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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那一年南朝大败,就是瑞王战死的那场战役,真元帝将北梁洲、东梁州、黎洲三郡都割让给了大周。
这不是隔着宽广的江水,那时的大周也并不具备隔江驻扎的实力,尤其是造船实力最差。试想,若派兵驻扎,南朝若想直取,那些兵就和瓮中鳖没什么两样。
元亨当时还不主政,大冢宰领着当时的大司马白程锦、大司寇田沣西,一干人等,商量了两天,终于决定,他们只要税赋。然后象征性的每城派了百人驻守。
意思是告诉南朝,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你看,我就放了百十人在这儿,对你们其他的城池绝不会构成威胁,你们也得说话算数哦!
就这样和平了数年……秦缨个王八蛋,有种你和你弟弟抢地盘去,动我家的地干什么?
元亨一拍桌子,又对萧般若道:“派人往北梁送信,就说朕在巡视疆土,要巡视到北梁去。”
这话能传吗?
肯定不能啊!临走前,他祖父可是交代了,绝不能让皇上过江。
南朝现在可是处于动荡时期,就算玉宝音有五千的玉面军,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两万人,加起来都不够打一场大型战役的好嘛!
皇上若是过了江,新登基的南朝皇帝若是刚好举兵讨伐秦缨,皇上若是被擒……
这不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那可就成大笑话了,再一载入史册,大周的皇帝和他们这些大臣们,都会被打上笨蛋的烙印。
没人愿意好好的人不当,去当一只蛋,关键这蛋的前缀还非常的不好听。
是以,萧般若确实叫人往北梁送信了,送的却是——宝音,哥哥来了!
对于元亨,一字未提。
***
萧般若的信送到的很及时,玉宝音本是要走的。
她从南梁转回北梁,参加完了秦缨的登基仪式,便想去南梁和霍敬玉汇合,趁热打铁再向南梁东面的成川进攻的。
可萧般若要来,听说还带来了大军,她再怎么着急,也要在北梁等一等。
萧般若那厢本已和元亨说好了,说的是他带五千人马,先到北梁探探路,等路探明了,再来接元亨也不迟。
元亨还能不知道萧般若的用心,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是个好骗的,什么再来接他,分明就是一句空话。
他当下就一捂头道:“哎哟,朕头疼,朕今日要是再见不到商轨,会疼死的。”
萧般若:“……”
他祖父都不敢说“你就疼死算了”,他敢说吗?
于是,元亨成了侍卫之一,踏上了前往北梁的船。还另外有一个“皇帝”,住在萧城的驿馆里。
元亨这个侍卫可精贵的很,将军站着,他坐着。说要吃饭,便一点儿也不能挨饿。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不作就不死。
他才要求加了顿餐,就立马吐成了狗,只觉天旋地转,连闭上眼睛都是晕的。
萧般若道:“皇上这是有晕船的毛病。”
元亨没力气地道:“谁知道呢!”这不是平生头一回坐船嘛。
萧般若又道:“皇上这是何苦呢?”
元亨闭着眼睛,咧嘴一笑:“晕船好,这一晕……头立马就不疼了,好的立竿见影!”
船行半日,在玉宝音的身上根本不算个事。
轮到元亨,他只觉这半日就跟一年一样的长。
无独有偶,萧般若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不晕船,不过是想见玉宝音的心情有些急切。
以往在长安之时,他和她至多会隔两天不见,而今日离她离开长安那日,已有整整十五天。
萧般若一直站着船头,老远就瞧见了渡口边扬着的“玉”字旗帜。
旗帜的下头,立着一个白袍银甲的少年。
待船才靠岸,还不曾停稳,萧般若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踏板。
白袍银甲的少年冲他招了招手,笑着道:“哥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她总是那样,那样的心怀坦荡。以至于他本想脱出口的“想念”,不过在喉间滚了一下,便又落回了心的最底下。
那两个字他无法说出口,总觉得一旦出口,便是对她的侮辱。
萧般若也笑了一下,可是随即便敛住了笑容,埋怨地道:“你居然就那样走了!”
玉宝音道:“我给你留了信,你可曾看到?”
【萧般若,原先我不叫你哥哥,现在我叫你一声哥哥,若是以后再见,我也会叫你哥哥。哥哥,我走了,看顾好家,看顾好我娘,看顾好萧南,也看顾好萧爹。】
她留下的那封信,就是这样写的。
这也能叫信吗?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萧般若就更气了。他的用处仿佛只能看顾她娘。
他道:“玉宝音,你真是……任性……极了。”
他本想说的更重,可大好的日子,总不能在他的埋怨中过去。
搞的他像个怨妇一样。
这埋怨听在玉宝音的耳里,不痛不痒,她呵呵一笑,瞧了瞧他身后的大船,“皇上让你带兵来助我的?那些大臣怎会同意?”
