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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识趣的客人,已纷纷避了出去。
白玉堂主仆却没有动。
白玉堂当然不会动。他少年成名,江湖上的仇杀纷争早已司空见惯,如今这一触即发的险状,于他只是寻常戏文。
“云”也没有动。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已在霎那之间,变得更加黑沉。
因为他一双冷眼,刚刚捕捉到了一句对于“江湖”来说再寻常不过的言语——
“大家千万要冷静!只有冷静等待,我们才能为老堂主报仇!”
五、云怒(上)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夜长人奈何
五、云怒(上)
初夏季节,风云易变。
方才还是青空湛湛,转眼就乌云压城。急风撼树,叶落惶惶,远雷在云层深处起伏,一场涤荡全城的暴雨正在酝酿……
客栈中光线渐暗,宛如黄昏。因着有不能得罪的客人在座,掌柜的连忙吩咐掌灯。借着晕黄烛光,白玉堂假装饮酒,偷眼扫向四周。
此刻店堂内共坐了二十三名斗笠客,各自牢握手中竹竿、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白玉堂拈着杯子晃来晃去,半杯酒映着他一张俊脸,这张脸上的笑意正愈积愈浓。
这二十三人要做什么事情,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见他们心事重重草木皆兵的形状,极不适合伏击,可见不擅此道。
二十三名不擅伏击的江湖汉子,却齐刷刷候在一处等待伏击某个人,白玉堂不禁对这个将要出现的人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又瞥了眼身旁的云。他这个威猛的仆人似乎永远只有这么一种死人般的冷淡表情。
可是不知为何,白玉堂竟有种奇怪的直觉——这片莫测的浓云正开始不知不觉地……流动……
雷声渐近,像如巨大的车轮,隆隆转动着逼向人寰。
忽然步声急响,门廊外奔进来数十名身着黑色短衣的精壮汉子,皆佩挂着锃亮的纯钢刀剑。他们分列于不大的店堂两边,面容肃穆,其中一人高声喊喝:
“云怒堂主到——”
这一声吆喝颇似京城新兴的戏文喊场,加上那汉子操着浓重的蜀中口音,听来格外惹人发笑。
白玉堂却笑不出。“云怒堂主”四字甫一入耳,他当即动容!
眉州小小的古城,所以在江湖上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正是因为云怒堂的存在!
云怒堂创立于三十年前,白手起家,却至今屹立不衰,全赖开山堂主云垂野的威望和手段。近二十年来,云老堂主就似这巴蜀江湖的定盘之星,坐镇了一个世代的平衡与安宁。
然而,十日前,眉州街头巷尾都流传着一个惊人的消息:云怒堂主云垂野于睡梦之中遭帮内亲信刺杀身亡,云怒堂也随即易主!杀他的人,据说竟是他的弟子,名字叫做……
“郑昊那狗贼好大的排场!”一个斗笠客愤愤地低声道。
干瘦老者默默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那人便闷下面孔,收藏起一脸的愤懑。
随着那声吆喝,客栈的掌柜与伙计都整肃了形容上前恭迎,可见云怒堂在本地的威势。
门口终于现出一个身着锦绣紫袍的高大男子,貌有三十外岁,腰挎一柄黄金嵌饰的长剑,华贵非常。左右各有一名亲随,左侧乃是一文士打扮的黑汉,薄薄的青色绸衫紧绷在中年发福的身体上,眼珠滴滴溜溜瞥着主子,满脸谄媚笑容。右侧紧跟一名灰布长衫的少年,约有双十年纪,样貌平平,算得端正忠厚,背负着一张铁臂重弓与二十余枚钢箭。
这紫衣男子,自然便是那轼师自立的新任云怒堂主,“彩云剑”郑昊了。他身边的灰衣少年,是昔年云老一手提拔,年仅十六岁便任云怒堂眉州分舵主的“铁弓”秦岚。而那青衫黑汉,乃是郑昊面前一等红人,刚升为云怒堂总舵总管的乔嘉仁。
眼见郑昊亲身临门,合店顿时静默,惟能听见乔嘉仁絮絮连声:“堂主您小心,小心着门槛儿……哎,什么味儿!这破店子,雨还没下呢,就是一屋子的霉味儿!”
他言语无礼,但店家不过陪着笑脸,丝毫不敢反驳。别看乔嘉仁武功才智在云怒堂中排不到前头,若论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眉州总舵三百多口人却无人能出其右。先前因他言语虚浮,颇不招老堂主欢喜,如今帮里内乱新旧更替,他便瞅准了东风青云直上。这眉州地界,云怒堂既是土皇帝,哪个商家又敢开罪这当红大太监?
店内此刻,无论是默默静候的斗笠客人,还是云怒堂主带来的随从,人皆一脸森寒。
“云,你且看着,好戏要开锣了。”白玉堂倒是饶有兴味,叼着酒杯紧招呼,一双桃花眼左顾右盼,笑得贼气十足。
云依旧木无表情,仿佛对这一切兴趣缺缺。
他的确无视所有人,可是他却看到了一个眼神。
这帮人走入店门的瞬间,“铁弓”秦岚的眼睛曾经瞟向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斗笠客的首领,那名干瘦老者。
他们之间,必有某种联系……
情势已不容他揣测下去,剧变突生!
