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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笑容苦涩,“你娘……是不是叫青然?”
云夕怔了怔,点点头,“我娘是这个名字。”
杨李氏眼眶微红,在她面前表现出了难得的脆弱,“睡梦中,我曾听他喊过两次这名字。我问他,他只说是梦到了曾经同他定亲又退亲的女子。”
云夕冷笑一声,“我娘给他生儿育女,赡养家里,在他嘴里,就成为了定亲后又退亲的人吗?”他还好意思梦到于青然,只怕在梦里都要被于青然掐死吧。
于青然和杨李氏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渣。
“我会在一个月内同他和离的。”原本杨李氏打算等给他安排好几个云府后在和离,现在想来,只怕得提前了。云夕既然同她说了这事,便表明会将杜一鸣停妻再娶的事情暴露出来。与其等那时候丢了大脸皮,还不如现在和离。
想想她也挺可悲的,原本以为是幸福美满的一身,却只是谎言一场。
云夕道:“我很喜欢玉蓉和玉帆,他们两个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杨李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的感动,“多谢。”这样即使和离了,有云夕护着,两个孩子也不至于被人瞧不起。
云夕觉得杨李氏连自己被“小三”了,都能接受,继续说下去,“还有真正的杨一蒙,只怕便是杜一鸣害死的,赵百合知道这件事,所以杜一鸣死活都得护着她,生怕她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她将赵百合的真正身世也一起说了出来。最初就连云夕也没预料到,她的突破口却是在赵百合这边。
杨李氏倒吸一口冷气——欺君之罪外加谋害状元,杜一鸣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原本已经一次次对杜一鸣心寒死心,却没想到对方远比自己所遇到的要更没下限,也要更残忍。一想到自己同这样一条毒蛇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便感到一阵的恶心和恐惧。
必须得和离!而且还得尽快!总不能等杨一蒙被判欺君之罪后,一家都被他所连累了。想来她爹娘在知道这些后,也会支持她和离的。
云夕想了想,说道:“我看,与其等事情出来后你们十分被动,不如你们主动向陛下检举这件事。不然日后爆出后,说不定会有那杆子小人说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同杜一鸣同流合污。”
杨李氏想了想,发现这个可能性实在很大。
云夕再接再厉怂恿她,“而且你现在就算以宠妾灭妻的名义和离,也无法将玉帆和玉蓉带走,若是杜一鸣罪名定了,他们便是犯官之子,日后前途姻缘都要受此连累。”
两个孩子无疑是杨李氏最大的牵挂,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她直接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将这些证据拿给我爹,让我爹尽快进宫。”
务必在罪名定下来之前,将两个孩子摘出去。
杨李氏同云夕商谈了一番,又见过女儿,叮嘱她好好听云夕的话后就离开了。
杨玉蓉叹了口气,说道:“娘每次都只让我听姐姐你的话呢。”
云夕嘴角勾了勾,说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比你可靠多了。”
杨玉蓉歪了歪头,“不过娘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我要是和姐姐一样厉害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帮娘分担一些烦恼和压力。”
云夕道:“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可以了,你娘看到你的笑脸,肯定什么烦恼都没有。”
“哪里有姐姐说的那样夸张。只希望最后爹能够变回原来那个样子,全家人还能够和和美美的。”杨玉蓉还在那边幻想着这样的场景,云夕心中却明白,这也只能注定是幻想了。
因为确定杨李氏要尽早和离的缘故,云夕心情很是不错。只可惜,接下来门房传来的消息却让她心情掉到了谷底,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门房直接道:“杨大人过来拜访。”说话的同时看了杨玉蓉一眼。
杨玉蓉吃惊地瞪大眼睛,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喜悦,语气也雀跃起来,“不过除非爹好好给交代,不然我才不会随便原谅他的。”
门房咳嗽了一声,说道:“那杨大人是过来找郡主的。”这门房是万事屋的人,名叫徐广飞,所以习惯性称呼云夕为郡主。若是云大等云深门下的人,就习惯性喊她夫人。
“咦?”杨玉蓉呆了呆。
云夕扬了扬眉,杜一鸣过来找她,不会是想向她摊牌,然后让她帮忙吧?
