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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萍立刻嗔怒道:“娘,你说什么呢。”
“也难怪班主会误会。我大哥向来喜欢打抱不平,爱管闲事。因而得罪了许多权贵。可是大哥他功夫好,他们拿他没辙,就对我下毒手,想要用我来威胁大哥。”我没有说下去,眼中闪着泪花,悠悠地垂首。
“嫣然姐姐,你别听娘的。你们就安心留下吧,反正就是多两双碗筷而已,我们卿家舞班还养得起。”卿萍探首抚着我的背脊,安慰着我。
“卿萍!”卿兰有些恼怒。
“娘,你真是冷血。”
“老娘算是白养你了。”重重一拍桌案,气愤地拂袖而去。
卿萍无视卿兰的怒气而去,反倒是好奇地问:“方才听说少寰哥哥他好打抱不平,那他的功夫一定很好了。”
我笑着点点头,暗暗踢了楚寰的脚,示意他不要像个木头一样坐着。
楚寰仿佛没有感觉到我的提醒,竟自个斟了杯酒,独自饮尽。
卿萍一脸崇拜地看我,眼角却偷偷瞥着楚寰:“卿萍自幼便很佩服那些行侠仗义的剑客,自己也很想学剑,可是娘不让,每日都逼着我练舞。”
“那正好呀,大哥反正闲得很,可以让他教你练剑。他的剑很快……”我这边和卿萍聊的熟络,却没有发觉楚寰那张淡漠的脸愈发冷酷,酒饮了一杯接一杯,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哎,你们听说没?北国的元谨王后被废,大将军楚寰将她带走了。”隔壁桌传来一声小小的议论,吸引了我与楚寰。表面虽是不动声色,却在侧耳倾听着。
“元谨王后不是王上最宠爱的饿女人吗,因何被废?”
“听说有人列了八大罪状请求王上废的。这元谨王后真是享尽了世间的荣华,也是时候废了。百姓对她也有诸多的怨言,整个一妒后,根本无王后之贤德。”
卿萍倒是蹙了眉头,极为不赞同地说:“为何得到君王专宠的女人就要被称做妒后呢?”
“天真啊,你说当年杨贵妃为何会被逼得在马嵬坡上吊?不正是得到皇帝的太多宠爱,扩张了外戚的势力,闹得民不聊生吗?”那名男子说的义正词严。
卿萍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不满地说:“我是个女人,不懂政治。只知道,杨贵妃与唐玄宗的爱情沦为绝唱,而元谨王后与北帝的爱更是忠贞。”
另一名男子嗤鼻一笑:“女人的眼光都是如此短浅。”
卿萍突然扯过正黯然听得出神的我:“嫣然姐姐,你说说看,为何元谨王后得到了专宠就一定要沦为天下人眼中的妒后?难道帝王就不能一心一意地去爱,非要三宫六院才正常?”
看着眼前为元谨王后打抱不平的她,此刻的我倒像是一个旁观者,从百姓的口中听到这番言论,突然悔悟,今日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明知专宠乃皇家大忌,我却守着那份誓言背负妒后之名,在不知不觉中我将自己推向权力的顶峰。而有心者自然眼红不满,便捏造了凌太师与楚寰交好的言论来挑拨夜鸢对我与楚寰的信任。
任何一个君王都会忌惮我与楚寰的,若是楚寰与凌太师连成一线,那麽便会在朝廷中将范上卿的势力连连打压。到时候便是楚寰一人于朝中独大,那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而我却天真地要稳住凌太师的势力不让范上卿吞并,怕范上卿一人于朝中做大,只手遮天,影响皇权。却万万没想到,我这一举动便引起了夜鸢的怀疑,以为我有心拉拢凌太师……
“嫣然姐姐?”卿萍唤了一声,将失神的我唤了回来。
“在后宫,爱情与权力是不能并存的。元谨王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废是迟早的。”我笑着言罢,端起面前一杯酒,仰头饮尽。
火辣辣的酒由口中淌入喉咙,烧得有些疼痛,可我突然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北帝对元谨王后的爱并不输于对这个江山。”一直沉默的楚寰终于开口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
卿萍脸色一喜,忙问:“你怎么知道?”
“当北帝知道他的专宠已经威胁到自己的皇权,可他依然放纵自己在宠着她,空设了六宫,这份包容与宠爱,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做到的。”经过两日的水路'奇+书+网',我们终于抵达了南国,卿萍很缠楚寰,可是楚寰总对她不理不睬,她倒也不气不恼,每日还是找他教她练剑。他们练剑之时卿萍总会拉着我坐在一旁观看楚寰教她,每回她都会累得满头大汗,可她总是笑着倒像是乐在其中。
坐在一旁我总会想到卿萍怎么就忽然喜欢上了这个像木头一样的楚寰,他们不过认识数日,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一见钟情?
对楚寰这个像木头一样的人?
