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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车本以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其容易,他贪这头功,处处挤兑顾寿苍,不让他插手,硬将事情揽在自己名下。谁知律南天久惯生意之人,办事忒也滑溜,火器到了手,他却只付一半黄金,定要邓车以“那件东西”来换,方肯结清。
而“那件东西”,偏偏就在这硬如铁板不通世故的烈阳掌门手上!
邓车直如热锅上的蚂蚁,自得报顾寿苍的行踪,一路赶来皆在度量如何能一句话将他镇住,迫他交出那件要命的东西。
不想顾寿苍早已成竹在胸,开口即点破邓车的心思,教他一怔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一声惊弦,弹子已挟劲而至!顾寿苍并不闪避,左掌右剑挥出相迎。
邓车以弹子成名,这一击已出尽全力,顾寿苍功力虽则不弱,也仅能以掌力卸去其中一枚的力道,另一枚击在他剑脊之上,却生生将剑击折,顾寿苍整个人向后一倾,铁腿连退数步站定。
他似是不容邓车再有出手机会,左手狠狠往右臂铁腕上一叩,那半截断剑便向着邓车面门迸射而出!
邓车叱喝一声翻身避过,顾寿苍身形一矮,铁腿借力弹起,双掌同时挥起,邓车以为他又要出暗器,慌乱之下以腰着地,就地十八滚,连随闪出丈余。
不料顾寿苍只是将掌一翻,双臂改作个大鹏展翅的架势,又是一弹一纵,跃至邓车身前便直直落下,把一双铁脚从泥泞之中拔出,这才瞥了邓车一眼道:“你——我——跟——的——是——同——个——主——子——”
“何——以——致——此?”
邓车方从地上爬起,面露尴尬。他知顾寿苍虽则寡言少语,心思却深沉,且向来有仇必报,如今自己先出手伤他,偷鸡不成,脸已撕破,端是不知对方会如何发难。
邓车目光游移,脸上硬搭起一出乐戏来,整张黄面皮都涂抹了笑容,咧嘴道:“顾掌门,你并非不知六剑盟乃王爷心头一患,你是早已与他们分河落界,可王爷那儿,难保不会除疑……”
顾寿苍冷然道:“你——不——除——疑——罢——了,莫——扯——上——王——爷——尊——号!”
邓车强笑道:“你猜得不错,我是不除疑,我也确系为‘那件东西’而来。顾掌门,咱们可是一个山头上烧火砌灶的哥们儿,你总这样藏私,可不是道理。”
他说着,伸手在顾寿苍的胸膛上拍了两拍。这动作本为示好,不料铁甲坚硬,手掌拍上去隐隐生疼。
邓车心中忿忿,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拍罢收手退开两步,口中道:“顾掌门,邓某此来,不过要弄清‘那件东西’是否还在顾掌门的手里亲自看顾罢了。此物关系重大,顾掌门可不要一时大意,错给了他人。”
顾寿苍不答,只是迈开铁腿,向前跨了一大步。
邓车退后只因自身内力有限,近身绝非顾寿苍的对手,惟有拉开距离,才好用弹子敌他。他料定顾寿苍双腿乃是铁铸,行动欠缺灵活,只消一击命中便不足为惧。谁料顾寿苍已然看穿他的心思,脚步紧咬不放。
邓车只得赔笑道:“‘那件东西’可还在顾掌门手上?”
顾寿苍一字一字道:“我——不——会——给——别——人,也——包——括——你。”
邓车仍旧赔笑:“那就好,大约也没有什么人能像顾掌门这般信得过了……”
此话未落!
他突然抬手挽弓,再度射出两枚铁弹子!
论操弓他虽不及秦岚,毕竟也算中原数一数二的好手,这两枚弹子一先一后,皆袭向顾寿苍身后数丈外的崆峒弟子!
顾寿苍亦猛然伸出左手!但见他一掌搭在邓车右肩上,邓车便发出一声惨嚎,当场溅血弃弓!
烈阳掌门一身都是机关!在此轻轻一搭之间,顾寿苍的左腕便弹出一只钢爪,霎时穿皮入肉,生生钉进邓车的肩头!
他即转身,膝头疾旋,铁腿吃劲,将他二人猛地弹出,竟赶到了铁弹子之前!顾寿苍左手一拧,邓车剧痛难忍,不觉随着那力道转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正面对上了自己的铁弹子!
邓车怪叫出声,急学着顾寿苍那样以掌卸力,将两枚弹子一上一下挡开,其中一枚狠狠砸在地面,在泥土上留下一个深邃小孔。
顾寿苍受邓车掌力影响,收势不及,与邓车双双摔在山道上。
他左掌的钢爪固然因此脱开,到底勾下了邓车肩头上的一块肉。
邓车右肩血流如注,一时无法起身。顾寿苍用手将两条铁腿关节铁片一条一条掰弯,支撑身体成蹲姿,而后又以大腿活肉挤着压膝头,一寸一寸站至笔直。
他竟较邓车先一步站了起来,左手轻轻甩去了钢爪上的血肉,一步一步向张况珏师兄弟走去。
张况珏等人被这一幕惊得呆住,三个人如木雕一般动也不动。许况道、叶况崇更是像看见什么怪物一般,连连后退。
“师、师兄……”张况珏打了个寒战,唤出这一声后,也不知该对这人说些什么。
“快——走!”顾寿苍蓦然道。
张况珏亦在同个刹那大叫:“师兄小心!”
