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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四个产婆中,赵婆子毫无疑问是最受信任的。
她刚吩咐完大家,一转头,看到云夕正在看书,嘴角不由一抽。她接生了几十年,那种十分镇定从容不惧怕生产的云府赵婆子也是见过的,但是从容到看书的……还真的是平生未见。
原本赵婆子还想着说些安抚她的话,现在一看……得了,根本就不需要嘛。
另一边霜降也端了托盘进来。
赵婆子连忙道:“哎,产房可不适合你们小姑娘进来。”万一日后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霜降看出赵婆子的心思,语气平静,“不会的,我以后不会成亲,就一辈子伺候姑娘。”因为过去的那段经历,霜降根本就不愿意成亲。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好。
她的目光不留痕迹地往神色有些不安的王婆子身上扫了过去……刚刚从许家传来消息,王婆子似乎已经被许曼贞收买了。
王婆子状似无意地推开正要端一碗燕窝粥喂云夕吃的韩婆子,说道:“我来,你再去检查一下那些剪子细棉布干净不。”
韩婆子不疑有他,转身便再去看一遍。杜云夕不仅是世子夫人,而且还是当今圣上册封的公主,身份尊贵,不容有失,再小心谨慎一百遍也不过分!
王婆子接过燕窝,在转身的时候,从她的袖子口滑落了粉末在粥粥,王婆子顾不上碗烫,正要飞快地搅一下,好湮没证据,也让药效彻底发挥。
只是她来不及搅动,她的手已经被早盯着她的霜降按住了。
霜降的神色冰冷,身上散发着一股的杀意,“你往粥里放了什么?”
平白无故抓人不好,所以霜降在收到小文偷偷传出来的消息后,没有立刻抓住王婆子,而是等她露出马脚后,再一举抓获。
其他人被这动静唬了一跳,一看到粥里来不及散开的白色粉末,哪里有什么不明白。这王婆子分明是想要趁机动手脚。其余三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王婆子——王婆子自己要找死也别连累到她们啊,倘若明公主出了事,在场的人,只怕下场堪忧。
王婆子被抓了个正着,全身如堕冰窟,嘴唇抖个不停,一句辩解的话语都说不出。应该说她自己也清楚,这时候,再狡辩也是无用,人证物证皆在。
她只能在心中祈祷着,那许小姐能够按照约定,好好照看她那苦命的孩儿。这样她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
她脸色灰败,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让人给压了下去。
在王婆子被带下去以后,赵婆子等人更是赌咒自己的清白,发誓一定会让云夕母子平安。
霜降神色平静,“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虽然她这样说,可是却不曾从房间内离开。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有人心怀不乖,试图对我家姑娘不利。那么拼着我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会灭掉他们九族!”话语掷地有声,让其他产婆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韩婆子自认为自己刚刚应该去端粥的,像是讨好一般地上前端起托盘上另一份的粥。
赵婆子的心理素质最好,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又看云夕的状况还好,也不像是马上就要生孩子,索性让人将所有的工具全部再上一份新的。谁知道先前那些被王婆子碰过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她率先镇定下来,其他人受她感染,很快就心无旁骛地忙碌了起来。人忙起来的时候,的确也不容易想七想八的。
霜降黑色的眸子中掠过一丝的满意——可见这赵婆子的名声不是虚的,的确有几分的本事。
在生产之前,发生了这样一个小小的闹剧,云夕也没有因此受到太多的影响。她前世经历过的危险场景不知胜过现在多少,她又没有真的中计,所以也不至于会因此失态。算计她的人,左右也就是那几个而已。
霜降扮了黑脸,云夕自然得扮红脸。
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等生下孩子以后,给她们每人包一份二十两的红包。”
一般情况下,即使说要包红包,也不会特地将金额说出来,云夕不过是故意用具体的奖励来激励她们罢了。
一听到二十两,其余三个产婆都精神一振,这可不是什么小数额,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
云夕进产房没多久,杜周氏等人收到了消息,急忙从杜家赶了过来,就连杨夫人都来了。杜云霞倒是没来,她不是不担心云夕,只是因为自己在孝期,心中有些忌讳,怕冲撞到了云夕。
杜一鸣死后,杜周氏同杨夫人关系反而更好了几分。杨夫人看上去比杜周氏还要更紧张,她当初便是生儿子的时候,伤了身体。虽然后来才知道,这其中还有那赵百合的手笔。杜周氏就不一样了,她前面怀孩子虽然艰难,可是生孩子却很顺利。
她拍了拍杨夫人的手,说道:“放心吧,云夕福气大着呢,她可是受我们杜家祖宗庇护的,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她原本说这话只是要安慰杨夫人和她自己,等说出来后,回想起在老家的一幕幕,顿时被自己给说服了。
杜周氏甚至同杨夫人说起了,以前在祠堂时,先祖如何为云夕出头的事情,语气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杜玉蓉其实也想过来的,只是被杨夫人给拘着——她可不愿让女儿见了后反而产生了心理阴影。
杨夫人和杜周氏过来时,王婆子早被压了下去,否则这两人知道云夕差点出事后,肯定会担心的。
杨夫人的目光不断地往里头飘,眉头紧紧皱着,“怎么里头就没声音呢?”
