摇头道:“衣服在哪里,我自己换罢。”
小僮道:“是。衣衫都在箱内,小的们就住在最西边儿一间,少侠随意吩咐。”说罢便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聂风独自环视屋内,风过小窗,传来阵阵松涛。
一切都好,只是梁上少了一只风铃……
风拂动一头柔丝,这山中华厦,总是令他想起天下会。
还在天下会时与秦霜、步惊云、断浪、孔慈、幽若相处的种种,倏然浮现心头……往昔虽然算不得多么欢乐,却也值得一生纪念。那无数个昨日仍旧时常伴随着风铃轻响,在记忆中一一浮起,闪烁着琉璃般的光。
然后,刹那破灭……
风伤,云散,霜已残,断浪背叛,幽若流离,孔慈身亡……
聂风甩了甩头——昨日早已恍如隔世,而明天……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明天……
一次又一次的错过,试问谁还能仅仅自嘲自讽,笑叹一声“情深缘浅”!
——云师兄……
——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只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无论他做过了什么……他还是想要找到他。
——无论前路如何,他也还是想要陪着他。
“也许……”少年在心底道,“展大哥是对的。”
——我自求我所求,爱我所爱。
——将来的事,将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