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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佳丽心悦我-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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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正月之祸……用前朝事动摇后宫,用后宫事倒逼前朝,弄垮先帝扶持的局面。其实倒不是因为手段多高超,只是因为人品更低劣。
  如今,那些墙外笙歌、雨夜惊梦的历史,褪去了惊心动魄的色彩,却更激荡人心。
  雨水成串,缓缓沿着屋檐的雕甍落下,仿佛洗涤人间。
  连雨也承认,这是畅快的复仇。
  为大皇子。为顾奉仪。为郦贵妃。为先帝。为苏廷楷。为郦清悟。为宋逸修。为萧怀瑾。还有很多很多,无形中被改变了命运的,天下万民。
  黑云缓缓移开一丝缝隙,金光徐徐透出,洒落人间。
  雨势渐歇,谢令鸢微微闭上眼,心想,该回宫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傍晚的雨水冲刷尽了人间罪恶, 圜丘台上的五方燎炉重新点亮,天火高高跃起, 在雨中腾燃不熄。
  兴许是援军的强势, 兴许是人心的动荡, 经历了几个时辰的厮杀,胜负已然分明。
  站在血泊中, 高邈提着剑, 雨水沿着剑尖滴滴滑落。他抬头望向天坛, 眼睛里映出燎炉中的天火, 以及站在天坛上最接近神灵的监国太后。
  他得势了一辈子, 扳倒过那么多政敌,却没想到陷入她的圈套, 落得如此绝境。
  他怎能甘心!
  可其他叛臣已经死的死, 诛的诛, 只剩他和赵盛德、长宁伯几人。剩下的叛军见家主死了,大势已去,上苍似乎也在发怒, 军心逐渐涣散, 有一些投降了, 有一些还在负隅顽抗。
  这场兵乱, 及至入了夜才方得初定, 天地间回荡着铮鸣的余响,丝丝渗透着徐徐凉意。
  长安城的消息迟迟未至,高邈明白, 他们已成孤军,是他们赌输了。
  悔耶?不悔耶?都已经是说不清了。
  何道庚调来的士兵缴了叛军的兵械后,开始清理战场,祭坛被血和雨水冲刷过,竟有了几分光明厮杀黑暗过后的宁静与巍峨。
  何容琛正要进祭殿,迈出一步时,忽然回首。
  她的衣裳发丝已经被雨水浸湿,长长的睫羽掩映着如水的眸色,半晌,对谢令鸢淡淡一笑:“谢谢你。”
  她这些年抽丝剥茧,已经逐渐接近了那个真相。但当最终听说大理寺审讯杨犒,才坐实了她的推测。
  留下多少罪恶,在时光中。
  可却一时忘了那时的心情。
  逝去故人毕竟一别多年,藏在长河里的痛楚也已经被尘埃掩埋。只要风没有卷起这尘埃,吹露其下的白骨,就可以一直埋葬在心底。
  而她心中的风,早已经止息了。
  她谢的是皇帝和谢令鸢,他们心怀赤诚与明亮,将此事昭然于天日。
  谢他们千里迢迢,为求一个公道一份磊落。
  谢令鸢点点头,感觉到了星盘有动,是七杀星君的状态回升到了【冠带】。而她自己的声望则跟着上涨,她心头跳动,见指针移到了【德被苍生】第二格。
  惶恐。这是她头一次生出了恐怖,那是一种对未来迷失的畏惧。
  待她回去后,九星怎么办?林昭媛怎么办?……郦清悟怎么办?
  她觉得似乎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很多憧憬还未来得及看见,很多障碍还未来得及扫清,一时间慌乱后,她竟然开始恨了。
  声望怎么能涨得如此快?为什么早不涨晚不涨,非要在九星步入正轨,大道即将初现时,给她套上这时间的枷锁?
  她呆在原地,神思不属,任细雨寥落。何容琛进了祭殿,屋内等待的文武群臣,被迫看了一次兵变直播,提心吊胆了整夜,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兵变,是几朝风雨中不小的动荡。可何容琛把它们顺利地平息下来,没有波及更多人的性命。
  回想往些年六朝兵变,或汉末也罢,哪一次不是后宫赐死、王室被诛、公主砍头,更有甚者皇帝也被挟持,皇亲国戚的血流遍了京城,染红了史书,权力的背后,连泥土都浸透着血腥的芬芳。
  所以,即便是换成前朝的皇帝,也不见得比她做得更有手段了。
  何容琛下令,叛军已败,可离开祭殿。群臣走出屋子时,他们看她的眼神,带了些复杂的敬畏。
  谢令鸢站在圜丘台上,夜色中,海东青冒雨而至,带着京城的信又飞了过来。感受到了德妃似乎心情不好,它蹲在她面前,提溜着眼珠子看她。
  谢令鸢接过信,摸了摸它的脑袋,轻轻叹了口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气。海东青没被她折腾,心满意足拍拍翅膀,向着夜空飞走。
  “京城解围了。”谢令鸢将信拆开,迅速看过,呈给太后。
  何容琛接过,先时似蹙非蹙的柳叶眉舒展开。
  京城的叛军归降,高远济被杀。皇城兵祸已解,毁了一道城门,有惊无险。
  她让何道庚调兵时,为防京城兵变,也分配一部分去驻守内城,不过在那之前,皇城内的叛军已经被京师戍卫们清缴了。
  何韵致做的很好。
  自己在南郊清缴叛臣的时候,皇城一定也经历了不平静的一夜。然而后宫的妃嫔和大臣家眷们都十分冷静,没有绝望嚎哭恐惧,而是一起设法退敌。
  高邈被俘后,似乎还在寄托于长安的胜讯,以期与太后谈判。何容琛拿着皇城送来的信,声线沉着,回荡在圜丘之前:“高远济谋逆逼宫,已在皇城外伏诛,京城平安,祭祀过后便可启程回京!”
