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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笙坐在灯下,凭良心讲,她的样貌确实不错。
可萧般若却没有灯下看美人的心情,他没有走近,就立在门边不远的地方,淡淡道:“我想你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才这么做的,那我也就不骗你了,我的心思确实如你所想。
可这与任何人都无关,你不该试探我的真心,也不该来试探我的底线…不该陷害宝音,更不该去高远公主那里。
你这么冲动,往后怎么让人放心将萧府的后院交给你来管呢?
祖父一直盼望着你能与过世的祖母一样,是个精明又知晓分寸的,祖父还说也就只有付家的姑娘才能管得好萧家的后院,可见他对你寄予了多高的期望。
我已经不太记得祖母是什么样子,但我想她一定不是你这样的。
沉不住气的女人只会坏了男人的大事。
你若是将儿女情长放在首要位置,一回了长安我便会让祖父去付家解除婚约的。你得知道萧家需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孙媳,萧家的后院需要什么样的当家主母。
你…好好想想吧。”
这是他一直都想和她说的话语,他觉得他要和她说清,他对她虽说没有爱意,但一定会娶她,这叫政治联姻,也叫各取所需。
他不会亏待她,只要她不再做类似的蠢事情。
其实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错在不该真的动情罢了。
理智如他,看见元亨随着玉宝音回来的那一刹那,差一点就冲了出去。至于冲出去干什么,他一想起那时的心情,就只能使劲地深呼吸。
都说了嫉妒会让人生病,他自己都病了,自然可以理解付笙是为何而病的。
但愿她没有像他一般病入膏肓。
萧般若才跨出房门,付笙就趴在了桌案上,她没有哭,眼泪一旦流干,就只剩下了理智。
萧般若方才的话,若在两天之前说,她一定会疯掉。那么平静的语气,说的却是那么无情的话语,给人的感觉他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这个男人不是不会暖,只是不会对她暖。
她如今已经知道。
他一直在说萧家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却提也没有提自己一下,她知道自己是该对情爱死心了。
他说的对,她要嫁给他,必须要嫁给他,风风光光地嫁。
不止是萧家需要一个付姓的女人,付家也需要和萧家联姻,这是一场豪赌,付家已经押了萧家的谁一定会是下一任的皇帝。
看,婚姻就是这样,如果没了患得患失的真心,那就只有冰冷的利益。
这个时候,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
玉宝音没有料到付笙会上门致歉,说什么自己胆子小,天黑脚滑,误以为玉宝音推了她一下。
好一个误以为!玉宝音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骗的,可是在这样的事情上缠扯不清,又不是她的个性。
付笙拉着她手哭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她就是这样,喜不喜欢一个人,看脸色就知道了。
想到此,她的心突然狂跳,她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元亨说的很对,她的心里若没有存着他,他敢亲她,他早就死定了。
玉宝音觉得自己的心病了,怎么哪个不爱偏偏瞧上了元亨呢?
她很苦恼,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瞧上了元亨什么。
他有优点吗?
除了长得还行,貌似就没有其他的了。
可她也并不是个外貌协会的。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任性,可不是,都瞧上元亨了。
掰掰手指头数数,他比她大了十岁,也就是说,他都换牙了,她还没长牙。
十年啊,他得比她多吃了多少碗饭?多看了多少本书?怎么他如今还是这么个混模样?
哭了一会儿的付笙见玉宝音捂了捂心口,又掰了掰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愁苦的模样。
付笙道:“妹妹一定是没有谅解我,若不然有什么心事怎么不肯跟我说呢?”
能这样说话,只证明她还是不了解玉宝音的。
玉宝音回了神,眨了眨眼睛,看定了她:“行了,你快回去吧!我会跟我哥哥说你来过的事情。我至今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从不怨恨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者人,因为划不着。你也别指望我会跟你装亲近,还有以后见了我你得绕道走。再奉劝你一句,再也别来招惹我,你得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
付笙觉得她就是个疯子,居然能将心里想的就这样说了出来。
付笙目瞪口呆。
玉宝音便抽|身而出,她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理一理自己的心。
喜欢元亨,到底是为什么呀?
要是问元亨为什么喜欢玉宝音,九成九也是难有答案的。
喜欢一个人,有的是看气场,气场相合,聊什么都觉得快乐。
也有的相爱的两人偏偏是南辕北辙一样的性格,那叫互补,就好比一个人爱吃鸡蛋清,刚好另一个人爱吃鸡蛋黄,搭配得当也很快乐。
至于元亨和玉宝音……总不能是我爱你年少,你爱我老。
所以…到底为什么呀?
