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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儿胡同,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叶绒绒躺在动一下机会“咯吱”摇晃的架子床上使劲咳。屋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窗户纸被风刮破了,阵阵冷风吹了进来。叶绒绒脸色苍白,却是竭力忍着,抓着丝帕的手紧紧捂住嘴,竖着耳朵听堂屋中的人讲话。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又来了,她不晓得那个人是谁,可她知道,那个人是来寻自己夫君一起干坏事的。
成亲前,她对这桩婚姻期待得很,想着,这辈子就算嫁不得赵昇,嫁给徐明也好。可是她从来想不到,嫁来徐家后的日子会这么苦。她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做,进了徐家门,却是什么事情都要做。没有荣华富贵,也没有锦衣玉食,她得到的是无尽的打骂跟屈辱。徐明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辈子,更是嫁错了人。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张旭那样待自己好,那样体贴自己,那样任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自己能够重活一世,乃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她要摆脱前世困顿的穷苦日子,想着当不成侯夫人也罢,能做阔太太也行。可是,徐明徒有其表,根本就是烂了里子的人。她嫁进徐家没有多久,徐明便就夜不归宿,后来她打听得知,早在成亲前,这徐明便就跟后街的年轻寡妇有首尾。
为了这事儿她去寻过那寡妇,可是徐明知道后,不但没有悔悟反省,反倒是打了自己一顿。
上辈子,张旭连一根指头都没有碰过自己,他却打自己。那一刻,她便后悔了。同时也想得起来,为何前世妹妹日子越发好过了,反而人却不似以往小的时候那般活泼了。想来,这徐明暗地里也对妹妹动过手,只不过,妹妹怕娘担心,从来没有说过罢了。这样痛不欲生的日子,她不想过,她要早早摆脱了。
侧耳聆听,见外头堂屋中没了动静,她又捂住嘴巴咳了几声,而后挣扎着下床来。
堂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旁的东西。门半开着,一阵冷风吹进来,吹起叶绒绒秋裙来,无端又是一阵咳嗽声。
他们是秋天的时候进京来的,没有想过会留在这儿过冬,因此,带的衣裳都是秋裙。便是带了一两件冬天穿的衣裳也不管用,这上京城实在是太冷了,比湖州可冷得多。叶绒绒被冷风吹得险些晕倒,她紧了紧衣裳,而后迎着冷风走出了门。外面下着雪,天儿冷得很,叶绒绒强撑着身子,只一步步往锦绣斋方向去。
没走几步,人便倒了下去,恰巧一辆马车经过。
“夫人,前头有人晕倒了。”赶车的车夫连忙勒紧缰绳,“吁”一声,而后跳下马车去,“夫人,是一位小娘子。她穿的衣裳实在太单薄了,瞧着脸色不不好,怕是病得不轻。”
车夫话音才落,便从车上跳下一个穿着碧青色夹袄的少女,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锦绣斋的小荷。
此番是去给安国公府送货,安国公府打发来的人说老太君想见一见锦绣斋的女娘子,故而齐锦绣带着甜宝亲自去给老人家请了安。此番是从安国公府回来,正往锦绣斋赶去。小荷走近一看,见躺在地上的女子瞧着甚是眼熟,又多看了几眼,才想得起来,这不正是安阳那豆腐坊叶家的大姑娘吗?
“姐,是那个叶绒绒。”小荷连忙折身跑到马车边,掀开帘子将脑袋探了进去。
齐锦绣正抱着闺女教她背书,听得小荷的话,蹙起秀眉望了过来。
叶绒绒?嫁给徐明的叶绒绒?
“将她抬进马车来。”说罢,齐锦绣抱着甜宝挪了下身子,腾出一个位置来。
得了吩咐,那车夫连忙架着叶绒绒进马车来,小荷先跳上车去,而后搭了把手。
叶绒绒身上寒气很重,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嘴唇冻得乌紫,面色苍白,浑身发抖。齐锦绣见状,连忙拿了自己搁在一旁的披风给她盖上,而后对甜宝道:“甜宝,咱们将这汤婆子给这位姑姑暖身子好不好?”
甜宝递了过去,而后抬头看母亲:“娘,她是谁啊?她好可怜啊,她都生病了。”
“甜宝不认识她,她跟咱们是老乡,爹爹娘亲认识她。”马车里很暖和,还熏了香,很快的,叶绒绒便有了知觉,渐渐苏醒过来。
“娘!瞧,她醒了。”甜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陌生姑姑,见她醒来,明显激动又开心。
齐锦绣抱闺女坐在旁边去,她则蹙眉望着叶绒绒道:“绒绒姑娘,可觉得好了些?”
