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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父亲,怎么处置女儿,都是他的权利!至少你那时候没死不是吗?”
其无耻的颜面,让看到的人无不惊奇。
云夕冷笑——杜一鸣真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施压,她就会乖乖就范吗?真是想得太美了。
她眸光流转着寒冷的光芒,“在你杀死我娘,在你买凶杀我的时候,我们直接便没有所谓的父女情谊。”
“天地君亲师,君在父前,你犯下那样的欺君之罪,本该相反设法为自己赎罪才是,你却还想着让人给你求情,可见你根本没有所谓的悔意。倘若像你这样罪大恶极的人,都能够被赦免,那岂不是告诉大家,可以尽情违背律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你还能大过天子不成?”
云夕一席话,说的大家连连点头——这才是正经道理呢。难不成这杜一鸣因为有了郡主女儿,犯下再大的错都没问题吗?那大楚的律法简直形同虚设。
更让大家看不起的是,杜一鸣在收买血梅门的时候,可不曾想过云夕是他的女儿,等现在出了事情了,才想着求救,简直无耻之极。
不少人直接对着他骂开了。
杜一鸣见云夕不为所动,目光立刻转移到了云夕身后的杨玉蓉。
对!还有玉蓉!玉蓉她自小心软,肯定不会同云夕这冷酷无情坐视他死去的孽女一样。
他恳求地看着杨玉蓉,“玉蓉,爹的好女儿。你同你姐姐求情一下,爹是真的知错了,爹后半辈子会好好悔改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可以继续过和和美美的日子。”
“爹从小那般宠你,难不成你也要学你姐姐吗?你怎么能够这么不孝狠心?”
杨玉蓉看着他的眼神是满满的失望:自小她就以父亲为豪,却没想到父亲的正面目竟是这个样子。
她摇摇头,说道:“爹,你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女儿真的无能为力。”向姐姐求情让她救人,这种事情她真的做不出。
杜一鸣见所有的希望都没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孽女,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们两个活下来。”
云夕直接将自己一块帕子塞给了玉蓉,自己也拿着生姜水手帕往眼睛抹,眼眶瞬间又红了,声音有些哽咽,“你也不必为难玉蓉。即使玉蓉求情,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改变大楚律法。”
“更何况,我也不愿为你求情。我宁愿对你不孝,也不会让我九泉之下枉死的娘亲寒心。”
杜一鸣还想说什么,衙役已经手疾眼快堵住了他的嘴巴,将他和赵百合一起拉了下去。
等下次出牢房的时候,大概就是他与赵百合的行刑之时。
云夕看着他被拖下去的狼狈身影,对孙洪道:“等到行刑之后,还请大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为他收尸,也算是全了最后的父女缘分。”
等杜一鸣行刑时间定下,到时候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的,云夕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故意当众这样说,让人看到,虽然杜一鸣不仁不义,可是她却还是顾念了最后一点的感情。
没办法,谁叫世人就是喜欢吃这一套,她也只能忍耐一下,做出这副姿态。等拿到尸体后,再随便暴尸荒野,到时候再给他弄一座空坟墓。
至于年年的祭拜,那就更别想了。
唯一让她有些头疼的是,她现在还没同杜一鸣彻底断绝关系,等杜一鸣死后,那就得守孝二十七个月了。想到这里,云夕就老大不爽的。
走出衙门,回到马车上,云夕对神情怏怏不乐的玉蓉道:“你刚刚其实应该象征性求情一下的,反正我也不会答应。”
玉蓉摇摇头,“这可不行,那岂不是把事情都推姐姐身上了吗?”她抿了抿唇,说道;“踩着姐姐给自己扬名声,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她眼眶微微发红,“爹她也是疼过我一场。至少,他行刑之前,我会去送他一程。”
不必对云夕的追杀,不管杜一鸣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好歹对玉蓉也表现出十多年的慈父形象,所以玉蓉会难过也是正常的。
云夕其实想要阻止的,毕竟亲眼看见那种场景,对于小姑娘来说,很有可能会形成心理阴影。可是若是阻止了玉蓉,说不定会产生一辈子的心结。
她点点头,“我到时候让人将你送过去吧。”等时间确定后,让立秋送玉蓉过去好了,若是看玉蓉脸色不对,就算敲晕她,也要将她带回来。
回到府里,云深已经从皇宫中回来了,云夕连忙吩咐厨房做几个姑娘平日喜欢吃的菜肴,又将衙门里的事情同云深说了一下。
云深知道她根本不在乎杜一鸣,唯一在意的便只有于青然,“好,等过几天我休沐了,到时候陪你一起去九龙坡。”
至少也得将于青然的尸体给找到——虽然很有可能已经化作了白骨一具。
至于杜一鸣……
云深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过谁知道杜一鸣在行刑的时候,会不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做点手脚好了,至少得让他在那天说不出话来才好。
