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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发了一次威,两人好歹消停了下来,再不敢吵吵嚷嚷。
过了两日,门子送了张拜帖来,不是给兰莫或侧妃,却是给她的。
阮小幺很是意外,接过来一看——乌丽珠的。
“见鬼了……”她左看右看,不可思议。
拜帖不太庄重,一个敬语也没有,充分显示了阮小幺在她心中可有可无的分量。
她拿着拜帖去找兰莫,他只道:“你不是成日里想她来府里玩么?如今她主动相邀,去了便是。”
阮小幺尚觉得是他出的主意,想哄自己开心,便道:“殿下若想给奴婢解闷,直接请了郡主来府里便是,何必要奴婢过去?”
“我可一无所知,她或是想谢你上次相助,才请了你,非是我的周旋。”他道。
她纳罕点点头,正要走,被他拦住,微笑看着。
阮小幺咕哝了一句,凑过去抱了他一下。兰莫却把她抱了个满怀,浅浅印了个吻在她额上,才放人走了。
她离开时,尚能听见他愉悦的笑声,低低地撩在心里头,像清溪山泉一般悦耳。
乌丽珠家乡原不在盛乐,而是准噶尔山南脉的刺库图里部族,是北燕众多部族中较大的一支,亲王权势很大,每年进贡马屁、毛料等物事。都要被皇帝留在宫中,宴请一月,得了赐物,这才离开。郡主乌丽珠又喜好盛乐繁华。老亲王便干脆在盛乐置了府邸,让女儿每年总有一半时间在那处住着。
阮小幺去的时候,天朗气清,正值亲王不在府中,下人便径直带了她到乌丽珠的后院。
一路来见府邸精致华美,虽不比皇子府大,里头用度却奢侈不少,单宅中的马场便比皇子府大了一倍,几十个下人被分派至此,将郡主几匹爱马伺候得舒舒服服。府宅也是清一色琉璃瓦顶、朱红的墙身。门廊窗柱上雕饰繁复,极尽细微。
乌丽珠的后院自不必提,几人绕过了一处雕梁画栋的回廊,闻着一路花香,进了后院。郡主正在里头与人踢蹴鞠。银饰金藤的花球,里头还挂着铃铛儿,踢动时叮铃作响,清脆无比。
见阮小幺来了,她拍了拍手,一同蹴鞠的丫鬟们便都散了去。
她丝毫不知乌丽珠请她来做什么。直到——
“所以,你就是让我帮你出出坏水?”她道。
郡主坐在对面。桌上正放着十几张拜帖。纸张、格式与给自己的那副完全不同,这些要细致华丽的多,可想见请的都是些显贵人物。
乌丽珠理所当然道:“什么出坏水?是出主意!这群女人,我每年来都得与她们聚上一次,又吵又矫情,不请还不行!如今京城里也没个新鲜玩意儿。年年都是那几套把戏,谁都受够了,我若是落人俗套,第二日便要被各家的姐妹们笑死!”
阮小幺:“郡主身边出谋划策的人那许多,哪用得上奴婢出主意?”
“你上回不是说你有一些新鲜玩意儿么!”乌丽珠一声哼道:“莫非就是张嘴说说?”
——我只是想请你吃点酸菜鱼叫花鸡之类的。能拿上台面吗?
她揉着额,深感头疼。
乌丽珠斜着眼看她,“罢了,我知晓你一个丫鬟,如此确是难为你了。你走吧!”
阮小幺:“……”
“郡主想要怎样的‘新意’?”她问道。
乌丽珠道:“以前无非是一些画舫游河、酒楼对诗之类,纵到了她们府里,也不过是赏一赏园、听一听曲儿,叫来教坊优伶逗逗闷子,余下便也没了。你若能想出别的点子,大不了本郡主再欠你一个人情!”
阮小幺想了想,笑道:“那奴婢便要下郡主这人情了!只不知你想何时请小姐们来?”
“这两日吧,倒也不急。”乌丽珠道。
“好!”她拊掌道:“那还请郡主多候些时日,奴婢准备好了,便可请各家的小姐们过来!”
她狐疑道:“你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郡主就知晓了。”阮小幺笑眯眯道。
这一准备便差不多有十来日,她日日东奔西走,借着郡主的光,兰莫倒也未说什么,只是身边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她想做些其他私事也不可能。
终于一日,万事俱备。
郡主请了一些贵家女儿,俱是朝中一二品皇亲国戚家的嫡女,另有几位公主,通共九个,九封拜帖送到各家府上,当日便回了,除却一名随父回了封地的,另八位已约好第二日过来。
阮小幺草草看过拜帖,竟然发现泰成云吉也在其中。
乌丽珠瞧她面色有异,便道:“这个云吉是宗政寺卿的幺女,说起来她阿娘与我家还有些缘故,算个远亲。”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官居显要的家族大多是沾亲带故的。拿察罕来说,往上数几代,与当今天子还是一个祖宗。
阮小幺一笑而过,不再去看那拜帖。
第二日一早,便有窈窕盛装的女子尺码而来,随从数人,陆陆续续到了郡主府上。
往年是进了府,便歇下来,先听一小曲儿洗耳,再赏玩春景,愉悦身心。此次却不同,几人到了前厅,早有家仆泡好了各人爱喝的茶,各个手捧了一叠物事等候在此。
郡主连同阮小幺也在前厅等候。
“承蒙各位姐妹关照,此次不同往日,咱们不听那些教坊曲子了,先来玩一玩!”乌丽珠笑道。
一名女子当先道:“你这究竟玩得什么把戏?神神秘秘的!”