叶绒绒感觉到了周遭的暖意,整个人好了不少,虽则身子还有些麻木,但是意识却是清醒了。
听有人唤自己名字,她抬眸去看,而后明显惊讶又惊喜,缓缓抬起手去抓齐锦绣的手,有气无力道:“徐明……去衙门告发赵昇了,他收了人家的银子,是受人指使的。”她晓得赵昇不会有事情,不但无事,而且,还是百姓口中奔走相传的大英雄。不久的将来,就要受封威远侯。
她这么做,一来是不想让徐明好过,二来,也是希望能够因此跟他们再攀上一些关系。
于赵昇,她虽则有不舍有眷恋,可是事已至此,她是不敢再肖想了。只想着,他能够念在自己病危尚且还记挂着他的份上,能够帮自己一把。她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她一日都过不下去,她想跟徐明彻底断绝关系。她看得出来,徐明任由她自生自灭,想来是有意要了她的命的。
自己身子不好,出门在外意外多,到时候自己真就叫他折磨死了的话,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贪墨了自己嫁妆,而后去养着旁的贱人……
想到这里,叶绒绒便气得不行,使劲咳嗽起来。
“绒绒姑娘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来。”齐锦绣挑眉,“徐明受谁人的指使?”
“我……我不知道。他该是也不清楚,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过,想来是你们夫妻在京城得罪了贵人,所以,有人想陷害他。”叶绒绒虚弱道,“锦绣,我不想跟徐明过了,他想害死我。我要是再继续与他过下去,迟早是得死在他手上的。你帮帮我,只要能够帮我跟他划清界限,我会感激你的。”
齐锦绣拍了拍她手安抚道:“你先别说话,随我去锦绣斋吧。”
马车才将停在锦绣斋门口,衙门便来了人,齐锦绣蹙眉,只紧紧抱着闺女在怀中。甜宝见来了这些黑着脸的人,有些害怕,连忙将身子往母亲怀里缩:“娘,他们是谁,好吓人。”
“别怕,没事的。”齐锦绣拍了拍闺女肩膀,而后将她递给小荷抱,又俯身摸闺女小脸道,“跟着小荷上楼去,好不好?”
“嗯。”甜宝点头,“那娘过会儿要来陪我。”
“娘一会儿就上去陪你,乖~”说罢,朝小荷使个眼色,但见闺女离开后,齐锦绣吩咐道,“去请个大夫来。”
叶绒绒下了马车来,娇娇弱弱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第 123 章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些人定然是来抓赵昇的。锦绣,这可怎么办?”叶绒绒蹙眉,说完后又捂着嘴使劲咳嗽。齐锦绣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现在的这个病歪歪的样子,她就觉得她可怜。
想来,她婚后日子过得实在艰难,那徐明原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娶她的,再加上这叶绒绒骄纵的脾气,两人指不定吵了几回架了。她虽则不喜欢叶绒绒,但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她也不忍心见死不救。
“绒绒姑娘,这你就别管了,你还是进屋歇着去吧。”说罢,齐锦绣从铺子里抓了个人,吩咐道,“将西边一间屋收拾干净了,然后照顾着这位姑娘歇下。一会儿会有大夫来,大夫来了,请了去给这位姑娘把脉,号脉买药的钱先从账上走。”
“是,夫人。”那丫头应了一声。
叶绒绒感激道:“谢谢你,锦绣。”
“我还有事情,就不陪着你了?”说罢,再没做半刻停留,只大步往铺子里去。
许慕平听说是衙门里的差老爷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几位官爷,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快,来坐着歇会儿喝茶。”
“这不是云泽的少东家吗?怎么如今……如今倒是来锦绣斋帮忙了?”
云泽生意遍布天下,这许慕平又是一直留在京城打理生意的,所以,上京城内,认识他的人很多。曾经的云泽少东家,如今却沦为锦绣的管事,这是唱的哪一出?莫非真如堂中那小子所说的,这锦绣斋的齐娘子与云泽少东家有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许慕平拱手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天儿冷,既是来了,便进偏厅喝杯热茶吧。”
那衙役头头道:“今儿茶水就不喝了,不瞒你说,今儿来,是因为有人在公堂上跟府尹大人告发锦绣斋老板。兄弟们来,乃是受了大人的命,抓锦绣斋老板过堂问话的。若是情况属实,还得进一步调查,若是属于诬告的话,一定会即刻放了赵二爷。”
许慕平蹙眉:“差大哥可否告知,我这妹夫所犯何事?”
那衙役头道:“既然许大少问了,我们也就不瞒你说,你的这位妹夫,乃是逃兵。西北跟突厥人的那一场仗知道不?告发他的人与他是旧识,一年多前,亲眼瞧着他去从军的,如今大军未归,他却出现在京城好一会儿了,不是逃回来的,还能是什么?咳咳,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大少,若他真是逃兵,你还是让你妹妹早些想法子吧。”
这衙役话音才落,赵昇便下了楼来,负手立在几个衙役跟前道:“我就是那逃兵,既然有人告发我,我现在就随你们去。”
“赵二爷,那对不住了。”那衙役头头朝赵昇抱拳,而后命令道,“给我铐上了,押送到衙门问审去。”
一时之间,锦绣斋里就跟炸了锅似的,原本在挑衣裳的,都交头接耳私自议起来。
许慕平愣愣朝外面看了会儿,而后抬手拍妹妹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赵兄不会有事。我想,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