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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认识不足半月,何来的喜欢!”她说。
朱明炽就是不喜欢,赵长宁对她的同僚,对她的爱慕者都温柔得很,让人家如沐春风,对她动些歪心思。对他呢,赵长宁就是冬天的寒冰,没什么温情,不怪他占有欲强,他恨不得将这个人禁锢起来,别对着别人笑。
“那你为何拒绝朕?”朱明炽低声问。
长宁微微叹气,凑上去亲了他的嘴角一口,缓和道:“如此陛下可满意了?”
不就是要亲吗,那亲就是了。
她跪上前一步,抱住这个人的脖颈,又在他的嘴唇正中亲了一下,察觉到身下健硕的身体僵硬了,她犹豫片刻,才撬开朱明炽的嘴唇,试探地往里面伸了一点舌尖。就这样,她被男人突然扑在罗汉床上,然后吻她,察觉到他的手往她的腰间探去,她又想起了什么,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行,不能……”
朱明炽叫她撩拨得火热,她又说不行。他缓缓放开她,犀利的目光看着她问:“你究竟怎么了?”
他会不会怀疑?他如此敏锐的人,如果破绽太多他肯定会察觉到不对的。
“不舒服罢了。”长宁别过头,她知道怎么安慰他。她将头靠着他宽阔的肩,闭上眼睛,“陛下,我想休息会儿。”
对于赵长宁主动的亲近,朱明炽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她很少这么亲近自己。他身体略放低了一些,让她靠得更舒服。方才高涨的欲火也不理会了,就这么静谧了片刻,朱明炽突然问她:“长宁,你想成亲吗?”他补了一句,“无论娶嫁。”
长宁想了想摇头:“暂时没这个想法。”
朱明炽想起今天太后想给她指婚的事,他说:“你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夫妻情谊了。”他摸着长宁光滑的鬓发,“除非是朕给你。所以,别想着成亲的事,就是你想娶个女子也不行。”
长宁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嗯了一声。
朱明炽又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累了就睡吧,朕不为难你。”
长宁却又轻声道:“陛下……”盯着他身上衮服日月山河的纹路,她问,“您不是一直想要孩子么,倘若我要是真的有孕,你打算如何安置?”
朱明炽笑道:“自然不能放任你在外面了。你要是有了孩子,得到朕身边来才行,否则孩子的出身怎么说,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他刮长宁秀气的鼻子,“想这么多做什么,不是累了吗,好生歇息吧。”
长宁听到这里却是浑身发冷,果然如此!他后宫三千佳丽,难不成她跟那些人养在一起?等帝王另结新欢,等色衰而爱驰,那时候她就变成了宫中无数女子中的一个。这样的人她不认识,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绝不是等这种结局。
她再度闭上了眼睛,听到外头有人通传:“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有什么事?”他将她轻轻放下,站起来去了隔扇外。贵妃宋氏虽然只是妃子,但是后位空悬,她便执掌六宫协理嫔妃事宜。宋氏就是当年想拒婚没拒成的那一位,作为宋宜诚的嫡长女,心气儿高得很。就是入宫前半年,也是端着身份从不向朱明炽示好。
朱明炽又不蠢,宋氏不喜欢他他也知道,他本来就不喜欢宋氏,接她入后宫不过是想拉拢宋宜诚罢了。
但宋氏毕竟是女子,是女子就会深闺寂寞。嫁人之后总是会对自己丈夫有异样的感觉,更何况她这位丈夫是九五至尊,高大挺拔,果决坚毅,虽然两人交集不多,但她也日渐上了心,不过是还碍于脸面不示好罢了。
她带着自己贴身的宫女在殿外等着,见帝王出来便屈身行礼,道:“皇上晚安,臣妾来请示宫中事务的。”
帝王在龙椅上坐下来,抬手示意她落座:“你快些说罢,朕还有些急事要处理。”
宋氏笑容微僵,走近站在帝王面前,她一面说一面往帷幕里打量,直觉告诉她,里头应该有个人。仔细想想,她不记得后妃中他有哪个是特别喜欢的。让朱明炽这般重视的……究竟是谁?
要论容貌才气,自己是嫔妃里最出挑的。她自持甚高,也不会像一些小嫔妃那边对他曲意讨好,女儿家该有的矜持和慎重是不能少的。她自觉因为这个,帝王也会待她慎重几分,偶尔在她宫里吃饭,却从不留下过夜,后宫诸妃他皆是如此对待。
由于有些走神,宋氏不由得说的久了一些,直到朱明炽伸手:“好了,都是些琐事,你拿主意就行,拿不定的便去问太后罢。”
宋氏咬咬唇,还欲再说什么,他已经起身入内了。宋氏只得跪下送他,片刻之后,她就听到里头模糊的说话声。
“……怎的还没睡着?不是很累了吗……”
“还是非要朕疼爱你才是?”这话带着明显的调笑,对方似乎拒绝他,总之不太顺利,就听他又道,“你再不睡可就别想睡了……”
她头一次听到一贯严肃冷漠的皇上这般说话。
这就是他所谓的,有急事要处理吗?
