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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预感到死亡的彭安曾经想让妻子带着孩子离开这里,离开这死亡之地,妻子没有争辩什么,只是淡淡地问他,被你下令处死的逃兵也有一个家吧。彭安当时就瘫在了那里。是的,几天时间里,已经有二十多个被抓住的逃兵被他下令处死了,这些人也是有家庭的,有年迈的父母,娇弱的妻儿。是的,一旦他的夫人和孩子真的离开了这里,就不会再有人听命了,他的职责和妻儿的性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矛盾过。
看着妻子平静的神态,彭安走上前去,紧紧握住她的左手:“听了我的,万一关破,你带着孩子能逃就逃吧!今生,我对不起你们俩个了。”彭夫人微笑着,用右手梳理一下丈夫的头发:“你累了,我亲自做了饭菜,你用了好好儿歇歇吧!别想那么多了。”
彭安还要说些什么,夫人阻止了他:“我明白你是为我们着想。可是,战败之人的妻儿有能保住的吗?不是沦为军奴,就是被赏赐给战胜者,你想我怎么去选择?将军,败为奴,袁大人和曹军都不会放过我们娘俩的,就让我们跟你走吧!”
彭安猛地摇头:“不,也许真的不一样。我听说,曹军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会欺凌弱者,听说只要不反抗,你们就不会有事情的。”彭夫人轻笑一声:“你既然知道这些,又为何不愿意放弃抵抗?这是你的职责,是你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将军,何必让他们轻贱我们?跟随将军这些年,我已经知足了。”
望着比自己还坚毅的脸庞,彭安把脸埋在了这小巧的手心里,止不住泪水长流:“对不起,是我没有本事,彭安只求下辈子还你。”彭夫人不再说什么,夫妻就那样静静偎依在一起,一动不动。
入暮的虎牢关西关门前,这个时候正在上演着激烈的一幕,一群人约三十来个,其中多数带伤都围着几个看守关门的人说着:“老哥,你也看见了,我们都是这样的,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曹军马上就两面进攻了,你们就行个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出关,彭大人下了严令的,一旦得知,我们的脑袋不保,谁敢这样做呀!”几句央求不起作用,人群开始推推搡搡起来。
正闹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都回去歇着,明天还要防着曹军攻击呢!”所有的人看着走过来的人不说话,这人是彭安手下的一名偏将,他得出现震慑住了想要闹事的人群。过了一会儿,从这群人中走出一个来:“高将军,我们这些人都受伤很重,留下就是个死,还没有什么用处,您就行行好,给彭大人说说,让他放我们离开吧!”
姓高的将军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一个小兵也请求道:“高将军,曹军马上就要从这边来了,眼看着我们都没有活路了,我们怎么说也在这里几年了,好歹您就当放只狗走,行不?”
高将军看看眼前那充满渴求生命的一双双目光,心中长叹一声,终于挥了挥手,让守关的小兵打开关门:“你们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所有的人都欢呼一声,向关门拥去。望着这些走出关门的人的身影,高将军苦笑着对守门的小兵说:“你们愿意的话,也走吧,我守着这儿好了。”守门的几个小兵互看了一眼,就有人带头往外走,不一会儿,所有在门口的人都向外走去,高将军看着他们,喃喃自语:“走吧,都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一个最后才犹豫着离开的小兵,忍不住回身来劝:“将军,您和我们一起走吧,万一被彭大人知道了……”高将军苦笑了一声:“我不是你们,职责在身,与关共存亡,这是我的宿命。好兄弟,你们走吧,不要再当兵了。”那小兵忍泪施礼,几步一回头,渐渐走远了。夜幕下,高将军那略显苍老的身躯却是那样的挺拔有力,只是,它还能挺多久?
