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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做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
“环境嘈杂的时候,很多正常人不也是用这种该方法交流的吗?”伍月随即提笔写道。
“物品管理员的工资没有售货员高,也没有提成。”那人试探着说。
伍月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
当晚她是坐公交车离开镇上的,徒步走回家的时候在小路上又蹦又跳。
可货物管理员的工作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容易。除了动用机械,更多的时间是用两只手搬东西。成千上万的货物都要记录在帐。偌大的仓库,成堆的货物,这就是她的新工作。
五月每天晚上腰酸背痛地坐上颠簸的公交车,然后拖着一身的疲惫走小路回家。回到寂寞清冷的小木屋里,对着昏暗的烛光,一头栽到床上想心事。这就是伍月已经习惯了的生活。她偶尔会偏头看看窗外,凝望相邻不远的那座小房子,遐想着住在里面的邻居。
“或许我应该主动跟人家打个招呼,”她心里想,“毕竟我是后来的,而且又是晚辈。”
但这种想法好几天都为付诸实施,因为她实在太累了,也实在太懒了。如果可以不去跟别人交流,她倒乐于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种状态持续了没有一个星期。直到有一天她带着情绪走回小木屋——她以前也经常这样从工作中带着情绪回家——在小路上绕过一棵树的时候与一个人当面撞上。当时她正低着头徒步快走,撞上之前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被撞了个趔趄,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肺里的无名火却再也发不出来了。
能使人心情平静的,除了蔚蓝的天空,辽阔的大海,还有就是清澈的眼睛。
但这种眼睛有时也会让人无所适从,特别是当一个自闭的女孩与之突然对视的时候。
伍月当即就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目光。但出于礼貌有没有马上走开。
“对不起,您没事吧?”那人用手语问她。
伍月很是吃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哑巴?又怎么会打手语?
“您是新搬来的吧?我是您的邻居,很抱歉还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我不是聋子!”伍月突然用手语打断他,那股无名火又莫名其妙地窜了起来,“您尽管开口说话就行,我能听见!”
那人似是一愣,仿佛一时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新邻居。
“对不起……”伍月打了个手势,然后逃也似地绕过对方快步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第二天工作的时候伍月懊悔了一整天。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初次见面就无缘无故地冲着邻居发脾气。
所以当天晚上她等公交车的时候在路边买了点水果。
尽管手里拎着一份并不贵重的礼物,当她敲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怎么是你?你昨天不是一见面就没给我好脸色看吗!”
如果是这种回应,自己恐怕只能拎着东西灰溜溜地走人。
门和蔼地开了,开门的正是昨晚在小路上撞见的邻居。
他的小儿子正安静地在屋里的桌子上写作业。
伍月一时语塞。对,意思就是,手语也堵塞了。
对方友善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果。
这帮伍月找到了话题。
“我在路上买了点水果……我想是该来拜访您一下了……水果是送给您小儿子的……还有……昨晚实在对不起……”
她发现就连手语也是说得结结巴巴的,而且胳膊上挎着方便袋,比划起来哗啦哗啦响。
“瞧您说的,您太客气了!”对方友好地说。接着他转身把正在做作业的儿子叫到身边,一同谢过了邻居的好意。他儿子很腼腆,有着一双和父亲一样会说话的眼睛。
奇怪的是,伍月又想逃了。她匆匆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邻居的房子。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伍月点起蜡烛,手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凝视烛光。
她突然很想笑,微笑,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微微的笑容。
与人相处似乎并没有那么难,尽管自己对此并不擅长,但山村居民的朴实又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不过人们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是否真的可以和睦相处还很难说。
第二天一早,五月刚起床就听到了敲门声。还好已经穿好了衣服,仪容也算说得过去。
来访的是邻居。互问过早上好之后,邻居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几天晚上我看您都是点着蜡烛,”邻居用手语说,“房子里的电灯坏了吗?”