……
孙洪很快就将整个案件的过程都写成折子,连同那些供词送到楚息元的面前。
几天后,楚息元便下旨,原本是要判处杜一鸣死刑的,但是看在云夕的份上,改为绞刑。至于赵百合,则是毫无疑问地斩首。时间就定在三天后,也就是七月八号。在行刑之前,先游街整整一天。
虽然绞刑和斩首都是死,但两者还是有些许的差别。斩首因为无法保持尸首的完整,一般适用于十分严重的犯罪。
云夕根本就不曾求情过,在听到这旨意后,她微微一怔,便明白,这只怕是云深帮她活动的。
外人不知其情,反而将她称赞了一番。
行刑那天,云夕根本没有出门,而是呆在家里。倒是银丹出去看了一回,回来后告诉她,那两人游街时,被砸得浑身臭熏熏的,可见老百姓对他们两人是厌恶到了极点。
在一个时辰以后,给杜一鸣送了断头饭的玉蓉回来了。她的眼睛红肿起来,显然是大大地哭过一场。
云夕安慰了她一番,索性给她喝了安神的汤,她哭完后,又喝汤,很快就困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云夕目光不自觉落在门外。在杜一鸣彻底死了后,她谈不上悲伤,也说不上快意,反而涌现起了淡淡的惆怅。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或许是这几天忙碌的缘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感觉到了难得的疲倦。
人死如灯灭,生前再多的恩怨情仇,死后也无法带到地下。
她对银丹道:“将他的尸体随意安葬了。”
她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不过这也是她对杜一鸣最后的一点善意,想让她给她烧纸钱,那是不可能的。
她补充了一句,“安葬在哪里,你们用不着告诉我。”
银丹点点头,多少可以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她补充了一句,“那我们府里要守孝吗?”
云夕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悦——杜一鸣都死了,她想断绝关系,只怕就要被说绝情了。她叹了口气,说道:“选一些比较素净的衣服出来好了。”
云深都已经帮她铺好了前面的一步,她总不能前功尽弃。不就是做样子吗?她最擅长了!
……
云深作为女婿,也得给杜一鸣守三个月的孝。当然夫妻两人都只是在外面做做样子而已,关上门,该干嘛就干嘛。
云夕觉得,守孝唯一的好处就是生活清静多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在孝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给她下帖子去赴宴。对于云深的好处则是接下来三个月不必应酬了。
他有十分合理的理由拒绝。
等到他休沐的时候,云深按照先前说就好的,带着云夕来了那九龙坡。
九龙坡至少高二百米,掉下去绝对的尸骨无存。
云深等人直接走另一条路到了崖底,崖底的景致十分寻常,就是一片大草地,杂草横生。
云夕一眼望去,真没看到什么白骨。不过也有可能已经被土地给掩盖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没来之前,我原本还有个念想,觉得底下说不定有一大片湖,然后我娘直接掉水里,没有死。”她娘可是会游泳的。
事实上,她果真想多了,不是每个悬崖下面都是湖。
云深握住她的手,带给她淡淡的安慰。
云夕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其实我不算很难过,毕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真正要难受的,只怕是即将到来的于老夫人吧。于老夫人先前还抱着一丝女儿还存活的念头,如今却是彻底断绝了。
云深吩咐,“将这一片掘地三尺。”挖也得挖出来!反正他最不缺的便是人。
云夕道:“这附近的也过去找找。”
他们两人下令,底下人自然是乖乖遵守。
云夕总不能在这边同看他们挖一天的土。
两人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后便回去了。
第二天,墨烟同云夕汇报说找到了一具的白骨,从骨架来判断,死者当为二十多岁的女子。于青然死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
云夕怔了怔,神情怅然,“将她好好安葬吧。”
等于青然的尸体埋下后,云夕还去给她上了一炷香,在心中同她说了许多的话。杜一鸣已经遭到报应了,所以她也不必牵挂。她还告诉她,她已经帮于青然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又说了好些关于于老夫人的消息。不过云夕觉得,于青然死前最惦记的估计还是她的亲生女儿杜云夕。
原身芳魂已逝,云夕也只能同她保证会好好活下去。
她还在于青然的周围撒了一圈于青然最喜欢的兰花,只希望来年她能够被漫山遍野的兰花给包围。
在拜祭过于青然后,云夕返回府里,却发现内侍官李仁手捧着圣旨,微微一笑,“郡主可算是让在下等了好一阵,不过能因此吃了云府的点心,倒也不枉费我特地讨了这宣旨的工作。”
他身后的一内侍提醒,“大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