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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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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安观离老宅不远,却也不算很近。
  她派去的心腹花了些时候才回,一进门先来找她回话。
  “见着那丫头了?”郑氏焦急的问。
  心腹忙道,“见着了我们去叫门时,观里都已经睡下了,特地把大娘子叫醒了出来见我们的。我问了柳杏儿,说是观里平日往来的都是女客,没见有什么可疑人物出没。大娘子每日诵经修行,除了令狐夫人,也没同什么外人往来。这两日观里忙着布置元旦讲经的法坛,疲惫的很,都是早早入睡。大娘子年纪小,睡得也格外早。”
  “你看真切了?确实是她?”
  心腹想起当时情形,嘴角就有些抽搐,“确实是她,灯笼照在脸上看的,错不了。”
  郑氏放心了……果然是云岚的幻觉,云岚就是仙人救的,压根儿就没秀丫头什么事儿。
  郑氏搓了搓手,心中再度激越起来。
  趁着天还没亮,她立刻令人研磨,奋笔疾书起来。


第51章 相见时难(八)
  蒲州柳宅遭人纵火、刺杀一事,很快便传到长安。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藩镇针对柳世番的报复。但同前一年宰相遇刺案不同,这一次京城几乎人人缄默。
  因为就在消息传来前一日,元旦大贺之后,天子还召集群臣,询问武力讨伐藩镇是不是明智之举。
  淮西之战已持续多年,至今依旧未见战果。见到的只有前线军合力不齐,只有时论所谓“忠臣良将”在战场上的原形毕露、丑态百出,只有如给国库放血一般源源不断流出去的军耗。这搁在谁身上,都得心生动摇,都得怀疑这满朝文武是不是都没说实话,都在瞒骗独坐在龙椅上的孤家寡人。
  天子平藩的决心动摇了,于是主和派纷纷顺势而上,力陈讨伐藩镇之不可行;骑墙派纷纷见风使舵,开始迎合此论调。
  结果他们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脸上且一巴掌就把他们扇晕了。
  想士子赴死,哪个不先安顿好了妻小?
  不怕死之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怕死的?这直接就报复到家人身上,比诛杀本人更直击要害。但凡家中有老有小的,无不惊骇万分、兔死狐悲,无不觉着这般无法无天,实乃天理难容。
  就连那些同淮西有利益牵连,一心替淮西着想的,也只能从“此事未必是藩镇所为,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强寇”上开脱。
  因此不论主和还是主战,且都缄口不言只先看柳世番这个首当其冲的,有什么说法。
  柳世番没什么说法他也被短暂的打蒙了。
  收到郑氏第一封信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个笨女人总算开窍,懂得沽名钓誉的正确做法了只是这个时候送来封如此措辞的信,很让他觉得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他马上就要陷入忠孝不能两全的绝境了啊。亏他是在朝中当宰相,他若是在前线打仗,非立刻军心动摇不行。
  鉴于三个弟弟都没什么动静,也鉴于郑氏一直以来戏精体质,柳世番琢磨了一阵,判定应当是郑氏听到什么风声、戏瘾发作了,可暂时不必理会。
  自然,保险起见,他还是写了封信给蒲州的姻亲裴则,请他留意周边贼寇。
  ……谁知这一次郑氏竟是说真的。
  得到消息的时候,柳世番平时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脑中一片空白”。
  待传信之人再三强调,“多亏夫人早有准备,才将刺客一举拿下”后,他才缓缓的回神过来郑氏既还记得来邀功,可见她同三个小儿女都无大碍。一时他竟有劫后余生之感,忙问道,“二弟、三弟、四弟呢?家中可有伤亡?”
  待确定他们也没什么伤亡后,柳世番才开始思量自己该有什么态度。
  打,当然要打。
  淮西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可见已到穷途末路。
  朝廷倒有余裕,然而天子耳畔纷杂,却难以坚持如一该如何令天子相信,只要撑下去就定然能战胜,也是个难处。
  柳世番也不避己短,他长于谋划,却很短于人心。对劝谏这种事实在不怎么在行。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何况,仅仅说服天子还不成若前线将帅还是以往那些无能之辈,能说服的天子也翻脸,能打赢的仗也要拖输了。谁来统帅,也是个大难题。
  所有这些,柳世番都没有结论。
  因此旁人都在等他慷慨陈词,或者怯懦退缩时,他却安安静静的不置一词。
  还没想明白怎么说呢,急什么。
  而后,他才记起,郑氏来送信儿时,给他写了封信。
  他心有余悸的拆开来,只见郑氏写到,自己如何几次三番的神奇的躲过刺客的袖箭,刺客如何狗急跳墙的想将她们母女三人烧死在火场,而她如何焦急的去救云岚和云晴,又在如何绝望待死之际,听得天音说“赐尔贤媛,以兴邦国”。随即天降祥云、赐下瑞雨,云开雨散、吉光明澈之际,云岚姊妹身披□□,毫发无伤的端坐在几成废墟的楼阁中。
  柳世番:……
  真的,他不该对郑氏抱什么期待的。
  满纸都是“野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编造鬼神之说要编也编些不容易被戳破的啊!编“□□”?若有人要看,她怎么拿得出!旁人要看也就罢了,她敢给自家女儿戴“兴邦国”的帽子,天子岂能不问问?天子要看她拿不出,才是真的坏事。
  柳世番揉着额头,心想,娶妇如此,真是累人啊!