总管太监刘胡已经上前一步,微笑道:“皇上怕是已经歇下了,贵妃娘娘请回吧。”
这是在表示她不该听下去了。
宋氏强露出笑容:“还请问刘爷爷一句,皇上这是与谁在一起呢,我没记得有哪位嫔妃侍寝啊。”
刘胡是只老狐狸,岂会露了帝王的底,只笑道:“奴婢过来当差的时候,人就在里面了,要说是谁,奴婢也没瞧见。”
宋氏心道狗屁,你一天十二时辰跟着朱明炽,怕是连朱明炽什么时候如厕都知道,会不知道他帐中那人是谁?不过是不愿意说给她听罢了,也是,朱明炽身边的总领大太监,嘴巴紧如蚌壳一般撬不开,她怎么可能问得出来。
她不再多言,微笑颔首离开。
跟着轿撵旁的贴身宫婢轻声道:“娘娘想知道那人是谁还不简单,只消咱们在此处略等片刻,那人肯定会出来。明天陛下要去地坛祭祀,今日此人不会留寝的,祖制不允。”
宋氏淡淡道:“你看皇帝,像是守祖制的人吗?”话虽说着,她却让太监停下轿撵,说,“那就等她片刻吧。”
宫女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觉得不好说。
当年对身为二皇子的陛下万般嫌弃,进宫了也是如此,陛下不过是碍着宋家颜面,给了贵妃的位分,一天也未曾侍寝。不过皇上不让后宫侍寝也不是一两天了,太后着急也没用,毕竟万般的事都是皇上说了算。他不喜欢后宫的女人,就当真是碰也不会碰。
看一看这人是谁也好,比着皇上喜欢的模样来,总能好些。
寒风吹过,莲台里的蜡烛跳动。
长宁这日没有留宿,一则朱明炽明天要祭地坛,他自己不在意这个,赵长宁却不想陪他。二则她还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叫朱明炽察觉了异样。所以就从乾清宫里出来了,路上还思考着吏法新编的事,她最近与翰林院大学士、刑部侍郎着手重编吏法,要翻阅的典籍很多。
那个人影逐渐近了,宋氏的眼睛微微一缩。
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手帕。
这个人她怎么会不认识,这不就是号称最年轻的四品官,大理寺少卿赵大人吗?他家与自己家族还有些过节。
方才是他在里面?
难不成,帝王其实是好男色?
赵长宁已经看到了贵妃的轿撵,停下行礼:“微臣叩见贵妃娘娘。”因为是内宫女眷,她最好还是避开为妙,便准备后退。
宋氏看着他那张比女子还要秀美的脸,一股强烈的恶心冲上心头,难怪!帝王对后宫视而不见,分明就是喜好男色!此人年纪轻轻位居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不过是以色侍君主,帝王尤其喜爱,才破格提拔的吧?
如此妖媚货色,媚乱朝纲,配得上做官吗?
强压着内心深处的厌恶,宋氏冷冷道:“我未让你退下,赵大人擅自退下,可是不敬?”
大家遇到宫眷都会请安后立刻避开,这不是常识么。
长宁一愣,仍旧跪下:“娘娘可是还有吩咐?”雪天路冷,砖地结冰,片刻就开始寒气入骨。
宋氏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道:“本宫方才在殿内听到一些事,却是说也说不出去,只是本宫有句话当与赵大人讲……”长宁听到这里,心下已是一沉。刚才贵妃来禀报事情,听到帝王说那些话,恐怕是猜到了她与帝王的关系了……
“赵大人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惑乱朝纲的妖孽之物,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恐怕赵大人的座师,知道赵大人竟然以色侍君主,也会不耻赵大人的为人,恨自己教了这么个学生吧?”
赵长宁手心掐紧,面无表情道:“贵妃娘娘误会了。”
“误会?”宋氏冷笑,正欲再驳斥此人,背后宫女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道,“娘娘,不可……”
此人毕竟是正四品的大臣,他就算真有过错,也轮不到娘娘说什么,娘娘这是气昏头了。
他日皇上若追究起来,娘娘也难辞其咎。
宋氏却不管宫女的阻止,低声道:“这样不要脸的人,便是我今日斥责他,他敢把这话传出去吗?他恐怕自己都嫌丢脸吧?”
“娘娘。”赵长宁四平八稳地道,“倘若娘娘只是为了些莫须有的事指责下官的话,下官恐怕不能奉陪。倘若有别的罪责,还请娘娘上书皇上或者都察院吧,下官告辞。”说着她叩头起身,然后拍了拍官袍上的冰碴,继续往前走去。只是与来时比,脚步略微迟缓了一些。
宋氏气得发抖,这样一个妖媚东西,魅惑皇上使他无心后宫,他还有理了!
但正如赵长宁所说,他虽然是正四品,贵妃形同从一品,但她没有理由干涉朝臣诸事,这是大忌。
宋氏在他背后冷笑道:“赵大人,你这般自轻自贱,他日史书工笔,恐怕你也是满纸荒唐吧!”
赵长宁不再理会她,静静地走下了台阶。
等上了宫门外的马车后,她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许久。
给她赶车的燕云山听到了,撩了帘子进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