她一身利落胡装。发髻斜斜挽起,唇红齿白,明朗飒爽,正是尚书令之女——郭尔沁硕真。
乌丽珠拍了拍手。道:“往常不是你叫得最凶么,嫌那些个玩意儿无趣,如今我便换些花样儿!”
仆从将手中的银盘放在各人跟前。
阮小幺在郡主后头,在众女子周围打量,俱是些正值妙龄的女儿,穿扮得高贵明艳,身后跟着少说也有两三个随从。云吉正在当中,微微浅笑,望见阮小幺,点了点头。便转头去看那银盘,不再理睬她。
那银盘当中是一堆东凸西凹的薄木片儿,打磨得光滑无比,毫不刺手,上头可见斑驳鲜亮的各种颜色。
——第一关。拼图。
先消磨消磨这些眼高于顶的女子的耐性。
乌丽珠拈着一块儿木片,道:“这便是第一道题了,这些个木片儿都能拼成一幅画儿,画儿所指的那处,我已放了一些奖励,全看各位谁能先摘得头筹了!”
她向后看了一眼,身后丫鬟便递上了一只彩绢制成的芙蓉。方寸大小。
她拈着那花儿又道:“这些东西做奖励凭证,到了今日昏时,谁手里头的芙蓉花最多,便是第一名了!”
众人如此一听,都来了些兴致,拿着银盘上一堆碎木片儿。左看右看。有心思敏捷的,便懂了如何去用。
众人便不再呆坐前厅,有的使丫鬟捧了银盘到隔间、有的躲在了院儿里假山石后头,有的更让下人在离门口最近的地儿置了副桌椅,闹哄哄地拼那地图。
乌丽珠是东道主。自然在各处转悠转悠,悠闲无比,看平日里那些个嫌这嫌那的娇娇女们对着一块木片儿苦思冥想,咕咕哝哝的模样,心情大好。
终于有人第一个叫了出来:“我明白了!”
眼看着银盘里的地图刚拼出一半,她便风风火火带上侍从,跨马便飞奔而去。众人瞧在眼里,急在心里,性子燥些的,对下人又是呵斥又是指使,催着人赶紧找下一片小木块。
一炷香时间过后,八名女子已走了七名,剩下一个……
阮小幺立在一旁,无语看着最后女子一片片将拼图完好拼出来,她身边的丫鬟都快急哭了。
阮小幺:艾玛,这就是现实版的谢耳朵啊——
乌丽珠看得气晕八素,忍不住嚷嚷,“这图已经出来了!这里、这里……这不就是……”
她被阮小幺捂着嘴才没剧透出来。
然而那女子满眼不紧不慢的笑意,抬头道:“还剩一丁点儿,待我拼出来,否则,若最后出岔子了,可怎么办?”
“这小姐是哪家的?”阮小幺悄声问乌丽珠。
郡主道:“皇上家的,和静公主。”
一个公主,性子这么慢,生在吃人的宫中真的好吗?
眼见着和静完完整整拼完了最后一片,终于好整以暇站起来,吩咐丫鬟牵马,向目的地而去。
她走后,乌丽珠道:“别瞧着她这人憨憨傻傻,可是个有福气的,皇上向来最疼她,连夫婿都是让她亲自挑选。这不,到如今也还未相得中意的驸马么!”
阮小幺只得摇头叹笑。
且说众人得了拼图的去处后,前前后后往三处不同地点而去,一处是京中最繁华的酒楼、一处是金明池畔风景秀丽的游园、另一处是章华门的城楼上头,事先已有人候在此。先来者得了三朵芙蓉、后来者依次递减,取了奖励之后,又赛马一般纵驰街市,回了郡主府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三国杀与时装秀
这一来一回,个个都生了一身薄汗,微微气喘。
此时再入前厅,却发现厅中似深秋天气一般,凉透心间,正让人一身燥热都消散了去。转头看向四周,惊觉桌椅旁边多了一些精致的盆景,却都是些早夏的睡莲,一朵朵漂浮在宽口的银瓯中,蕴凉无比。
这便是阮小幺用郡主的财大气粗从再北处买来的冰块了。
在北方高山上的深冰都还未融化,连着几日几夜派人快马加鞭凿了一车车过来,都用紧实的絮子掩好了,又星驰夜奔、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就是为了此时小片刻之用。
光这么来回运冰,便花了不下一千两银子。总之都是郡主掏腰包,她也就不替她省钱了。
郡主不在前厅,只留了一个贴身丫鬟,向众人道:“郡主此时正在后园听曲儿赏景,吩咐奴婢在此相告,若是小姐们歇息好了,有兴致,便一同去听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