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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他们生死之事,但以红衣老魔言,又去掉一条左臂。……
若兰在他身旁,只是默默无语,但她心中却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
这时天气骤变,阴沉沉地,北风呼号地吹,更增加这荒林中的恐怖。
两个人兀立著,对这周遭的变化,好似毫无所见,虽然偶闻两个魔头濒死的挣扎,他们也未作理会,只有两颗心交织著。
铁头书生见若兰反不急急的处置红衣老魔,大是不解,他本心思纯洁,又极重情义,忽然想到若兰大概见红衣老魔重伤,不忍伤他性命,虽然他有过杀父母的深仇大恨,也有过十载教养的深恩,故迟迟地未曾下手。
终于铁头书生轻轻地一声感喟:“兰妹妹,你……”
若兰不待他言尽,脸上凄凉地一笑道:“信哥哥,我虽然朝夕欲报父母之仇,但眼见这魔头已伤残在我们手中,总算泄去我父母受屈含冤之恨,况他既断腿于前,又失臂于后,纵或不死,活罪也够他受的,所以……”
下面的话倏然止住,铁头书生也早料定,若兰本性太过纯良,红魔虽曾杀死其父母,但念其抚育之恩,故不忍对他再施毒手。
当下朗朗地笑道:“兰妹妹不念为恶,且尝思滴水之恩,真所谓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其圣人之仁,恐亦不过如此,惟愿红魔,就此回头,洗心革面,终其余年,不负兰妹妹苦心才好。
不过依恶魔近日在此所作所为,杀之本不为过,我若不是看在兰妹妹份上,必使之身首异处,为此一方受难之人泄愤。”
说时两目神光毕露,望著红衣老魔那残缺不全的躯壳,面露凝霜。……
远处又传来嘿嘿之笑,并夹杂那尖声尖气之声,铁头书生这才喃喃地说道:“又让他们逃去,真是天下苍生,何其不幸。……”
若兰这才娇笑道:“信哥哥!只要我们跟踪而去,谅他们也逃不出手,你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吧!”
天上又已飘著雪花,这两朵武林奇葩,正为著无敌尊者诸人逃走愧悔交集,虽然红魔与黄怪迄未起来,因为两魔此时的命运,正操在别人手中,真是举手投足之间,就可置其死命。
但他们却放过了两个人魔,也正因为两人这一念之仁,才又添了许多武林劫难,此是后话。
铁头书生一拉若兰的柔荑,“兰妹妹!今日总算了却一椿心愿。……”他的话,说到一半又倏然止住。
若兰脸上绽著笑,星目中发出异样的光辉,她并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简短地一声“信哥哥。”
这一声“信哥哥”,不仅说出她全般心意和全部感情,有很多事,在恋人中是不必用言语来表达,他们只需要眼睛一瞥之间即已意会。
他们再也不理会两个卧在风雪中的人魔,缓缓走出林去,但并未施出轻功,因为他们在这雪中漫步,还是第一遭。
大雪纷飞,天也似乎矮了许多,整个宇宙的范围也已缩小。
若兰与铁头书生漫步著,好似有很沉重的心事般。
铁头书生看了她一眼,低低地问道:“兰妹妹!这雪景多美,我们就这么走遍天之涯,海之角。……”
末了的话,低得仅仅只有若兰听见,但是两人的心,在微微一楞之后,不由得脸都红了。
若兰没有答覆,只是微微一笑,这正是她的心声。
雪愈来愈大,天色已阴沉下来,两人无形中加快了脚步,他们虽未说明,但却想找一处暂避风雪之处,那怕是密林破寺,都无不可。
他们很欣赏这雪景,因为雪花飘在脸上,凉凉的,沾在衣上,使他们的白缎衣衫,显得更加洁白。
两人似乎是这宇宙中的仅存著,只有他们行走在这皑皑白雪之中,铁头书生沉醉在这怡人的雪景里。
忽然若兰一声欢呼:“信哥哥,快看!”
