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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 苏太医犹犹豫豫地开口:“要不……国师大人占一卦?”
其他几位太医也都看向扶阙,然后惊讶地发现国师大人似乎在走神。
“国师大人?”苏太医又喊了扶阙一声。
扶阙收回思绪。
他指腹捻过宽袖上的八卦暗纹,半晌之后, 沉默地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
其实, 之前倪胭出现时,他便为倪胭占过一卦。不,不止一卦。扶阙知道倪胭命数中会产生的影响分明还没有发生, 此番应当是不会有事。
可即使知道, 扶阙仍旧为她的安慰日夜不休。
他精通五行八卦, 信奉命数之言, 却在事情牵扯到倪胭时,理智上信卦文,情感上的担忧却不可抑止。
殿内太医们的目光全部落在扶阙掌心里的三枚铜板上。
扶阙忽然收拢手掌,握住掌中的铜板,冷静地开口:“将解药送进去。”
“国师大人,您的意思是……冒险一次?”苏太医仍旧犹豫。
一旁的乔太医却烦躁地开口说:“再拖下去她也活不成。再拖下去能有什么结果?咱们也不可能再研制出别的药方来!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国师大人已经发了话,就这么办!我去送药!”
他拿起桌子上的红色细颈小红瓶大步往隔壁赶去。
“且慢。”扶阙开口。
乔太医一愣,忙问:“国师大人还有什么不妥?难道您改主意了?”
“我去送。”扶阙接过乔太医手中的解药,缓步走向隔壁。
这些时日,他们这些太医不眠不休,又一直处于一种吊着脑袋办事的恐惧中。瞧着扶阙的背影,乔太医也稍微冷静了些。他刚刚是急躁了些。如今细想,如果这解药真的不能救活倪胭,倪胭必然当场毙命。亦胥青烨的暴戾性情,作为送药人必然会受到极大牵连。
虽然都会死,恐怕会死得更惨一些。
更何况,即使这解药真的能解了倪胭体内的毒,也会在倪胭服下后产生不良反应。送药人还是会被迁怒。
乔太医松了口气,在心里夸赞国师大人慈悲心肠替他挡劫啊!
扶阙赶去寝殿时,胥青烨正在对他身边的大太监总管发火。扶阙隐约听了一两句,知道是边疆叛乱之事。
也就是这几日,向来太平的边疆忽起了几次叛乱。朝中大臣不停上奏,详细禀告战况的、询问解决方案的,还有请战的。
可自从倪胭出了事,胥青烨一夜白发,除了倪胭的事情再也没有理会过其他。
扶阙望向床榻上昏迷的倪胭,眸色微沉。
即使她现在昏迷不醒,一切还是如卦象所言。
见扶阙进来,胥青烨不耐烦地挥了挥将太监总管赶下去,询问扶阙:“可有结果了?”
“有。”扶阙颔首。
胥青烨灰败多日的眸子在一瞬间亮起来。
扶阙将解药的成分说给胥青烨听,又解释了这解药的风险。
最后,扶阙沉吟了片刻,又补充:“可她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胥青烨陷入一种剧烈的挣扎中。
扶阙立在胥青烨对面,沉默地等待着。
长久的寂静之后,胥青烨忽然扯起嘴角古怪地笑了一下,问:“国师,听闻你无父无母,更无亲人。这世间可有你极为重要之人?”
不等扶阙回答,胥青烨古怪笑着继续说:“国师可知道苦等多年失而复得后,又可能永远失去的滋味?”
扶阙知道胥青烨并不是真的问他,也对他的回答没太大兴趣,扶阙便沉默着。
三千银丝让胥青烨的面容带着沧桑苦寂之感,而此时在他终于下定决心为倪胭服下解药后,他彷如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他带着疲态走到床榻旁,安静地望着昏迷中的倪胭。
这张脸,在他梦中出现了二十年。
他只有拼命回忆拼命去临摹描绘她的轮廓,才不能忘记她的眉眼。
当胥青烨将解药喂进倪胭口中时,他竟是二十年来最为释然的时刻。
“这样也挺好……”胥青烨握起倪胭冰凉的手,眉目温柔,“若你醒不过来,我陪着你一起永远沉睡。”
立在一侧的扶阙别开眼。
服过解药后的倪胭毫无反应,仍旧安静地沉睡着。
胥青烨目光一瞬不移地凝望着她。
一旁的扶阙也没有离开,安静地等在一旁。
小太监悄声小跑着逐渐点亮整个皇宫中的宫灯。
弦月慢慢爬上天幕。
星星也跟着一颗接着一颗地爬上来。
星与月又慢慢退场,长久的黑暗后,朝阳撕破天际的黑幕,洒下一道鱼肚白。
天黑了,又天亮了。
未曾动过的胥青烨终于开口:“国师,阿滟的手好像有温度了。”
扶阙立如风下松,闻言,他终于释然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便看见胥青烨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正望着他。
胥青烨阴沉地说:“国师对阿滟很关心。”
在倪胭生死未卜时,胥青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安危,无暇其他。如今,那些被他暂时不想计较的事情,也该算算账了。
第208章 美人计〖15〗
“是。”扶阙坦然相应。
胥青烨扯动嘴角古怪地嗤笑了一声,神色莫测地开口:“国师, 别以为阿滟与你相处时发生的事情能瞒过孤的眼睛, 也别以为孤真的会顾虑你的身份不能杀你。”
扶阙移开了目光, 看向昏迷的倪胭。
被胥青烨握住的手忽然颤动。胥青烨脸色大变, 顾不得扶阙, 忙转头望向倪胭。
“阿滟,阿滟!” 胥青烨紧紧握住倪胭的手。
扶阙迅速走到床边,拉起倪胭的手给她诊脉。然而当他修长的手指刚刚搭在倪胭的脉搏上, 倪胭忽然歪过头一口血喷出来, 吐在扶阙雪白的广袖宽袍上。
扶阙下意识地想要去拿一旁的帕子, 胥青烨抢先一步。胥青烨小心翼翼地扶起倪胭,用帕子仔细给她擦拭唇边的血迹。待倪胭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胥青烨才稍微放心些松开手。
他扭头看向扶阙, 双目微眯,冷声道:“国师,你最好保证这药有用。如果吃了你的药, 孤的阿滟反倒出了事,孤定然要将你剥皮抽筋!”