此次卿家舞班得帖在云川城最大的碧轩酒楼演出,此次原本选的是飞天舞,但是卿萍的体力支持不了飞天舞的高潮二十六转。我见过卿兰示范过飞天舞,以一条雪白的长绫为支柱,身子轻如鸿雁,丰神楚楚,秀骨姗姗。
那一曲飞天舞让舞班所有人惊叹,包括我。都被此舞深深吸引进去。卿兰的年纪近四十,可她跳起此舞时却将她满身的沧桑尽敛,反倒是脱俗高贵,似一夜间年轻了十岁。一身翩翩白衣从天而降之时会让人有一种错觉,误以为那是天女下凡,让人叹息。
听说卿萍学飞天舞已经三年,总是找不到那股子飘逸轻盈的感觉,至今未有突破。卿兰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恼无人继承衣钵。
卿萍倒是不急于求成,因为她最拿手的舞是惊鸿舞。惊鸿舞注重“凤凰来仪,百兽率舞”的感觉,卿萍把握的非常好。可是我仍然觉得,惊鸿舞虽然柔美,却始终没有飞天舞来得惊艳,难怪卿兰一直逼着卿萍学飞天舞。
才在碧轩酒楼落脚,卿萍便拉着我的手往外跑,楚寰竟也提着剑就追了上来。
外头人声鼎沸,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满脸笑意,卿萍就像个蹦蹦跳跳的孩子穿梭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好不开心。
我与楚寰缓步随在后面,感受着此时此刻热闹的氛围。不自觉揉了揉左肩伤似乎好了很多,再养几日应该就能复原了。
“还痛吗?”楚寰在我身侧,时不时伸手为我挡去来来回回冲撞的人,似怕会撞到我。
我摇摇头:“其实你不用整日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五年了,还有谁认得我。”又走了几步,望着不远处那个天真的卿萍,笑着说:“你觉得卿萍怎么样?”
“单纯。”考虑了片刻,他说到。
“是呀,很纯真的女孩,她喜欢你呢。”我暧昧地看了楚寰,他却面无表情地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开口道:“你打算一直待在卿家舞班吗?”
“卿家舞班名气大,很多酒楼都会邀请她们去表演,我们正好可以借着他们的名气,引莫攸然出来。”
“跟着她们便能引莫攸然出来?”
“我要学飞天舞。”
楚寰的步伐一顿,我的步伐却依旧,月光深而遥远:“飞天舞那二十六转对不会轻功的卿萍来说很难,但是对我来说,只要学个一年半载,又或者更快……只要我能登台,莫攸然必然会出现。元谨王后与楚将军逃离北国之事,想必天下都有耳闻,莫攸然会来找我们的。”
他大步前行便追随上来,后随着我缓慢的步伐而行:“你这样登台露面会很危险,北国的某些人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的。还有……璧天裔的玄甲卫。”
我一个侧首,对上他双眸幽深如瑰丽的黑宝石,冷中凝着担忧。
“可是怎么办呢?莫攸然晚出来一日,你就要多受蛊虫之苦。”
“何时你竟变得如此仁慈?”
“只是不想欠你的。”
他的目光闪烁着隐隐的冷意与伤痛,我刻意忽略,撇过头望着小摊上的一排泥人。我蹲下身子望着那一排花花绿绿的童男童女,笑着抽出一只手持长剑,一身黑衣,面容带着几分森冷的泥人,仰头冲楚寰笑着:“你瞧,这像不像你?”
他朝我手中的泥人望去,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从腰间取出几文钱递给摊主,帮我买下。
我起身,正好看见卿萍一脸疑惑地朝我们走来,我立刻将手中的泥人塞到楚寰手中,低声道:“把这个送给她吧。”
他眉头微蹙,冷锑了我一眼,卿萍已经来到我们身边,望望我,再看看楚寰,最后低头看到了楚寰手中的泥人。
“给你。”楚寰突然将手中的泥人递至她面前,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望着楚寰,良久没有动手接过。
我笑着抚了抚她白皙的脸颊:“你瞧这泥人像不像大哥?他可是特地买来送给你的。”
卿萍眨着灵动的眼睛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接过,羞涩地说:“谢谢少寰哥哥。”
看这丫头那模样,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太过分,利用了她对楚寰的情。若有一日她知道我们把她当作利用工具,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甜甜地叫我嫣然姐姐呢?
那夜我真正看过卿萍一身血红的凤凰争鸣绘纱衣裙,像一只翩然的凤凰在酒楼的高台之上翩翩起舞时,我才发觉这惊鸿舞竟是那样光彩夺目,赢得满堂喝彩,久久不能停歇。而今日酒楼的爆满更见证了卿家舞班在两国的名气。
卿萍这一舞可以称得上完美,可卿兰的目光中却无一丝笑意。
我闪避着热闹的人群朝那个正在角落中观望卿萍的卿兰走去,她目光微动,疑惑地看着我突然的接近。
“卿萍的舞跳得不好吗,为何你如此不满意?”看着她脸上的疏离,我倒是不在意,仍旧问她。
“卿家舞班的事就不用你多管了。”她一声轻哼,不打算答理我,欲越过我走开,我却伸手一拦:“班主,不论你费多大的气力,卿萍永远不可能跳出你想要的飞天舞。”
她眼中显露寒光,锋芒直射于我,危险的气息在四周蔓延。我佯装没有看见,说:“班主你也不想自己的衣钵无人继承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近乎是咬牙切齿瞪着我,胸口间的起伏印证了她此时的怒气。
“嫣然望能拜班主为师,学飞天舞。”
她上下审视我一番,嗤鼻而笑:“凭你吗?我教卿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