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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烈日与烈火交煎之下,那肌肤早炼成了古铜颜色,强健的筋肉仿佛一块块黝黑玄铁,随着铿锵的击打声,似乎也要爆出金色的火花来。
聂风用力拉着风箱,偷眼瞧看黑衣热汗涔涔的侧影,不禁暗自惊叹——那身躯,一看便知是多年习武摔打出来,强壮却无一丝累赘,就像铸造得最为精准的剑锋。
——这个男人虽不像步惊云那般魁梧,但他和步惊云拥有同类的身躯,都一望可知是——
完美的杀人机器!
只不知——黑衣若有一天会放下这层温柔沉默,而全心搏杀……那时,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一念及此,聂风不由心底发寒——本能地,他觉得自己……绝不会喜欢那个样子的黑衣……
他这片刻游离的心思、转瞬的神色变化,黑衣当然注意不到。
黑衣在铸刀。
专心致志,千锤百炼。
烧红的铁,在一下一下的击打中,渐渐成形……
※ ※ ※
“小马,绿豆汤。”趁着聂风回来搬铁砂的当儿,律南天将一大碗熬得火候十足、用泉水镇凉的绿豆汤塞到他手里。
聂风仰着脖儿一饮而尽,只觉遍体清爽:“好汤,多谢律大哥!”
“还有一碗,你拿去给黑衣吧。”律南天又递过一只碗来,难为他堂堂江南万樱庄主富甲天下,此刻却在黑衣的刀庐内充当起厨子来。
但他并无半点不快,望着聂风端汤给黑衣的背影,他眼中反而透着温柔的笑意……
“黑衣,有绿豆汤喝啊。”聂风叫着仍在埋头打铁的黑衣。
“先放着罢。”黑衣冲炉台旁堆放杂物的小桌扬了扬下巴,便没再多看那碗汤一眼。
铁砧之上,一柄长刀正展现出它独有的完美弧度……黑衣布满红丝的双眼中,是仿佛看着情人的胴体一般的欣喜与狂热……
淬火,红炽的铁与冰凉的水相遇,白雾腾起,冷水刹那沸腾!
黑衣轻抚依旧滚烫的刀锋,喃喃自语:“是了……正是这样!只有你的形制最为完美,正是这样!”
聂风兴奋地上前:“黑衣!铸成了?”
“还要试一试方才知道。”黑衣喜不自胜地说罢,轻伸三指拢住刀尖,双臂缓缓较力——
嘣!!
谁曾想,千辛万苦打成的刀形,竟然经不起黑衣双手一拗,乍然折断!
黑衣怔怔然看着手中两截断刀,笑容凝在了脸上。
他整个人也仿佛一块淬了火的铁,瞬间就沉寂下来……
“黑衣……”聂风蓦然感到一阵不安——这不安的感觉正是来自黑衣!他来不及细想,只连忙伸手,想要搭住黑衣的肩膀。
但,未等他的手指触及黑衣,黑衣已陡然挥手——
一声厉啸!断刀化作银芒一道,直直没入篱墙外的竹林中,黑衣同时厉声喝道:
“出来!”
断刀擦着郝元礼的颈边飞过,烫得他一个哆嗦。
回头看时,只见那刀尖深深钉入身后一根大竹,犹在“咝咝”冒着蒸汽。
——如此滚烫铁器,姓展的竟能以血肉指掌执握!郝元礼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冷汗,因为黑衣已经发现了他。
他定了定神,用尽量稳健的步子走出竹林。
“又是你。”黑衣看见他,倒是丝毫没有意外。
郝元礼把两手往胸前一抄:“嘿,你姓展的可以躲起来,我为什么就不能跟踪?”
连聂风也觉此人死缠不休,十分讨厌,不禁抢白道:“郝大侠,上次一别已有数日,你似乎是刚刚才找着这儿?”
郝元礼登时面上一红,粗声粗气道:“我郝元礼号称‘蜀中一品拳’,江湖上是有字号的,我自与南侠说话,你是什么东西,也来插嘴?!”
“哦?”未待聂风答言,黑衣冷笑一声道,“某只记得人皆唤某作‘臭打铁的’,并无什么字号。”
郝元礼又吃他一噎,面上更加挂不住,气急败坏道:“姓展的,你就装吧!你以为在这蜀中有眉州云怒堂和丐帮的人关顾,就没人找得着你了么?告诉你,前些天那老不死的云垂野已经被人做掉了!花子头儿简伯青到这会儿连个屁也没敢放,我看你在这草棚子里还能躲上几天!”
“你说什么!”黑衣的脸色登时一沉,“云老他……”
“翘辫子啦!”郝元礼见他变色便得意起来,一面用手在胸口比划,“这儿一刀下去,还做着梦呢就完了,这老不死,别看平日神气活现,到了,嘿嘿……还不是要……”
聂风蓦然听见黑衣双手的骨节传来“喀嘞”之声!转脸一望,只见黑衣额角一道青筋坟起,双眼突然绽现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意——
一种他似曾相识的冷意!
