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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鼻息就在她耳畔。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小娘子，今天晚上，我们同你一起望月如何？”
小七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看似没有力道，实则却让她动弹不得。
赵冰柳本就对唐易生心生不满，这在家里待了这么几天，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只是她一个富家小姐，自不能做那败坏世俗之事，但这三人日日给她写情诗，如今又主动来找她，她哪里还能扛得住，身子一软，仿若失去意识般怔怔的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赵家的下人相继听见了从赵冰柳的院子里传出的欢笑声，那男子的声音似乎还不是一个，只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议论主子的事，皆选择了沉默。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赵冰柳几乎每夜都和狐言他们寻欢作乐，长灵生性高冷，是以每次都是狐言与小七躺在赵冰柳身侧，他则站在树下对月抚琴。
等到赵冰柳玩尽兴沉沉睡去时，小七便拿出纸笔将她此刻的媚态悉数画下来，就连胸前的痣都没有放过。
而与此同时，唐易生在一连佘了五天的账之后，李大终于耐不住性子将那本记账的小册子扔到了他身上。
“举人老爷，这前前后后你可是佘了一万两银子了，怎么着，这笔钱是不打算还了吗？”
唐易生闻言，大惊失色道：“一万两？！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每日只借你一百两！”
李大挑挑眉，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凉声笑道：“这赌坊的钱嘛都是有利息的，虽说你只借了五百两，可再加上利息，那就不是这么点儿了，举人老爷也别说我李大黑心，我看在和举人老爷相熟的份上，还给你少算了三千两呢。”
“你！你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唐易生面上大怒，指着李大的鼻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欺人太甚？举人老爷说话可悠着点儿，没钱就别来赌坊，我李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欺负到头上的！”
李大眉峰一冷，嗤笑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插进旁边的桌子里，吓得唐易生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把手收了回去。
“你，你再宽限我半天，我这便回家给你筹银子去。”
李大淡淡笑着挑眉，“举人老爷说话算话，今天傍晚，若是见不到那一万两银子，我李大可是不会看在咱们有交情的份儿上对你手下留情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吓得唐易生又是一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逃命似的便跑出了赌坊。
赵冰柳已经回了赵家，他在李大这儿受了惊吓，可不想再去赵家讨不快，而家里又没银子，想起那两个已经回到乡下的老不死的，他凛凛神，几乎是不带犹豫的转了脚步向街口走去。
千灵一直跟在他后面，知道这是回乡下的路，挑挑眉，也随后跟了上去。
她怕自己跟的太紧了会引起唐易生怀疑，步子便刻意放慢了一下，只是没想到等她赶到那三间小茅屋时，屋内已经传出了呼天抢地的哀嚎声。
“银子呢，快给我银子！”
唐易生愤怒的打骂声不断从屋内传出来，千灵皱皱眉，心里大为不耻，袖袍一挥，幻化成一个乡间妇人的样子，粗布缠头，面上藏垢。
“来人啊，快来人，要打死人了！”
她跺着脚站在柴门外又喊又叫，这村子本就小，千灵这一喊，几乎是把全村的人都喊过来了。
唐易生怒火中烧，打起那二老来丝毫不手软，加上屋内的哭声又大，哪里听得到千灵的喊叫声，等院中不知何时冲进来两个山夫将他拉开，他才愕然发现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我说先前怎么老看见这唐老太婆身上带着伤，问她是怎么了，她还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原来是被儿子打的啊。”
“呸，还秀才呢，先前见他过了乡试，我还告诫我们家小宝要好好向他学习，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枉为读书人啊！”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唐易生指指点点，有的忍不住，随手拿起院子里的烂菜叶朝他扔过去。
“不是的，你们，你们听我解释……”唐易生面上闪过几分慌乱，心里抖个不停。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滚出去，以后别说是我们唐家村的人！”抓着他的那两个山夫吼了一声，抬起一脚便将他踹出去。
这个村子住的都是同姓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之亲，如今见那唐家二老受了如此委屈，哪还肯放过他，不知道谁吆喝一声，一群村民拿起身边可用之物毫不留情的尽数砸到他身上。