心是自己的,什么时候会动,因何而动,自己却不知道。
男女间的那点子事,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93|于
最近莫名其妙发生的事情太多。
这儿还有一件,那就是高远公主死活不肯回长安了。
起先,萧景以为她是在闹脾气,还劝她道:“般若就是与付家的那丫头成亲,也是住在萧府,并不会和咱们住在一起。”
又换来了秦愫一个冷笑而已。
按理说七年之痒,他们早已痒过去,可他越来越不懂秦愫,而她做什么事情,也越来越不顾及他了。
两人没有谈拢,萧景生了闷气。
又一瞅秦愫,人家该干嘛就干嘛,闲着没事儿还派了许传去萧城买宅院去了。
这种郁闷的事情同儿女说不适宜,萧景跑去找元亨诉苦。
不为别的,就为元亨是皇帝。
皇帝若是下了命令,她秦愫一个和亲的公主,就再也别想走出长安城了。
要不是他畏妻,要不是他实在没招,他也不会想出这个坏点子来。
萧景去找元亨的时候已经喝了半坛酒,又带了半坛,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酒气。
长大的元亨早就知道不应以自己的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萧景将酒递给他时,他摇了摇头。
萧景又猛灌了一口,这才道明了来意。
元亨一听,道:“阿舅说高远公主不愿意回长安了?”
萧景点了点头,然后是垂首叹气。
就是在自己的外甥面前提起这件事,他还是觉得很丧气,觉得这么多年都白对她好了,别说心了竟连人也留不住呢。
如今是能不能留住媳妇,全凭元亨一句话的节奏。
谁知,元亨却道:“我看…也行。”
萧景来了火气,借着酒劲问他:“你还是不是我外甥了?”
可能谁都变了,他这阿舅却是一如既往的这样。
元亨笑了,道:“既然高远公主不想走,阿舅你为什么不留在此陪她呢!”
这不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是一句话立刻就让萧景没了醉意,有的时候喝点酒想事情,会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萧景怔了一会儿,忽然就倒地不醒。
他是被元亨的侍卫送回去的,听着那些人走远,他又猛然挣开了眼睛。
就见秦愫正坐在他的身边,用一双温柔的眸子将他望着。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以前唤你将军,现在唤你大司马,以后呢?你想让我唤你什么?”
萧景像是受到了惊吓,深吸了一口气,他道:“我对权力一向没有什么野心。”
“那咱们不回长安了可好?”
秦愫又淡笑着道:“哪里的权力之争不是场混水呢!我心知你是个更看重情意的人…咱们还是离的远远的吧!”
“只是我想不明白很多事情。”
萧景凝眉思索,秦愫却抬手抚平了他的眉,“你说宝音是个明白人吗?”
萧景点头。
秦愫笑道:“不,她其实糊涂的紧。倒是有一个好处,事情只想三天,三天之后若还是不明白,就会放到一边,什么事都不会成为她的困扰,只要她清楚她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萧景便又道:“我可以抽|身事外,那般若呢?”
秦愫叹气,这是在叹他傻。
她道:“你瞧,他可有丁点儿的不愿意?就是他心里果真不愿,他不说出来,谁又能知道呢!到头来他还是按部就班地做着事情,那你说他做的事情,到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呢?”
简单点儿说,孩子大了不由爹娘。
萧弥坚已老,萧景是个没有野心的,萧霄是个没有魄力的,萧霄的儿子也随了他。若有一天,萧家真的登了顶,会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还能是谁呢?
世人几乎都是这样想,甚至原先萧景也是这样想的,可那是元亨愿意放手的情形下。
如今,若元亨不愿意放手呢?
或者说元亨从来都没有心甘情愿放手过。
二十年前,他一定会说萧家乃满门忠烈,根本就不在意那个位置。
如今他若敢说这样的话,不止秦愫会笑破了肚皮,他自己也会苦笑的。
他若是不做了大司马,那个位置一定会是他二哥的。
萧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只要他爹不死,就不会放手的。
这些都是他刚刚才想明白的,他不能说元亨那个熊孩子怎么能够说话不算话呢,他忽地想起,其实元亨很小的时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熊。
元亨是什么时候开始熊的?算起来好像是那一次的八王齐聚长安之后。
所谓的八王,有元亨的叔叔,甚至还有叔公,那才是元氏家族的中流砥柱。当然,说他们会危害到皇权,那也是可以的。
那一年的长安实在是热闹极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萧楠,因为身体不好错过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爹擒杀八王的计划中就没有他。
八王死了七王,只余了当时年幼的平王,而平王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封地,才有了元氏凋零萧氏鼎盛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