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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而立,竟迟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阮小幺想一头扎进他怀里、向他说这些时日她的慌乱无措、日思夜寐,然而到了跟前,却仿佛所有的话都烟消云散,只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人,不
知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察罕道:“但我即便再无能,也绝不会让人压着我与别人成亲,你不必……不必……”
他果然知道了。
“我也不是成心做给你看。那云吉此次来,的确是为了找茬。至于出现在你们眼前的那一幕,半是巧合罢了。”她淡淡道:“我喜欢你,也信你,但我嫉妒她。”
他目光一凝,似乎有些惊讶,“你……”
“我什么?我喜欢的人与另一个女人日日想见,谈婚论嫁,难道我还不能嫉妒?”她迎着他的目光而上,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偏执,“她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家中、与你阿姆、阿姊谈
笑融融,我却只能在暗中见不着光的地方想着你,你让我怎么不嫉妒?”
他心中抑郁,刚触碰到阮小幺肩头,又被她轻轻推了开,听她道:“你听我说完。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即便我在你心中可能很美好,但我也有私心、也有你讨厌的一面。我就是讨厌云
吉,之前写给你的那封信,并不是为了展现我的大度容忍,就是想让你退亲!我以后可能还会做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若你厌弃了,大可抽身而退。”
“别说了!”他一声低吼。
察罕死死盯着她,似乎想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后却一瞬间卸掉了所有怒意,无奈叹道:“我并不在乎你所做的不好的事。我只知道一点,你的本心是好的。但是你得信我!不是靠嘴上说说,你心里得这么想!”
阮小幺垂下了眼眸。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她始终不能靠着一时的信誓旦旦,而无所顾忌……说到底,他说的没错,阮小幺无法相信他。
她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胸腔中一声声有力炽热的心跳,慢慢道:“你就当我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好了。反正依你所说,你有一辈子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话是真是假。真做到了,我不就信你了?”
“……我怎么就摊到了你这么个丫头!”察罕极是无奈。
两人立了半晌,又在这院中四处走了走,瞧着浅溪对岸十二名教坊女子身形窈窕,似乎在排练某个群舞,人如景、景如画,一时间也消了所有的怨怒与抑郁。
察罕笑道:“我怎不知你鬼心思多。第一回见面,你连名姓都没告诉我,让我好找。”
她真是大为冤屈,白了他一眼,道:“昨日事譬如昨日死,那李姓名字早已是生前之事了,如今我也不再叫‘慧圆’,只有‘阮小幺’这一个名儿,怎能叫骗你?”
两人说笑了一回,慢慢地走。
“云吉这事后,想必阿姆也不会再给我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姑娘了,你放心。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他道。
阮小幺点点头,只做相信,不再多生什么是非。
不大一会,乌丽珠让丫鬟来传话,“礼王妃正要告辞,郡主着奴婢来请二位去前厅。”
察罕仍是不舍离开,被阮小幺推着,一起出了去。
院外其青正候着,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对私瞒消息一事犹是为难。阮小幺看得尤其又好笑,道:“走了!”
她忙跟了上。
也不知乌丽珠与礼王妃说了些什么,前厅里,她的面色已好了一些,虽对阮小幺仍是眼不见为净,对察罕却没了方才那样恼怒,只道:“如此,我们便先走一步了。察罕!”
他连忙跟了上。
两人一前一后都离了去。察罕临走前,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她。
阮小幺冲他笑笑,挥了挥手。
人走后,乌丽珠道:“今日这出戏可真是好笑。你方才那时机也太巧了!”
“还是要大谢郡主的恩情,否则我与察罕也见不着面。”阮小幺说着,又四处瞧了瞧,“云吉姑娘回去了?”
“不回去还能怎的?都成那副模样儿了!”她轻哼了一声,道:“好歹也是个官宦家的女儿,今日怎么闹得像个村妇一般,真是扫人兴!”
阮小幺叹了一声,“想必她是极喜欢察罕。”
两人也不呆在前厅,出了门,往后头去了。路上,乌丽珠又问道:“你与那小将军在后院都说了些什么?”
她又开始八卦了。
“无甚,只是随便聊聊。”阮小幺道。
乌丽珠却不信,“随便聊聊能聊成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她笑叹着气,不去答这话,只转而道:“今日能见得他一面,多亏了郡主,奴婢心中真是感激不尽!”
乌丽珠摆摆手,表示明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谎言揭发
“她以为我不知晓她来的用意,这算盘可是打错了!”她撇出了一个轻蔑的笑意,道:“我郡主府哪是她想做甚就做甚的地方!”