这杜一鸣想法也太可笑了点。
她神情冷淡,说道:“让他去亭子那边等我。”
她转头对一脸不解的玉蓉道:“等下,我再告诉你这件事。”她也得慢慢透露消息给玉蓉,以免到时候这丫头打击太大。
她在面对玉蓉的时候,还能做到如同春风化雨般温柔,等面对杜一鸣的时候,眉眼便笼罩着一层的寒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云夕也实在佩服杜一鸣的厚脸皮,他都做过追杀她这个亲生女儿的行为了,居然还有脸在她面前摆出慈父的姿态,其恬不知耻让人恶心咋舌。
她冷眼旁观,倒是想看看这杜一鸣还能刷新什么下限。
“云夕,其实我是你的亲生父亲杜一鸣。”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的忧郁。杜一鸣的皮相可比杜一福要好的多,因为读书的缘故,更是增加了儒雅的气质。只可惜他皮下的心却远远不能同粗人杜一福相比较,两人可谓云泥之别。
杜一鸣为了荣华富贵,能够抛弃妻女,还做出派人追杀女儿的行径。杜一福在生活最困苦的时候,也不曾想过丢下云夕这个侄女不管。在大房的这些年,基本上是云霞和云瑶有的,云夕她也有。
可见人的品质并没有同学识这东西成正比。
杜一鸣看着她冷漠的神情,心咯噔了一下,却还是深情并茂地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十多年前受伤的事情吧……那时候的我不仅伤了右手,而且还伤了脑子,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我那时候手中只拿着杨一蒙的户籍证明,便以为自己是他。等我后来想起这些记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继续将杨一蒙这个身份当下去。”
“看到你这些年来过得越来越好,我也为你感到高兴。”他一副欣慰的模样。
云夕冷笑一声,说道:“我却不觉得我过得有多好。我现在的这些好日子都是我为自己争取而来的。”
“在几年之前,我甚至还被嫌贫爱富的未婚夫退亲,跳水自尽。等我活下来后,我便发誓不再委屈自己,谁知道偏偏有人非要同我过不去,非要买凶来刺杀我。”
杜一鸣心中一颤,强自镇定,“的确是可恶,不过我观你平日行事太过高调,容易惹出灾祸,终究还是韬光养锐的好。”
云夕脸上的笑意越发寒冷,“若是别的仇家也就算了。偏偏那买凶之人还是我意想不到之人。”
杜一鸣手中的杯子忍不住掉落在地上。
云夕继续道:“前段时日,血梅门有个杀手背叛组织逃了出来,我恰好在他口中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比如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凶来杀我的人,名字就叫做杜一鸣呢。”说实话,要请动血梅门出手,而且还是那么多位杀手,至少也得花费个五万两。可是恰好当时血梅门出了些纰漏,差点被衙门的人抓住线索,还是杜一鸣偷偷摆平的。血梅门看在这一点上,才给了一个内部优惠价。
杜一鸣抬头对上云夕嘲讽冰冷的眼神,原本的慈爱神色再也维持不住,脸上是满满的惊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也有被捅出的一天。
云夕直接将茶水往他脸上一泼,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如同冰雪一般侵入骨髓,“那一次刺杀,便算了结我们直接的父女情谊。今后你若是胆敢踏上我家门一步,我便将你的所作所为写在报纸上,也让全天下的人好好看一看你的嘴脸。”
她那报纸发行到现在,不仅是女子在看,就连不少的男子也喜欢购买上一份。或许他们一开始是为了看云瑶那篇女儿当自强,不过到后面却也被上面那些故事所吸引。
而且每个州也有不少书商向他们进货,云夕现在一个月报纸至少要印刷两万份。许多茶楼酒楼的说书人,甚至喜欢说上头的故事来招揽客人。
所以云夕所说的还真不是假话。她只要将杜一鸣的故事写在上面,保准他能够立刻名扬大楚。
杜一鸣现在也不再装出所谓的慈父样子了,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云夕,“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云夕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以及头发上的茶叶,心情不自觉好了不少,她端起茶杯,享受了一下今年毛尖的清香,“你再不走,我保证明天你停妻再娶、买凶杀女的故事立即出现在报纸上。”
胡谓言之不预也。
杜一鸣差点咬碎一口的牙齿,他知道自己在云夕这边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虽然心中依旧担心云夕和云深日后对付他,不过对他来说,当务之急还是要逃过这一劫。
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回想自己还能找谁帮忙,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走的时候,或许是太过心神不宁,他甚至还被门槛给绊倒了,直接将最中间的门牙都给磕掉了。
云夕则是坐在原位上,继续品茶。她自己是不会往外说,但是其他人可以说啊,这也不算是骗人。
过了一会儿,杨玉蓉走了过来,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云夕,“姐姐,我刚刚看到我爹他慌慌张张地走了,出了什么事吗?”
云夕叹了口气,说道:“玉蓉,若我是你的姐姐,你可愿意?”
“我现在不就在喊你姐姐了嘛。”玉蓉忍不住笑了。
云夕摇摇头,“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杨玉蓉直接石化成了雕像,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往里面塞一颗鸡蛋了。
……
云夕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玉蓉接受了云夕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这件事。
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背地里却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杀害状元,买凶杀女的狼心狗肺之人。
这个事实无疑让玉蓉受到了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