若是有声音的话,杨夫人还会让云夕别一直喊,留着力气生孩子。但是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反而担心起来了。
银丹在门口陪着她们,说道:“姑娘刚吃了一碗的燕窝粥,又喝了点鸡汤,精神挺好的。她觉得自己并不太疼,所以在里面看书呢。”
这话一出,杜周氏和杨夫人都无语了——她们两个也是头一回见到在产房里看书的人。
两人正要说点什么,忽的感觉一阵风吹过,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正是听闻了云夕怀孕的消息,所以从皇宫中赶回来的云深。
云深平日给人的感觉那叫一个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不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不过现在的他,看上去半点沉稳的气度都没有,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点点的汗水,衣服的下摆甚至沾染上了点点的灰尘。平日的云深最是洁癖,哪里能忍受自己衣服弄脏。
墨烟见主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甚至要冲入产房之中,连忙将他拉住。
云深袖子一扬,若不是墨烟闪得快,一道劲风就要擦过他的脸了。
墨烟连忙道:“公子,您现在进去也是添乱呀,还是在外面好好等才是。”
云深不满地蹙眉,“我进去的话,若是云夕有事,也能及时救她。”对于自己的医术,云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杜周氏原本正同杨夫人普及云夕的一些丰功伟绩呢,听了云深这话,顿时不满了,“谁说云夕会有事了?她身体一向健康,胎位也正,还有我杜家列祖列宗保佑,这一胎一定会顺顺当当的。”
“再说了,你医术再好,你接生过吗?”现在让他进去,不是添乱是什么?万一原本云夕不紧张,看到他进来了,反而紧张起来怎么办。
云深可以不给其他人面子,但杜周氏的面子绝对要给的。杜周氏和云夕情同母女,云深平日对她也很是尊敬。
他心中也清楚,自己的医术再好,在女子生产上起的作用不大,除非云夕产后身体出现问题。他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他听着产房内开始响起的细碎的呻吟,越发心烦意乱了起来。
墨烟想了想,决定还是同公子说点事情,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
他附在云深耳边,说了王婆子的事情。
云深身上的煞气一瞬间达到了顶端,他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带我去看看。”
杜周氏看见这尊煞神离开后,不自觉松了口气——不管是什么愿意,好歹这位不进去给她侄女添乱,这样就好。
……
云深看着那碗被下了药的燕窝粥,凛冽的杀气毫不掩饰地往外扩散着,让在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甚为坚定的杀机。阴鸷冰冷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幽冷大海。
“的确是软筋散。”
软筋散,顾名思义,用了以后筋骨酥软,全身乏力。分娩的时候,最需要用到的便是力气。若是产妇没有力气生下孩子,让孩子一直留在肚子中,最后只怕会直接一尸两命。
而且软筋散也不同于其他让产妇大出血的药物,隐秘性要强得多。即使难产了,人们也只当是意外。
对方使用软筋散,不可谓不恶毒。
立秋垂眉顺眼道:“这王婆子便是被许曼贞给收买了,在粥里下药。只是许曼贞是在小文到她身边之前就收买了王婆子,今日若不是许曼贞得意忘形说漏嘴,小文也不知道这件事。”
王婆子又是如何被收买的,到现在一概不知。
王婆子本身家里有个儿子,儿媳妇在去年给王婆子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孙子。一家都被养在庄子上,所以立秋也不明白,在全家身家性命都在他们掌控的情况下,王婆子为何会被收买,而铤而走险?
云深冷冷道:“王婆子招供了吗?”
立秋脸上有一些羞愧,没成功拿到供词,是她的无能。她摇摇头,“没有,她不肯说,即使我们拿了她孙子的襁褓威胁她,她也不肯供出许曼贞。”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就算将王婆子送到衙门去也没办法。若是没法让许曼贞得到报应,送她去有什么用?
虽然立秋等人都知道许曼贞的经历,知晓她是重生回来的,并且剽窃了她家姑娘的东西。可是大楚其他人哪里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会认为他们是故意陷害许曼贞。
云深道:“可见在王婆子心中,还有比她那些家人更重要的存在。”他眼睛危险地眯起,“继续让小文盯着许曼贞,看能不能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