阮小幺拱手点头,“郡主英明、真是英明!”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闹了过去。待风波都息了下去,已快到了兰莫回府之时。见时间不早,阮小幺便辞了郡主,径直回了府。
其青一直有些忧心忡忡,似乎在畏惧什么。
阮小幺道:“你平日里主意正的很,怎么今日倒成了这幅模样?”
“姑娘……我……”她皱着眉,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殿下问起来,你自说跟在我身边,半步不离便是。余下的你自己不会考量考量?”阮小幺又道。
两个丫鬟,她对薛映儿倒是挺中意;对其青,倒是马马虎虎。今日也是碰巧,若是薛映儿在此处,恐怕早就一口应下,哪还如她这般左右为难?
其青面有难色,也只得应下了。
阮小幺老神在在,总之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子过的倒是不错。只渐渐地街坊巷陌便有流言生出,说罕多木将军因一个贱籍女子,与宗正寺卿家的女儿退了亲。茶余饭后,众人兴致勃勃都议论此事。
有的说,这是以讹传讹,那将军并未退亲,这一切都是空穴来风;有的说,的的确确是退了亲,那女子是他府里的一个丫鬟;有的说,那女子长得如花似月,任谁见了都要心动,将军退亲也是情理之中。
众论不一,总之各个版本都在大街小巷的茶馆酒楼里传得沸沸扬扬,连深居简出的阮小幺都听到了耳里。
这事自然瞒不过兰莫。
一日晌午,阮小幺正给薛映儿画一面刺绣的图样儿,忽兰莫推门而进。
几人吃了一惊。忙上前行礼。
往常他来前,总会有下人知会一声,今日却不闻不问便闯了进来,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殿下突然前来。是否有事?”阮小幺问道。
兰莫道:“几日未来过,今日来看看。”
他面色淡淡,并不见一丝笑容。分明年岁才二十有余,却丝毫不见寻常年轻人的急躁冒进,沉稳得就像一口深潭。然而潭水里有着什么,阮小幺一点也看不透。
他看了一眼阮小幺笔下的莺燕纷飞,道:“这两个丫鬟你可还满意?”
她回道:“她们伺候的很尽心。”
兰莫的视线在两名跪着的丫鬟身遭一一扫过,最后停在其青身上。
那目光让人觉得如芒在背。其青僵着身子跪着,头颅低得近乎埋在了地里。忽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厚底皂黑的齐头暗纹靴。
兰莫到了其青身前。道:“这丫鬟如此欺上瞒下,你也觉得伺候得好?”
阮小幺心中咯噔一声,就知道他今日有事而来,没料到他知晓得如此之快。
他负手而立,看向了阮小幺。“我倒不知,你有如此好手段,在我眼皮子底下会你的意中人!”
一旁其青低低跪着,然而此时额上已布满了冷汗,慌乱无比。
“殿下,”阮小幺抵死不承认,“前几日的事。奴婢早已与你说过,不知如今您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势,到底是为何?”
“为何……”他冷言轻道,转向其青,“你说!”
其青早已冷汗涔涔,只觉对方言语中便有扑面而来的威势。风雨欲来,压得她还未开口便已崩溃。
她偷偷看了一眼阮小幺,见她面无表情,心一横,额头抵地。带着哭腔道:“殿下恕罪……”
阮小幺恨不得将她扔到外边儿池塘里去,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人家还没开始逼问,他倒自个儿先招供了!
“奴婢一时鬼迷心窍,隐瞒殿下,求殿下恕罪!只因……只因那日事出突然,阮姑娘只说有些话儿与那将军说,奴婢拗不过,只得依了她,去院外等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其青不住
扣头,狼狈无比。
兰莫神色冰冷无比,向阮小幺道:“如此吃里扒外的奴才,你还觉得伺候得好?”
阮小幺却上前两步,缓缓拦在了其青身前,道:“她不过是受我所求罢了,殿下何至于如此恼怒?”
“我为何恼怒,难道你不知晓!”他面色暴怒,一把钳住了她的胳膊,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了这几个字。
她这是触到他逆鳞了。
嘴上信誓旦旦,实则暗中与人私相授受,刻意欺瞒。他平日里对她那般容忍温和,结果竟换来她愈发肆意妄为,借着出府之机,还会了老情人!
“来人!”兰莫喝道:“把这个自作主张的奴才卖了出去!”
“殿下!……”其青吓得几乎瘫倒,连滚带爬到了他脚边,苦苦磕头求道:“奴婢除了此事,再没别的欺瞒殿下了!求殿下开恩、开恩……”
兰莫并不理睬她,只向阮小幺道:“至于你,日后不得再入郡主府一步!若是让我发现你私自出府,我断了你一条腿!”
外头立刻有侍卫来,要将人拖走。
其青吓得心胆欲裂,哭着叫道:“姑娘、姑娘你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