几乎就在秦岚眼神一动的同时,那数十名云怒堂的黑衣随从陡然散开阵势,直扑众斗笠客!事发突然,斗笠客们根本不及反应,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弟兄每个人身后都站了两名黑衣人,刀剑出鞘,弩拔弓张。
斗笠客们面面相觑,霎时乱了方寸——谁能料到本是前来伏击别人的,却反遭那人的伏击?
一个年轻人不顾已经架在脖上的钢刀,猛地拔出藏在竹竿内的长剑,狂怒直扑秦岚:“叛徒!你出卖我们!”
平心而论,他出手并不慢。可是他身后的黑衣人出手更快——左边那个一刀格住青年的长剑,右边那个随着他跃起,掌中薄剑刺出,竟生生穿过腿骨,将他钉在了地板上!
青年惨嚎起来,干瘦老者再也稳不住,拔剑怒喝道:“弟兄们,今日横竖是一死!我们拼了!”
一声令下,余下二十一名斗笠客人人拔剑,与身后黑衣人近搏起来。狭窄的店堂杀声顿起,血腥弥漫,店家与仅剩的几个客人忙忙往桌下钻去,以避池鱼之殃。
仍然稳如泰山的,除了云怒堂主与他两位心腹,就只剩下白玉堂主仆二人了。
郑昊按定腰间彩云宝剑,略向右偏了偏头,问道:“南首桌上的是什么来头?”
秦岚道:“回堂主,还不清楚,看情形当是远客。”
郑昊道:“你们也去,速战速决。”
秦岚与乔嘉仁得令,旋即扑入战圈。
乔嘉仁大喝一声,肥硕的身子忽然灵若矫猿,腾挪间即展双臂,双拳左右开弓重击而出,右拳狠狠砸在一人太阳要穴,那人顿时七窍喷红,闷哼一声便倒。他左边却是一个瘦削少年,顿时受惊,虚晃数剑疾步后撤,乔嘉仁紧追不舍,左手箕张,只听“咯嘞咯嘞”骨节爆鸣,他左臂陡然拉长寸余,一爪凿进少年的右肩!
少年痛呼,长剑脱手,正在全力肉搏的干瘦老者立时分神关顾,口中唤道:“小畋!”
原来老者姓薛名安,是云垂野多年的亲随,原云怒堂眉州分舵副舵主,这少年正是他的独子薛畋。
“秦岚动手!”乔嘉仁生擒薛畋神气高涨,大叫道。
秦岚早已取弓在手,便即挽弓放箭,只见一道白光直奔薛安面门!薛安知道厉害,运足浑身气力,挥剑去卸来箭,不料那钢箭竟带了一股强大旋劲,霎时将他长剑震断,更连他的人也一并甩了出去!
“砰”的巨响传来,只见秦岚的钢箭已将客栈砖墙钉穿。薛安虽未中箭,在一甩之下也摔得不轻,未待他爬起,已被若干钢刀围住,动弹不得。
此时众斗笠客或已惨遭屠戮,或者已被生擒,败局已定。
※ ※ ※
银蓝色的霹雳撕裂长空,惊雷骤响,骇人肝胆。
暴雨终于降临。
天色却在如帘幕般的雨水中,微微明亮了一些。
店外雨洗,店内血洗。
郑昊大步迈过浴血的地面,走到一张桌前端然坐下。秦岚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边。
云怒堂四十名帮众伤十九死三人,二十三名斗笠客伤十七死六人,为首的薛安、薛畋父子已遭生擒,被双双拖至郑昊面前,按伏在地。
但郑堂主并不满意。
因为整个店内,到此时还端然坐着的,居然不只他一人。
白玉堂和云稳坐如初。
“昨日我杀你,今日你灭我,今日饮罢明日酒,不知明朝命何如……呵呵,所谓江湖。”白玉堂口中喃喃笑意盎然,几乎要唱出声来。他翘着脚晃着腿再度把手伸向了酒壶,就像看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意犹未尽。
云仍旧静静坐着,冰冷木然。
但他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住被人按倒在地的薛家父子……
他是觉得薛家父子很有趣?
还是……在他已经遗忘了的记忆里,也曾有过一段这样的父子亲情,将他一生牢牢地牵系?
郑昊也是江湖人,懂得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虽说已身为蜀地龙头,毕竟得来不光彩,他并不想在此时跟来历值得考究的人物打交道。惟今之计,总是先行清理门户最重。
郑昊望着薛安冷笑道:“薛副舵主,可怜你这一片忠心!你以为串通了小秦便可以将我骗来此地,杀我报仇么?”
薛安仰起头颅“呸”了一声,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啐在他脚面上,怒骂道:“畜牲!当年我早知你是个人面兽心的货色,是老堂主他宅心仁厚不愿将你赶走!如今老堂主遭了你这畜牲的毒手,我们报不了大仇,亦会有他人来报!畜牲,你得意不了多久的!”
“老棺材瓤子!反了你了!”乔嘉仁狠狠一脚踢在薛安脸上,登时踢得他牙齿碎裂,脸颊亦肿起大块。
薛安仍不低头,又将满口的碎牙和血尽数喷向站在一旁的秦岚,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