“我也不知道,”伍月说,“我来的时候就不能用,自己也没修。”
“要不我帮您看看吧。”邻居提议。说着征求伍月意见扯过一把椅子,将自己带来的一张硬纸板盖在上面,踩上去检查电灯泡。
伍月不禁感激他的考虑周到,帮别人检查灯泡还不忘自带脚垫。
这时邻居已经从椅子上下来了,“灯泡没问题,我再看看是不是保险丝烧坏了。”
说着他又搬着椅子走到电闸那儿,打开盖子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保险丝出了问题,我帮您修一修吧。”他低头用手语说道。
五月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邻居在那里忙。
不知怎地她就想起了麻生。她不由地想起麻生以前忙成那样,还自告奋勇地到出租屋来帮自己修电闸。他听说伍月住的地方没电了,大晚上的二话没说就跑来了。
伍月也是像现在这样抬头看着他帮自己修电闸,突然轻轻摇了摇他踩着的椅子。
椅子一晃麻生吓了一跳,躬下身子扶着墙回头看她。
“你喜欢我吗?”伍月笑着用手语问他。
麻生一时语塞,呆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从来不会刻意去学手语,但这么简单的话伍月知道他是看得懂的。
伍月抬头看着他。突然坏笑了起来,两手猛摇椅背。麻生吓得哇哇大叫。
她知道他忘不了那个吸毒的女孩子,但她不在意,因为她并不是真心喜欢他。
麻生跟她说过他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像跟多电视剧里描述的情节一样,他们是在夜晚寂寞清冷的公路上认识的。麻生在路边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虐待一台不听话的自动售货机。
“喂,喂!小姐,你这么砸它就能把东西砸出来吗?”麻生本想若无其事地路过,但走到旁边的时候实在看不下去了。多数自动售货机都是人为因素导致损坏的。
对着机器发狂的女孩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对这个好心人表示没有耐心。
麻生塞进去一枚自己的硬币,然后规范地按着按钮。这次机器听话地吐出了一瓶饮料。
“给,拿着,以后别再乱砸机器了!”麻生将瓶子递给女孩,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快,但还是一手接过了那瓶东西,而且连个谢谢也没说。
麻生并不在意,转身接着赶路。
第二天晚上当他再次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那个女孩在自动售货机旁等着他,并请他喝了瓶饮料。他们如同相识已久的朋友一样很自然地就聊了起来,并且一聊就是很长时间。
女孩说自己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打工,在一家夜店里做服务生。
她说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特别是在夜店里。这就是她那个晚上对着机器发火的愿因。
她说要在城里挣一笔钱,然后回家开个自己的小店,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了。
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聊天。那个女孩性情多变,心思比魔术还要难以让人捉摸。她可以在前一秒钟还和你无话不谈、有说有笑,下一秒钟又会变得多愁善感,甚至恼羞成怒。当你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极端的时候,她可能又会雨过天晴,转个身接着跟你开玩笑。
麻生始终无法掌握她这种瞬息多变的性格,直到无法克制地喜欢上她。
当他不厌其烦地向她表示关心与体贴的同时,她却仍然玩弄着忽冷忽热的把戏。
然而她越是这样,麻生对她就越痴迷。他多次尝试接近她,她却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
一直到女孩走了,麻生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
那女孩死在自己的公寓里。直到现在,麻生始终不愿相信她是自杀。
就在回忆的这短短几分钟里,邻居已经把电闸修好了。他轻轻地从椅子上下来,然后将椅子搬回到原来的位置。
“真谢谢您,不然我还要继续点蜡烛呢!”伍月客气地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邻居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不要苦着自己。”
“嗯,多亏了您,不然我自己都懒得弄呢!”伍月说,“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就叫我矢泽吧。”
“我叫伍月,请多多关照!”
当晚伍月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心情也不错。她简单打扫了一下房子,然后趁着去上班前的一点时间对着窗外看风景。邻居矢泽骑着车子的背影在小路上渐渐远去,伍月这次才发现车子前后都有邮局的筐子,原来这位年轻的邻居是个每天都要来回奔波的邮递员。
或许只有在这种偏远的小镇里还会有人写信吧,伍月想。写信似乎已经成为她那短暂的学生时代的遥远记忆。自从学生时代结束,写信也随之成为历史。
麻生只喜欢用嘴说话,书信对他来说就如同莎士比亚的剧本一样矫情。之前伍月曾尝试着给他发短信,但每次他都是打电话回来,对短信的内容一概不提,自顾自地侃一些天南海北的琐事。
她记得最后一次写信是给天野。写这封信的时候天野已经去了东京。他再也没有回来。
伍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回忆弄得有些不安。她不喜欢回忆就像现在这样不打声招呼就随意钻进你的脑子。她离开窗户,整理了一下东西,快步离开了小木屋。
这天伍月下班比较早,走上回家的那条小路的时候刚好黄昏。她看到自己的邻居父子就走在前面。父亲推着自行车,儿子在旁边又跑又跳,好是活泼。伍月觉得这个画面好美,在两边绿草蔓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