铁头书生还以为又有魔迹出现,忙停步旋身。
若兰却娇媚地笑道:“信哥哥,前面已是一座城镇,我们就不用再奔走在这大雪纷飞之中了。……”
铁头书生这才望去,见数里之处,出现一座城阁,脸上也即绽开笑意:“兰妹妹!看这般大雪,一二日是不会停的,我们难道……”
下面的话未曾说出,若兰见他欲言又止,这才娇笑道:“下雪赶路,并无不可,不过,万一受寒了,那才得不偿失。”
铁头书生不禁面上一红,歉然地道:“兰妹妹!我几乎忘掉一件事,我们又有好几日未曾安心练功,正好藉这大雪,留下几日。”
他是欲转移话题,也欲来掩盖他内心的不安,更知道这位百媚千娇的师妹,最近连日奔波在黑夜与风雪之中。
女孩子,纵然有天大本事,也经不起这般劳苦,何况在意中人面前,更带几分软弱和撒娇。
两人不期然地脚下用力,像两支脱弦之弩,奔驰著。
当他们走到城门口时,也不禁楞住了,见有许多官兵排列在城门口检查行人,这在清平世界中,是极其少有之事。
铁头书生和若兰二人,论衣饰,华贵而高雅,论人品,则宛若画中人物一般。
他们既未用轿,亦未乘车骑马,像这般大雪纷飞,路上行人早已绝迹,他们两人似自远程而来。
尤其若兰背上宝剑所垂下的绿□,映著她那长长秀发,更令人有非非之想。
当时,许多读书之人,有时也佩上一口宝剑,一如许多目不识丁的纠纠武夫,时常穿上长衫,手拿摺扇,附庸风雅一般。
时人都已习惯,故也不以为怪,但女孩儿家,背上宝剑,抛头露面,则绝无仅有,焉能不惹人侧目。
故两人一到,就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尤其那些兵丁们,一个个眼睛发楞,望著这一对璧人。
铁头书生心思何等敏捷,早已发觉这城中有异,更似发生了重大事故,不待兵丁们上前盘问,便朝著那个著军官制服的高大个儿,微一拱手。
“头儿们,辛苦了!我兄妹自府中来,因途中遇上大雪,在这里有几日停留,劳你驾,这儿那一家客栈较为清静。……”
那个军官见铁头书生衣饰华丽,举止高贵,神情之间,更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之感,及见他话中之意,向他们来打听客栈,这无疑地,“我住到你们认为适宜的地方,随便你们何时都可来查问。”
当下忙放下笑脸,不自觉地哈著腰,道:“公子与小姐向前走,左转西大街,是本城最富盛名的‘万胜楼’,那里房舍最大,环境幽美,是宴客和歇息的好所在。”
铁头书生微微一笑:“多谢指点,暇时不妨拨驾来寓小谈。”那军官又微一哈腰,并未盘问两人,就放过去。
两人缓缓地转入西大街,果然那万胜楼气派不凡,高楼大厦,在这朴实的城中,宛如鹤立鸡群。
铁头书生为著照应方便,选定一个独院的两间上房,因为在这里,说不定要耽上一段时间,故不能不预作准备。
但入得这座楼中,若兰就在铁头书生身边笑道:“信哥哥,我们又卷在是非圈中了,不知道你发现了么?”
铁头书生虽也怀疑这万胜楼中各色人物的表情,但尚未发觉具体的事实,他知道若兰心思精细,如无所见决不会毫无所指,因为他实在尚未辨清要领,只得微一点头,但他的面色,则十分凝重。
※ ※ ※
雪不停地飞落,这座矗立在风雪中的名城,已陷在十分沉闷、紧张的气氛中,外面虽然还看不出什么,但它的骨子里已是一触即发。
铁头书生和若兰,很想查探一下究竟,但始终不出头绪来。
尤其这里连续发生的两件大事,下手的人是一般狠毒,被害的人也是一般令人惨不忍睹。::
他们因风雪未停,藉故住了下来,这已是第八日。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在生活上过得很惬意,但两人的精神上,却有著沉重的负担。
他们不敢公然地出去探寻,只能道听途说地得著一个大概,这日兄妹俩又在房中计议著,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发出往日一般的娇媚之笑,“信哥哥!今日晚间,我们再出去查看一次,或许能遇上些什么?”
本来她是兴之所指,不过是找些谈话的题材,来逗得铁头书生发笑。
却不料因她这般一说,又惹出无端的烦恼来。
要不是铁头书生临机立断,几乎又造成一场说不清的纷争,甚至使得铁头书生,陷于痛苦不拔的深渊中。
天色很快就黑了,这时正是北方送过灶神之后,所谓“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大家都围炉向火,欢乐地过著一年一度的新春。
只有两个人却是例外,他们正在忙著去查明一件骇人听闻,且大违武林常规的事件,这不仅只是好奇,实在是由于他们那仁心义胆所致。
两人这次出去,显得较平时谨慎,尤其若兰更有著同信哥哥说不完地话,好似一只画眉鸟儿,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
铁头书生面色也十分凝重,好像有著重大的心事,一会儿静听周遭的变化,一会儿又向窗外探望,这是半年来鲜见的现象。
若兰不知是自己心中有事,还是只顾低头说话,故对铁头书生这一反常的举动,倒未曾留意。
终于,铁头书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兰妹,今晚我们可能有一场生死大搏斗,千万大意不得,固然::”
不待铁头书生言尽,若兰娇躯一闪,投入他的怀中,娇滴滴地笑道:“信哥哥!以后我一定听话就是,这可放心了吧!”
她是想到在万佛寺,那次独断而冒险的举动,今天见信哥哥竟然恁地慎重,还以为他心中不释。
故才一面撒娇,并说出她内心早欲一吐为快的话,这当然是一个女孩子,她的心给了谁,一切都寄托在意中人身上。
铁头书生扶著若兰娇躯,也因她这意外的举动,楞楞地,半天才呐呐地笑道:“兰妹!我倒不是凭著预感。
据我们这数日来侦察所得,这归德府附近必定隐有高人,如非有意与武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