扶阙似乎有些走神,并没有看向胥青烨。
胥青烨愣了一下, 顺着扶阙的视线回头,对上倪胭的眼睛。
刚刚苏醒的倪胭瞧上去虚弱极了, 她望着胥青烨的白发, 动作极为缓慢地抬手, 用指尖儿去触摸胥青烨的白发。
胥青烨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声色微哽:“阿滟,你终于醒过来了……”
倪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将目光从胥青烨的雪发上移开,望向胥青烨,轻轻勾起嘴角。
她笑了。
那一瞬间,胥青烨想哭。
他擒了倪胭的手辗转反侧地轻吻,千言万语在他垂眸的瞬间凝在落下的泪里。
倪胭悄悄望了扶阙一眼。
四目相对。
也只是一眼,倪胭便收回了视线,将眼底所有的温柔留给胥青烨。
扶阙悄然转身。
在他踏出门后,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早就焦急等在外面的几个太医急忙赶过来扶住他。
“国师大人,您怎么样了?”
“这连日夜不歇,自然是吃不消的……”
“无碍。”扶阙抬手谢拒了几位太医的搀扶,“解药起作用了。”
几个太医皆是大喜。
最近这些日子,每个人都崩得太紧。像是每一天脑袋都在脖子上面悬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如今终于能够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同时全身上下的疲惫劲儿彻底涌了上来,四下皆散。
又剩下扶阙一人了。
他望着远处的层峦半晌,低下头用指腹捻了捻衣襟上的血迹。
·
随着倪胭的苏醒,整个皇宫和朝堂都松了口气。胥青烨大手一挥,把曾经赶出宫的人又全部召回来。
各回各位?
不不不……
当初是倪胭情况十分危急,胥青烨什么都顾不上,颇有一副与她同眠的架势,只觉得这世间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都碍眼,所以将皇宫里的人全部赶走。如今把他们召回来,自然是要揪出来当初给倪胭下毒的人。
主谋、参与者,一个不放过。
春来喋喋不休地跟倪胭讲着胥青烨如何下令惩处那些人,所用刑罚是如何重。
倪胭懒懒打了个哈欠。
春来立刻停了话头,说:“主子您身子还没修养好,是春来话多吵到您了。您歇着,我给您抱一床被子来。”
倪胭没吭声,她靠在美人榻上,合了眼。
春来过来瞧着倪胭像是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被子,又悄声退出去。
倪胭故意让自己中毒,也没有用格外手段阻止毒性扩散,任由毒物侵蚀这个身体。如今虽然得了扶阙和太医们研制的解药,她的身体仍旧很虚弱。
倪胭小睡了片刻,便被自己的一阵轻咳吵醒。
她略皱起眉,摊开掌心瞧向掌心里的星图。
她这具身体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三个攻略目标的星图也都有了变化,三个人都又亮起一颗星。夷潜和胥青烨都是六颗星了,而扶阙也有了四颗星。
不多时,胥青烨过来。他亲自抱着好大一坛青瓷鱼缸,鱼缸里浮着几片荷叶,两条鲤鱼在水中缓慢地游荡。
“给你解闷的!”胥青烨把重重的鱼缸放在桌子上。
倪胭的目光在胥青烨挽起的雪发上扫过,她笑着去拉胥青烨,让他在身边坐下,她慵懒靠在他怀里,说:“青烨,宫里好无聊。”
胥青烨稍显犹豫:“你的身体……”
倪胭不开心地皱起眉。
“好了,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都陪着你。”胥青烨立马改口。
倪胭展颜而笑,她挽起胥青烨的胳膊,亲昵地说:“病了一场闷得太久,就是想出宫去转转。陛下的行宫那么多,哪里都好。哦,还要陛下陪着才好呢。”
“好,都依你。”
都依你,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别再走。
倪胭靠在胥青烨的怀里,纤细的手指卷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