入夜后的虎牢关死一般地寂静,经过了白天激烈地攻防战,大多数人都疲惫不堪地蜷缩在营长中,静静地等着不可预料的明天,面对几天的死亡,他们对生与死的概念已经模糊不清了。午夜才过,沉睡之中的士兵,突然听到外面喧哗声一片,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刚刚起来,很快就没有的动静。几个按捺不住的人才踏出营帐,就有人低声呵斥:“快进去,出来就是死。曹军进来了,彭将军死了,要想活命,都不要出来。”出营的人没有说什么,都默默地回去了,关破人亡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他们还不想死。
就在小半个时辰前,曹军真的入关了,打开关门和杀了彭安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进行的。打开关门的是被今天进来的那个壶关小兵怂恿的一对人马,他们白天对彭安的怨气被这个小兵看在了眼里,入夜后,在他巧言阐明厉害,并许诺下光明前途后,他们打开了关门,这小兵向等待已久的曹军发出了进关信号,曹军一拥而入,很快控制住了关防。整个入关过程中,除了杀了几个对彭安和袁绍忠心耿耿的亲兵和偏将外,没有再伤一名守军。
就在张辽他们入关的同时,一不做二不休的造反袁军,以曹军夜攻为名,骗出了没有防备的彭安,就在他的家门口,杀了他,张辽他们看见的只能是彭安死不瞑目的首级了。对这个凭借天险和韧劲死死守住了虎牢的对手,张辽他们从心底涌起的是敬意,是的,这样的对手是最值得尊敬的,哪怕他让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因为这是他的职责,换作是他们,也会这样做的。
厌恶地让手下带这几个轼主的人去领赏,徐晃马上命令自己的亲兵带兵迅速去彭府,保护他的家人,避免再受到乱军的伤害。就在张辽他们尽力安抚投降的袁军,重新布置虎牢防守的时候,徐晃的亲兵来报,彭夫人和孩子自杀了。三人匆匆赶到了彭府。当徐晃亲兵到达的时候,看到是彭夫人和孩子冰冷的尸首,她们是服毒自尽的,看来是知道彭安死,曹军进关就服毒了,连施救的希望都没有了,虎牢关注定了今晚是泣血日。
彭夫人怀里紧紧搂着一脸痛苦样子的孩子,一起躺在榻上,神色安宁祥和,不像是死去,而是在享受一个美好的梦一样,只有眼角还在的泪痕,无声低诉说着一个母亲的悲哀。看着眼前的悲惨场景,三员看惯了生死的大将也不仅唏嘘出声,这是怎么的勇气和坚毅,怎样的忠贞不渝的感情。死者已逝,三人只有吩咐手下缝合了彭安的尸首,寻找一个好坡地,埋葬了这一家三口。在几天后,曹军北上上党的途中,甘宁悄悄吩咐丁奉几个,把被他故意留在自己亲兵中的几个杀了彭安的袁兵杀死在了偏僻之地,也算是安慰彭安在天之灵了。轼主者死,千古不变的道理。
曹操是在三天后接到了虎牢和壶关都被拿下的消息,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袁绍。大吃一惊的袁绍在帐下众人争吵了半天后,终于下令牧野加强防守,邯郸、魏郡协防邺城,同时命令高擀急速出兵,夺回壶关和虎牢。他作出的反应还算正确,可惜,他唯一忽略的就是这个消息对袁军心理上的打击,也不曾下令大军即刻过江和曹军决一死战,从而丧失了先机。许攸倒是提醒了他,可是许攸现在的话是没有人要听得,袁绍不仅不听,还在两天前,曾经让人传话给邺城,对许攸那几个敢贪污军用物质的亲属,立即关押,等大军回去后,严惩不贷。他没有注意到许攸怨恨的表情,而郭图、逢纪等人的幸灾乐祸更让许攸怒火中烧。
曹操接到消息后,却是笑咪咪地看着帐中的亲信:“士元,现在,我们过河的时机已经到了吧,你还有什么建议?”庞统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瞄了一下正襟而坐的程昱。曹操笑了笑,也看向程昱:“仲德,你就说说。”
程昱起身:“主公,我该回甄城了,后期粮草还要早做准备。”曹操点头:“好吧,任骏病的不是时候呀,很多事情只有麻烦你了。”对帐中的其他人打个招呼,他起身而去。
看着程昱离去的背影,郭嘉很不满意地对庞统:“你真过分了,仲德先生年纪可以做你长辈了,你怎么能用那种口气和他说话?况且,先生提出的十面埋伏之计也没有错。”
庞统无辜地看着曹操:“我只不过是据理力争,说不用这样麻烦,大军过河,一战就可,也没说什么呀!这老先生脾气太大了。”
郭嘉这个气哟,程仲德是倒霉透顶了,遇上这么个家伙:“你那叫据理力争?你说得什么?先生话才说完,你就来了一个此计纯属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看你是欠揍。”怪不得子云说这个家伙不遵循常理,经常做些不可理喻之事,果真如此。
曹操也拿这个活宝无法:“士元,仲德之计本就很妙,偏偏被你说的如此不堪,你真是过分了。子云也不曾对他如此无理过。此仗打完,你还是去道歉好了。”庞统一撇嘴,心想,赵如这家伙说的更过分,你们就是偏心。
荀攸笑着看看庞统:“主公,我还是不跟您过河了吧,我和士元一起留下,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曹操看着这个滑头,马上就说:“不行,这边留守大营,接收俘虏,安排后续物质等,有士元在就够了。不是我不让你偷懒,你和沮绶相识,他与奉孝他们也不太说的上话,有你在要好一些。你和奉孝都跟我过去。”荀攸长叹:“唉,又没有酒喝了。”郭嘉在旁哈哈大笑。
当夜,曹操下令:许褚、史焕、李典为前军,带军一万,连夜悄声过河先扎下营盘;太史慈,曹纯、张颌、高览、典韦跟着他为中军,带兵两万,随后入营;吕布带兵一万为后军,天亮后再过河,总之,在尽量不惊动袁绍的情况下,一定要在天亮后,曹军大营出现在袁军对面。同时下令,夏侯渊大军立即进攻牧野,高顺大军绕过濮阳,直指黎阳,两天后,三面大军同时发动,向袁绍发起总攻。
夜晚的行动很成功,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