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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奈地点了点头,等医生将病历递给她,她转身出去取药。
回来的时候,将一盒药和一瓶喷雾递给言敬禹,言敬禹接过,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这里的灯光打得很亮,两人都很清晰地看清楚对方面孔上的神情,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发生那么多事后,他们之间始终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但此时此刻,湛明澜心很静,垂眸看着他,说道:“记住医生说的话,要忌口,洗澡的时候得特别注意,手别沾水。”
言敬禹平静地看她,听着她温软的声音,仿佛回到了以前,但又不是以前。若是以前,他受了伤,她一定比谁都急,而不是现在这样,例行似的叮嘱。
到底不是以前了,他在心里涩笑了一下。
眼前的她真的不再是当年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妹妹了,细白干净的皮肤,很肃静的神情,唇角微微往下,睫毛很长,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长发及肩,依旧漂亮,纤细,却多了一份成熟,妩媚的气韵,这是谁给她的,答案不言而喻。
“回去吧。”她轻轻道。
言敬禹起身,将药塞在大衣的口袋,跟在她后头,在快走出门口的时候,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身体本能的一僵,他已经贴在她背后,另一只大掌绕在她腹部,灼热地贴住她柔软的地方,低头在她的发间,惬意地吸了口属于她的味道,喃喃:“澜澜。”
“别以为你现在受伤了,我就不会打你了。”她隐忍道,“放开我。”
言敬禹垂下眼眸,唇轻轻擦过她的发丝,然后松开了她。
湛明澜快步走出了医院,言敬禹停在原地,片刻后才挪动脚步。
回到车上,透过车窗,他看见湛明澜的车子缓缓远去,刚才那份久违的温暖瞬间而逝。
拥抱她的时候,心底有个念头竟然无法抑制。
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悄悄裂开了一条缝,一滴雨渗进来。
澜澜,澜澜。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夜晚会梦到她,为什么想起她,心里有一块是空空的,为什么感觉如此失控。
窗外应景似地下起了雨,他摇下窗,随意地将手伸出去,挂在窗棱上,雨水打在他的绷带上,他抬眸照了照车里的镜子,发现自己的双眸的情绪很陌生,贪恋,贪恋,愤怒,欲^望交织在一起。
竟有些狰狞。
他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调整了一下心绪,又恢复了沉稳内敛的样貌。
开车回到湖畔湾别墅,又看见华筠撑着伞站在铁门外。
他目无斜视,将车开进去。
华筠转身,咬了咬唇,眼泪簌簌而下。
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他让她走后,她就每天都来这里站着,沉默地表示拒绝离开。没有其他办法,她做不到离开他,只要能和他说话,看着他的脸,她就觉得无比幸福,如果生活没有他,她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
几个闷雷响起来,华筠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突然间,头顶一阵眩晕,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手里的雨伞飞了出去,她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言敬禹从后视镜中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倒在了风雨中,刹了车,片刻后开门下去。
华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却不见言敬禹,她轻手轻脚下了床,穿上鞋,出去找他,走过书房,听到他的声音。
言敬禹正在和人说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高仇,正在不停地骂鸟蛋,说宝华又被对头陷害了,今天突然有质量技术监督局的人过来检查,查封了一批不合格的产品,全部没收,损失惨重。
“鸟蛋的,敢欺负到我头上,我玩阴的时候,他老子都没出生呢!”
言敬禹淡笑着听他的骂骂咧咧,慢慢收敛了笑容,沉沉道:“仇哥,你心里有打算了没?”
高仇一愣,电话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们的目的明确而直接,就是要铲除宝华,只要宝华存在一天,他们就会想法设法地搅局,不让你赚到一分钱,这样欺负人,着实没将你放在眼里。”
高仇沉默了一会,突然冷笑道:“我知道,既然他们要我死,我没蠢到坐以待毙。”
*
晚上九点多,封慎才回来,湛明澜已经窝在被子里,捧着一杯热朱古力,看着一本杂志。
“喝酒了?”她笑着放下书,吸了吸鼻子。
“一点点。”他脱下外套,走到她身边,笑问,“你什么鼻子,怎么什么味都闻得出?”
“我对酒味敏感,再说了,不是准备要宝宝吗?还喝酒呢?”
“今天推不掉,就喝了两杯。”他说着啄了一下她的俏鼻尖,无限爱怜,“没有下次了。”
湛明澜点了点头。
“你看上去很累,今天工作很辛苦?”
“还好吧。”湛明澜轻轻说,“头有些痛,帮我揉揉。”
于是乎,她倒在封慎宽阔的怀里,他伸手按摩她的太阳穴。
不得不说,虽然他喝了酒,但酒味不浓,清冽的味道融合他本身的冷香,有种安抚神经的作用,他手指的力道不轻不重,按在她的太阳穴上,短暂的酸痛过后,很是舒服。
“老公。”
“嗯?”