萧般若这才将半死不活的元亨想起,他和她低语:“皇上……就在船上呢!”
“他来做什么?”玉宝音惊讶不已。
“你走之时带走了商轨,皇上的头疼病犯了,还很剧烈……”萧般若说的是明面上的原因,他一直以为这顶多能算原因之一。至于原因之二,自然是元亨想要来寻玉宝音。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玉宝音只觉惊奇,眨了眨眼睛道:“我也给皇上留了一封信。”
萧般若一时不解,她留了信和皇上的头疼病有什么联系,却还是道:“我爹将信呈给了皇上。”
“那他看了吗?”
“看了!”
“他可说了什么?”
“不曾,紧接着就犯了头疼病。”
“哦。”
玉宝音顿悟。
她想,方才萧般若送给她的那个词,她应该原封不动地送给元亨。
论起任性,她哪里比得上这个大周的皇帝。
玉宝音随着萧般若一起去见元亨,她瞧见他的第一句话是:“皇上,外面是不是比皇宫有趣多了?”
元亨眨了眨还有些晕的眼睛,努力将玉宝音看个真切,“啧”了两声道:“你这银甲倒是不错!”
说的是真心话,却也是明显不想回应玉宝音的话题。
好歹他来的时候带了两万的兵,虽说仍有一万五驻扎在萧城,却也能看作是一种威慑。
玉宝音没好意思当着萧般若的面揭穿元亨,只道:“皇上来的不巧,商轨在南梁,并不在北梁。皇上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能给皇上扎一扎。”不过,前提是你得把带来的五千人给我用一用才行。
转而便对萧般若道:“哥哥,你去取针。”
萧般若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对皇上讲。
那厢的元亨也道:“萧将军取针的时候可要瞧仔细了,朕只用银针。”
萧般若知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他别急着回来。
他还知道,两人说的绝不会是“甜言蜜语”。
他领了命,大步跨了出去。
舱房中,只余了他们两个。
元亨一挑眼睛道:“你先说,还是朕先说?”
玉宝音嘴角上扬,笑着道:“无妨,谁先说都一样。”
不知怎地,她这一笑,元亨只觉眼更晕了。
☆、71|于
战场上的银甲是没有温度的,还有银甲的底下明明是白袍,元亨却觉得她就像个太阳,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光芒。
元亨觉得头好晕啊,可她却老是眼睛眨呀眨呀地冲着他笑。不用想,她说的准不是好事就对了。
果然,她说的是谁先说都无妨,可还不等他开口,她就道:“你把你的五千人马借我用用,我就不告诉我哥哥我给你留的信是针灸的穴位图。”
这是他还没有发难,她又倒打一耙的节奏。
元亨气笑了,半眯着眼睛对她道:“你可知北梁是谁的地方?”
玉宝音大言不惭地道:“我的,怎么了?”
敢这么说的幸亏是她,若换了旁人,元亨早就翻脸了。
对于玉宝音的不惭愧,他只能无力地道:“北梁,东梁和黎洲三郡,明明是南朝割让给大周的……”
玉宝音恍然大悟状:“哦……你那百十号人,一个也没有少,霍叔叔好吃好喝地供着呢!”
然后呢?
世上少找她这么脸皮厚的丫头了。
元亨翻了翻眼睛,表示自己的愤怒。“北梁是我的,你舅舅不该选在北梁登基。”
玉宝音也翻了翻眼睛,笑着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谁占了就是谁的。”他那百十号人早就成了阶下囚,若不是因着她娘还在长安,她们和大周的关系还行,那百十号人的性命早就没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北梁城中如今还有几人,你说我这五千人马想要夺回北梁够用不够用?”元亨哼笑了一声道。
敢和大周皇帝耍横的没有几个,小丫头不教训也是不行的。
元亨如是想完,还想,她若是肯服个软,这事还可以商量。
谁知,玉宝音一揪他的衣领道:“你要和我抢北梁?”
元亨不满地道:“是又怎样?”
“擒贼先擒王,如今我已将你生擒,你既是个晕船的,多半也是个不会水的。你猜我会不会把你丢到江水里头喂王八?”
她还真当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元亨索性往后一挺,倒在了地上,差点儿将玉宝音带趴下。
嘴上还道:“扔吧,扔吧,你这丫头有什么不敢的!”
玉宝音蹲在元亨的身旁,戳了戳他的胳膊,倒是说了实话:“确实不敢把你扔到江水里喂王八,那样岂不是腹背受敌了。我原就不指望着你们大周能派兵的,可你的兵既然已经来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虽然是实话,却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元亨闭上了眼睛,就是不理她。
玉宝音又道:“北梁已经是我的了,我的人也已经攻下了南梁。我要的是一直往东的城池,若是不抓紧时间多攻下几城,等那秦寒缓过了劲,我们便没有胜算了。我不要你太多的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