——不好!刹那间极度强烈的不安袭向心头!他本能地只想扑上去抓住黑衣,阻止他即将要做的一切!
但,已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做出反应!
律南天飞扑而上,右手暴伸,却是非爪非掌,径奔郝元礼面门招呼!
郝元礼急忙飞退,一面举拳相架一面道:“妈的,上次给姓展的偷袭点了爷的穴,今天咱们公平较量,我倒要看看你江南万樱庄有什么本事!”
话犹未落,只觉眼前一花,律南天不知使了什么手法,右手未与他的拳正面相碰,却是沿着他的手臂蛇行而上,一把刁住了他的肩膀!
他未及反应,律南天陡然身形电转,手臂随之猛带,指尖一捺,只听“喀嘞”一声,便将郝元礼一只右臂生生卸脱!
郝元礼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抛了出去,撞坏柴扉,一直滚到院子之外。
“你右臂脱臼,若能在两刻之内接回,自会行动如初。”律南天远远看着他,道,“你去罢。若是耽搁久了落下病根,可不要来怪我。”
郝元礼摔了个满身尘土,狼狈不堪,但深知此小庐高手环伺,自己今日能捡回条命实已不易,也不应声,便即拖着胳膊下山找正骨大夫去了。
※ ※ ※
“律大哥好功夫!”聂风这是诚心实意的赞叹——方才黑衣那股煞气,律南天一定也有所警觉。他俩乃是旧识,律南天想必亦深知黑衣激愤之下很可能会伤及郝元礼的性命,故此才代他出手。
他一面说着一面回头,却是一愣。
只见炉台之上偌大的一片凉棚,不知何时竟全倒塌了。
方才站在凉棚之前的,似乎……只有黑衣……
黑衣已转过身去,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
“多谢律大哥。”经过律南天身边时,黑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声音有些颓丧,像是刚完成了一件极为耗力的事。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炉台前,将破碎的凉棚全掀到一边,又把手中另半截断刀扔进炉内,然后——仰头长舒了口气,拿起了铁锤。
这时,灵魂仿佛才又回到了他身上,黑衣抬头看看聂风,熬成赤红的眼里,那种狂热丝毫未减:
“小马,帮我拉风箱。”
“咱们重来!”
四、火烈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夜长人奈何
四、火烈
风起天末,浮云幻变。
风云也许正是这世间最无常、最不可捉摸的存在。
它们不为什么人改变,也不为什么人停留,亿万年变幻莫测,却可亿万年永存不灭。
最是无情,却最能见证永恒。
是不是唯有无情,方能永恒?
他坐在不属于他的时间和地点,仰望着五百年前的风流云动,仍然如五百年后一般沉默。
只是,时间的强大力量,不仅在于流逝,而且在于回溯。
时间倒流,一切同样会改变!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武功、自己的仇恨……甚至,忘记了他……
但他居然没有忘记看云。
木头坐在客栈屋顶上,望着满天云丝变幻。
一个魁伟汉子,不声不响地在屋顶上一待就是一天,不管他是在看云还是在看别的什么,都着实透着怪异。
——不知在他眼中,云的彼端是什么?
他望着云,却不知道有个人亦在望着他,已经望了很久……
白玉堂在窗前看着对面屋顶上的木头,不知不觉露出笑容。
这家伙虽然撞坏了脑子,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木头一根,其实……却是聪明得很呢。
这人的心思就像天上的云……飘渺难测。
有趣的是,他又这么喜欢看云……
真想弄清楚他每次看云的时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白玉堂兀自思量,不知不觉越笑越灿烂,嘴角又露出了两颗白亮亮的虎牙……
忽然觉着有什么不对……倏然收神,发现对面木头的目光不知何时已从天际转到了自己的身上,还带着一丝……那种最熟悉也可恶的……
邪邪的笑!
“死木头——”白玉堂如同被什么咬到,“哇”一声跳了起来。
他一脚踹掉窗扇,直接从窗口蹿到了对面屋顶上,左手揪住木头的衣领,右手高高扬起拳头威胁之,拌以恶声恶气的怒吼:“你笑什么?!”
木头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该死,为何连这个态度也那么像……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敢揍你!”白玉堂狠狠一脚踏在屋顶上,单拳掀起了罡风!
年久陈旧的屋顶怎经得起两人这样的折腾,房梁顿时凹陷了一块,连着瓦片以及瓦片上的人齐齐一震!
“当心!”白玉堂眼明身更快,脚下一蹬,自己向旁边弹开,同时将木头推向另一边。
木头此时绝对不再是一根木头,只见他身形不知怎样一飘,便如鬼魅般到了屋脊彼端。
“哗啦啦啦”一阵响动,瓦片掉了一地,惊起屋下人等好一阵叫喊,万幸的是屋梁总算没塌。
白玉堂与木头一人据住屋顶一边,手抠瓦片,各躺成一个大字。
木头仍在看天,仿佛什么事情也不能阻止他看天上的云。
白玉堂扑了半身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