“我困了,你快去洗洗,陪睡了。”
他低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勤快的肥又更新了。
67章
周末;朱阿姨陪奶奶去寺庙烧香,家里只剩下两只。
中午是封大厨亲自做的。
封慎的厨艺平平;会的菜式也有限;不过其中一道香草羊排深得湛明澜的心,想起他第一次为她做香草羊排的时候,她看他慢条斯理,不太娴熟的架势,本没抱希望味道会好吃;但尝了口后,意外极了;羊肉细腻香嫩,胡椒和蜂蜜的调配完美,味道鲜美中带了一丝淡甜,因为洒了点红酒,回味醇厚,她最后将之全部吃光光。
此刻,封慎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湛明澜就在边上帮他打下手。
做一道香草羊排,一道玉兰炒鸡肉片,再拌一个荠菜油醋汁沙拉,泡一包速食汤,中午这顿就差不多搞定了。
一个在锅子里煎羊排,一个用筷子拌沙拉……厨房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锅碗瓢盆声,水花声,切葱声,拍蒜头声,锅子里吱吱冒烟声……这叫什么?人间烟火的味道?湛明澜在心里偷偷地想。
曾经也幻想过以后的人生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但对象不是他。
他却满足了她的幻想。
在一个慵懒的冬日午后,两人并排在厨房里忙碌,脚上穿着一黑一紫的情侣鞋,你递给我一碗蛋清,我递给你一碟切好的葱花,随着冒油声响起,空气里萦绕着红尘俗世的味道。
封慎突然侧身过来,大拇指在她脸颊上一擦。
原来是沾上了一枚葱。
“在想什么?”他问。
“我觉得我们这样,就是四个字,人间烟火。”她笑着将蛋清倒在已经热的平底锅上。
“喜欢吗?还是觉得不够浪漫?”
“喜欢。”她说,“浪漫也不能当饭吃。”
他突然凑过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再摸了摸她的脑袋,作为安抚。
她再看他,心里甜甜的。他穿了一件圆领的灰色法兰绒毛衣,下面是一条休闲西裤,整个人显得英隽闲适,短发干净利落,鬓发修剪得很整齐,侧脸轮廓立体,下巴的肤色有些淡淡的青色,总体感觉……很居家,很迷人。
四十分钟后,开吃。
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突然说:“我的确不是个浪漫的人。”
“嗯?”
“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也嫌弃过这点。”
“胆子越来越肥了,敢提以前的女友,哼哼。”湛明澜故作不满。
“我真的很刻板无趣?”他淡笑着问。
“也不会,其实浪漫的定义因人而异,有人觉得带女友去山上看星星,在车后箱塞满玫瑰花,在广场上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爱你是浪漫,也有人觉得,嗯……为她做香草羊排,折纸玫瑰,她累的时候帮她按摩小腿,她来例假的时候帮她泡红糖水,这些更浪漫。”她意有所指道。
“真的?”
“嗯。再说,人每个阶段需要的感情是不同的,少女的时候比较爱幻想,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成熟以后就觉得那些带来的快乐很短暂,长长久久的,安稳踏实的反而会更心动。”
“嗯。”某人扬了扬眉。
用完餐,某人兴致大发,卷起袖子洗碗碟。水声慢慢,厨房里充盈着清洁精的淡香,湛明澜走过去,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哼起了小曲子。
“难得的休息日,想去哪里玩?”
“想不好,你决定吧。”
“随便走走?”
“好啊。”
于是,两人去了江边,在悠悠江水下消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看老人手拉手在江边散步,看孩童拿着玩具跑来跑去,看情侣在放风筝,看穿着制服的学生,补习结束后骑车回去,车铃飘在风中……天很蓝,云朵和棉花糖似的,像是可以伸手扯下来,让人有股说不出的心动。
走得累了,找到附近的一家名茶馆,两人手拉手进去喝茶。
服务员带领他们去包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笑道:“封慎。”
两人齐齐转头一看,原来是凌腾。
凌大公子依旧风流潇洒,穿了一件粉色的条纹衬衣,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懒懒地朝他们挥了挥。
封慎微微颔首。
湛明澜对凌腾没有任何好感,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后就收回了目光,封慎拍了拍她的背,两人转身进了包厢。
点了一壶金骏眉,外加几碟点心,有茶酥,脆饼,金丝枣和桂花糕。听着轻悦的古筝,吃着可口的点心,湛明澜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期间,湛明澜去了洗手间。
封慎低头,信手翻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