顾寿苍猛地拧身!
两枚弹子呼啸而来!
——将将起身的邓车已从身后取下一把小小弹弓,顾寿苍说话的间隙,已足够他发出两弹。
这两枚弹子与前不同,每一枚皆有鸡蛋大小!两枚弹子射出之后,一擦着空气,便发出尖锐的声响,顿时燃作火球!
这是……赤雷火!
向来面如死水的顾寿苍脸色陡变,变得比死人还要可怕!
他比谁都更清楚赤雷火的威力——只因此物正是他亲手所制!邓车不知何时竟盗了他的独门暗器,此时用来反戕于他!
——不好!距离太近无法闪避,惟有尽力后撤,哪怕是摔出去……
顾寿苍的双手比心思更快,心念甫动,落地刹那已拧身抓了张况珏三人,就要操控铁腿挪移……
一柄剑——就在这一瞬,刺在他的身上,刺入了未着铁甲的右胸!
是许况道!
这一剑,他终于还是刺了。
三、不周(2)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此情须问天
三、不周(2)
中剑的刹那,顾寿苍不怒反笑。
与其说他泛起了笑容,不如说只是一线冰冷的笑意,在他死水般的脸上荡起了涟漪。
笑意显露之时,他已将许况道一把拎起,迎着一枚“赤雷火”扔了过去,另一手,却将张况珏与紧抓着他的叶况崇狠狠推开。
许况道尚不及惨号出声,他的剑,甚至还留在顾寿苍的胸膛内!
下一刹那,两道火光冲天,爆破之声轰然响起,山道两侧碎石泥浆飞溅,三丈之内皆遭波及。两方所御的马匹,无不受惊嘶鸣起来,有的掉头逃窜,有的狂蹦不止,硬生生将主人甩落地面。
邓车虽能及时后撤,却仍被爆炸激起的碎石划得满身伤痕,狼狈无比地跌倒在地。
硝烟弥漫,枯木和泥床上散落着无数火星,山道上凹陷一个浅坑,当中两团黑红的焦炭依稀燃烧。
狭窄山道宛如死角,一时连呻吟声都住了。
死寂中,顾寿苍的青骢马本已被爆炸声吓奔,忽又缓缓走归,踏入那燃烧的浅坑,用鼻子去碰其中一团焦炭。
不远的草丛中,张况珏慌失失爬起,来不及掸去满脸满身的泥灰,顾不得浓烟刺鼻,便冲进浅坑,猛扑在那焦黑的人形上,一壁拍灭上面的火星,一壁大喊着:“师兄!师兄!”
那两团面貌全非的人形,确是顾寿苍与许况道。
许况道穿的是布衫,又与赤雷火正碰,已然当场毙命。
顾寿苍有半副铁甲护住心脉,伤势稍轻,然而右胸所嵌长剑已被炸碎,爆散的碎片将血肉绞出一个巨大的血洞。他的意识还在,被张况珏一扑,便慢慢醒转过来,睁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
他的眼神仍旧死气沉沉,而他已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他的伤势太重,不仅四肢已是血肉模糊,胸口的破洞犹在狂涌鲜血。
张况珏含泪点了他几处穴道止血,点罢抬手,指掌间沾的都是炸碎的血肉。那青骢马不过一头牲畜,圆圆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不住用鼻子去拱顾寿苍。
“师兄……”张况珏万没料到事情会弄至如此,一时脑中昏乱不堪,只知紧紧抱住顾寿苍,一掌抵住他的天灵,欲贯功给他。
顾寿苍一把抓开张况珏的手掌:“不必了!骑我的马,速速送我回凤麟山庄,我要见展昭!”
他重伤之下蓦然开口,声音虽弱,话却说得又快又急。
张况珏犹在惊讶他如何突然把话说得这样顺,他已又开口道:“我的腿重,马载两人跑不动,你把它们——卸了!”
张况珏又是一怔,转过目光,只见顾寿苍被炸烂的衣摆下,一双铁腿原是以铁抓似的大夹子卡在大腿上,再以皮带在腰腿上绑缚了多道,深深勒进肉里。
——这双东西他戴得太久,几乎与皮肉长在一处,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他居然说弃就弃?!
此时邓车已在一众骑手搀扶下站了起来,伸了血手指着几成焦炭的顾寿苍,嘴唇乱颤:“去,杀了那两个崆峒的,把顾寿苍给我抓来!就算将他开膛剖肚,也要挖出那件东西!”
此言一出,张况珏再也无法怔忡,脸色登时煞白!
他自身伤势不轻,加上方才爆炸时佩剑业已遗失,如今要他独自带顾寿苍回城已属困难,更遑论战败眼前这数十骑众!
他回头去看惟一剩下的师弟叶况崇,见他早吓得失魂落魄,跌坐在草丛中涕泪交流,连话也说不出了。
众骑手正要策马向前,迎面的山道却又传来蹄声阵阵。远远看去,只见葱茏草木之间青衫飘曳,为首的赫然是一位苍颜白发的老者——
张况珏一见之下几乎喜极而泣:“……宗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