千灵在旁边冷眼看着，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这下，唐易生的名声怕是彻底臭了，这些村民隔段时间便会去镇上采办，过不了多久，只怕整个云来镇的人都会知晓他的为人，不过，谁让他咎由自取呢，心术不正之人，老天也不会放过他。
村民一直折腾到下午才肯放过唐易生，而另一厢一直耐心等着唐易生前来还钱的李大见他久不回来，便带了人在他家门口堵着，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看见唐易生浑身带伤脚步不稳的自街口走回来。
“呦，举人老爷这是怎么了，我要的钱呢？”
唐易生身上力气全无，双目无神的垂着头，是以也并没有看见家门口站着一群人，恍然间听见李大的声音，一股寒意蓦地自他脚底升上来，双腿仿佛绑着千斤石，一步也动不得了。
“能不能，能不能再宽限我几天，等我筹到钱，立马便会还给你。”他颤声说着，身子抖得几乎要站不住。
李大沉笑一声踱步向他走过来，嘴角噙着一丝无情的冷意，手在背后摸到什么，双目一眯，挑眉漫声道：“看来，你这个穷秀才还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啊。”
第782章：灵狐复仇记（十五）
伴随着落下的话音，一道寒光倏尔从唐易生眼前划过，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垂眸一看，两根白皙的小拇指鲜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正被李大用力踩着。
“啊，你竟然切了我的手指！”
蚀骨钻心的疼痛让他霎时惨叫出声，血不住往地上流，断骨之处的血肉都翻了出来。
李大眯了眯眼，语中不带一丝情绪，冷漠至极，“这两根断指是给你的教训，十天，若是十天之内再还不清赌债，你这两只手就都不用要了。”
唐易生被剧痛缠身，此刻听见他的话，薄唇一颤，心里的惧意又胜过了断指之伤，瑟瑟抖着肩膀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大耻笑一声，招呼上后面的几个打手相继从他身旁走开。
凋零的黄叶随秋风无情扑打到唐易生身上，街上寂静的没有人息，不远处是万家灯火，独他这里，孤冷无人。
他紧紧咬着唇瓣弯腰捡起那两根被李大踩过的断指，想起他过了乡试之后回镇那日，多少人举手欢呼，而唐家村的人更是弹冠相庆，恨不得与他家祖上七代都扯上关系。
可是如今呢，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赶紧同他撇清关系，就连一个小小的在赌坊办事的下贱之人都敢欺负到他头上，呵，这些人还真是世俗啊，等他唐易生东山再起，今日所受的屈辱，他定要一笔一笔的通通讨回来！
他愤愤想着，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家走，坐到床上时才猛然想起李大临走前对他说了十日之期，一万两银子，要他这个身无分文的人在十天之内还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如今能帮他的，只有一个人了。
翌日一早，赵府的守门人方起床打开门，外面便已站了一道墨衣长影，那看门人先是一愣，揉揉眼看清那人后，竟下意识的往赵冰柳别院的方向看去，目中闪过几分惊慌。
昨夜的喧闹声到很晚才停下，这个时辰，不知道小姐起了没有，还有，那几个陌生男子……
唐易生见这小厮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顿时不悦的挑了挑眉，“怎么，不认识我了？”
那看门人回过神，撞见他面上的阴厉之色，哆嗦一下温吞道：“姑，姑爷早。”
“你们家小姐呢？”
唐易生直觉这小厮定有事瞒着自己，双手掩在长袖之中，一个跨步走进门。
看门人抖了抖，几步跑上前领着他到了前厅，唯唯诺诺道：“姑爷暂等片刻，小的这便去请老爷和小姐过来。”
“去吧。”
唐易生坐在楠木椅上眯眼淡应一声，心里却极享受这种被人尊崇的感觉。
看门人见他俨然一副主人作态，面上有些不喜，可念及他已是这赵家的女婿，抿了抿唇，一脸不情不愿的跑了出去。
唐易生见那小厮已走，便阖起眼睛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外面隐隐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唇角一动，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之处，是带着一脸怒意的赵财主和赵冰柳。
这番情况他是早就预想过了的，所以不等他们近身，他便急急从椅子上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赵财主面上一愣，不由沉声道：“你这是作甚。”
“岳丈大人在上，易生深知自己做了对不起柳儿的事，故前来负荆请罪，先前是我不该在情急之下对柳儿动手，今日易生就跪在这里，岳丈大人若是心里不快，尽可招呼到易生身上，易生决然不会还手。”
赵财主闻言，凛凛神还未开口，赵冰柳却是冷哼一声一脸厌恶的将头扭到了一旁，初见他时还觉得他长得也算儒雅清秀，可跟那三位公子比起来，倒又显得平凡至极，才学品行更是与那三人相差甚远，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嫁给了他。
唐易生自也看出了赵冰柳眼中的厌恶，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怒意，一个臭婆娘也敢给他脸色看了，等顺利还清赌债之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柳儿，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如今我潜心前来向你认错，一日夫妻百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