  他立刻提笔写信,很吓唬了郑氏一番。
  然而信才送出去,这一天午饭等人上菜时公中为宰相供应堂食,宰相们的午饭都是在政事堂里用的便听同僚道,“听闻柳相家有贤媛?”
  柳世番心里就咯噔一声。看那人笑得意味深长,又是素来跟自己不对付的,哪里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惭愧。年近不惑,只得四个女儿。”所幸他早过了会怒形于色的年纪,“年纪尚小,侥幸逃得一难。不死而已,贤与不贤还待日后教养。”
  同僚讪讪的笑了笑,没敢继续接话再接就是落井下石了!
  柳世番绷着脸,心里暗恨看看,看看,就这吃相,谁看不出你肚子里打得什么主意!
  待第二日下朝,天子终于单独召柳世番说话了。
  这当口,必然是要问他家眷遇险一事。柳世番一面整顿衣衫,一面琢磨着天子会问些什么,他又该如何应答。
  行至延英殿前,便瞧见个和他家大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端正的立在一侧。
  柳世番忙拱手为礼。
  那是天子的十四子李怡。因年纪小,不怎么为外臣所知。去岁秋天迁到十六宅后,开始参闻政务。按惯例,皇子们往往封王后才迁居,但这位皇子却至今没有封王。然而要说他不受宠,却又不像这么回事天子令他在政事堂行走,病中又独留他侍疾在侧。
  一个势单力薄的孩子罢了,柳世番也说不出他的优劣。只觉得这孩子谦逊沉默,很是尊重朝臣。
  但也不能说他就没令柳世番刮目相看的地方病中侍疾,何其招妒?可不论澧王还是太子,却都没将他视为敌手。
  那孩子也拱手还礼。
  柳世番也不知怎的,见四下无人,脱口便问了句,“陛下今日……”开口便觉不妥,忙将话咽下。
  然而十四皇子竟听懂了,简简单单两个字,“恤问。”
  柳世番愣了愣,便向这个半大孩子点头致谢,拾步入殿。
  继宰相遇害之后,新任宰相的家眷也遭遇报复,天子不能不震怒。
  但果然就如十四皇子所提点的天子并未趁此时机向柳世番询问,是否该继续剿平藩镇的叛乱。
  就只是恤问罢了。
  柳世番何其聪明,意识到这一点,立刻便明白了天子的顾虑去岁柳世番自己差点被刺杀,今岁他的妻女又差点惨遭报复。天子怕他私情所致,难以客观公断的考量战与和的利弊。
  柳世番不由在心底暗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能一眼看破的事,他竟这才明白过来。
  那么,天子是担心他激愤难平,一意孤行;还是担心他被吓破了胆,龟缩退避?
  或者,天子本人,究竟是想战,还是想和?
  柳世番揣摩着,眼神不觉便瞟向十四皇子他在收书。看来天子今日宣他来,是让他给自己读书听的。
  这时十四皇子将书抱起,收拢入盒。那盒子太醒目,柳世番只扫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一本实录,且十有八|九是玄宗皇帝实录。
  本朝天子心心念念的,果然依旧还是光复盛世。
  他想战。
  柳世番稍稍松了口气。
  待天子说道,“这么大的动静,蒲州府竟未能提前察觉,可见无能!”时,柳世番便接口道,“臣惭愧。实不相瞒,纵使换了臣去,怕也难查知此事。倒未必是蒲州府怠慢。”
  天子正愤慨柳世番之愤慨,悲痛柳世番之悲痛,忽听柳世番无奈中带了些平静的搭话,就有些怔愣,“此话怎讲?刺客行事,竟如此周密吗,连卿亦无法查知?”
  可见话反着说是对的,柳世番想。他逞强,天子怕他激愤失态。他示弱,天子自然就要怕他怯懦退缩了。
  柳世番无奈摇头,“哪有什么周密的?事发三天前,臣的妻子便给臣写了封信”柳世番便将郑氏的信背给天子听,道,“内帷妇人都能查知的事,有何周密可言?”
  天子听郑氏的信,分明是已做好了罹难的准备,心情便有些复杂,“卿的夫人,真是深明大义。”
  柳世番道,“不瞒陛下,明大义是真,天真烂漫也是真写得十分悲壮,最多三分真情,剩下七分都是演给臣看的。”
  天子不由失笑他身旁争宠的女人多,他很懂这些讨巧心思忙又装咳掩饰住了。
  “她查知有贼,却既没报给蒲州府知道,也没将家中女儿送去避难。可见并未当一件大事。”柳世番又道,“只自己略作准备,而后便当真将两个刺客都给擒住了。”柳世番叹了口气,“这件事,外人都揣摩臣如何愤慨、如何恐惧。会如何大张旗鼓的回应。臣确实无法不有所触动,可是比起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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