  “是老天庇佑我大晋江山啊!”
  “太后娘娘英明!”
  圜丘下哗然一片,是欣喜欢声。然而高邈知道,这话,太后是说给他听的,要他死心,要他痛心,要他为儿子的死撕心裂肺!
  高邈仰天长嘶一声,心中涌上了绝念,随即,尖锐地化为孤注一掷的阴毒。
  他想起这些年的习惯,他袖中常藏一枚冷箭,其上淬毒,用以防身。
  眼下既然败局已定,那就杀了害他至此的人,他死了,总也要有人陪葬!
  短小利箭猝然射出,箭头闪着利刃寒光。那风声弦紧,谢令鸢正为声望而恍惚,箭向何容琛飞去,已是闪避不及!
  何容琛也看到了迎面的箭,仿佛黄泉幽冥的风,要带走她。
  就是一瞬间,她似想过了很多,又似没有。
  也就是片刻的空白,“嗖”的一声,箭忽然被人截住。
  高邈恶狠狠地盯着天坛上那个从天而降的人,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
  那人侧身站在天坛,一身黑色织银的披风,在雨中也滴雨未沾,看上去竟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奇诡。他一只手拿着箭端详,伸出一只手摘了风帽,天火的光芒勾勒出他的侧颜,高鼻,薄唇,仿佛熠熠生辉,清雅俊极。
  随即,他手中攥着箭,偏头往这里看来,那目光明明平静,却看得高邈不寒而栗,倒退一步。
  谢令鸢惊觉,看到前方熟悉又暌违许久的身影,四周有禁卫军要上前,她赶紧挥手制止:“无妨,此人是……救驾。”
  心中惊喜不已,郦清悟不是去了北地吗,他怎么会来中原?
  何容琛看到他的模样,也明显一怔。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从眉眼到鼻唇,谢令鸢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竟然僵住了。
  可何容琛不需要介绍,她那样聪明,只在惊吓和错愕后迅速敛了心神,眼下当务之急是平息高邈等人的余乱。
  “哈哈哈哈哈……”高邈忽然仰天大笑,疯了似的。他回顾这些年的起伏经历,在雨中闭上眼睛,任冰凉的湿意钻入衣里,刺入骨中。
  兴许真的是冥冥天意,他败给了天命——什么晋过五世而亡,天命不允啊!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着高邈疯狂的笑声。站在圜丘台上的禁卫军统领,只能远远瞧得见模糊人影,大喝道:“来者何人!此乃圜丘祭天重地,不得靠近,否则一律射杀!”
  回答他的,是一个嘹亮女声:“我乃长生殿主事秉笔、宫正司代宫正韦氏,请求见太后娘娘。”
  这声音有些失真,但还能听得出是韦女官。她偶尔御前行走,因此与禁卫军统领也是点头相识,禁卫军统领认得她,便让手下人放行。
  韦无默手里拿着扬声筒,下马后往圜丘台跑来。她牵挂了一整日,皇城叛军归降后,宫中清理战场,她则出了宫赶来南郊。远远见何容琛站在天火旁,身形立得岿巍,才放下悬到喉间的心。
  何容琛看清了她,声音急切起来:“谁让你来了?”从皇城到南郊,骑马赶路也要两个时辰,兵乱尚平定不久,京中不免有余乱,胆子真是够大!
  韦无默衣衫尽湿,提着裙子跑上台阶。何容琛又注意到她肩膀:“还有这伤。”
  韦无默扯到伤口,也似才想起此事。她出城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零散叛军,忽然有人从天而降,把那几个叛军解决了。她问那人是什么人,对方只淡淡说和她同路,又倏然不见。
  “没……”韦无默正要张口安慰太后,视线一扫到谢令鸢旁边那个黑衣美人,巍巍的天火映出白皙的容颜,忽然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这是什么情况?!他和德妃什么关系?!
  她干巴巴道:“我……我没事,宫里已太平,只是听不到南郊的情况,放心不下便过来了……”
  何容琛心下一软,抬手抚上她的头,将她雨中奔波凌乱的发丝抿到耳后:“以后不能这样急莽,哀家能有什么事,还要你差点连累性命来。”
  话语中虽是责备,却听得出关切温情。
  禁卫军将叛军和高邈等人收押,文武大臣也重整衣冠,恢复对祭坛的供奉。这简短的功夫,谢令鸢总算得空,乐颠颠问身边的人:“怎么来了?”还不易容,光明正大的,也幸亏是夜里,远看不是很能瞧得清他容貌。
  郦清悟一直看着她,见她无虞才放了心,目光中似带了点安慰似的,轻描淡写道:“皇城兵患已除,就来了。”
  其实是他挂念着她,见宫里恢复了秩序,又实在受不了……金汁……
  宫里有屎,屎里有毒,他煎熬不下去,尽力了_(:зゝ∠)_……
  “可你不是去了北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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