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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海岛圣尼虽是疗伤,但铁头书生内功已届火候,即是未请圣尼帮助,寒毒也可自行逼出,不过时间较久而已。
海岛圣尼这么一旦内外夹攻,寒毒去尽,那只运集全部功力之右掌,却将本身真力,全部输给了这个武林奇葩,故铁头书生尚在不自觉之中,其实他此时的功力,又何止增加了一倍以上呢。
海岛圣尼见铁头书生面色已转红润,但仍未见张目立起,忙向若兰说道:“兰儿,将玉莲子放一颗在他口中。”
若兰早已伸手取出,塞在铁头书生口中,但闻一股异香,令人神清气爽,血液更是循环滚滚,丹田之深则直冲霄汉。
那红色“玉莲子”一入口就随著涎沫下咽,当即身轻似燕,体力倍增,热力充满全身。
那酸酸地,软绵绵的感觉,早已无影无踪,乃一跃而起。
见自己梦魂相依的刘若兰,伴著一位身著蓝布僧袍的老尼站在身侧,心说:“原来是她们相救,若是敌人,自己岂有命在。”
当下沉思半晌,因为不见华山老人下落。
若兰姑娘见他痴颠颠地,恐怕他心生误会,但听得历历莺声说道:“这是我师父海岛圣尼,你该知道吧!”
铁头书生闻言大惊,口称:“弟子唐威信参见圣尼。”说罢双膝微屈。欲行大礼,但忽被一股无穷劲道所阻:“贤契免礼。”
铁头书生被海岛圣尼禅功阻止,脸上不由得一热,仍深深地一揖。“久闻圣尼禅功通神,奈因弟子缘浅,未曾拜见仙颜,不料在这荒山中,且适弟子受毒重伤,更蒙救助,感德无已。”
原来铁头书生尚不知海岛圣尼,已暗中助长他功力,否则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呢?因为他本性敦厚,资质又佳,故海岛圣尼早有心成全他。
见铁头书生温文有礼,心中大悦,说道:“贤契受毒甚深,幸赖内功基础深厚,否则寒毒早已侵入经脉之中。如时间一久,血液即将硬化,那时纵有仙丹灵药,也将无能为力,故以后遇见那黄衫老怪,务宜注意。
这种‘寒爪冰功’,老怪自随番僧练于喜马拉雅山顶,那里有终年不解之冰,据闻老怪有十年辛苦,两爪练得有如冰柱,十年中奇寒怪毒皆蓄于两爪之内,若一旦与人相搏,故威力倍增,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铁头书生听得毛发悚然,两眼望著云天,一时竟做声不得,他这时不知是感触,还是惭愧。
但心中却也有一丝温暖,因为那梦一样的眼波,又已站在自己面前,故脸上也有点热,心中更是狂跳不已。
若兰楞楞地一言不发,她此刻心中,数种思想交战不已,故而眼前的情景,虽看得明白,竟有些茫然,也有些愧怍。
皆因先前只道这俏书生,是个正直无欺的君子,濯世无俦的美少年。
自己与他,虽然萍水相逢,但旅邸缠绵,行途密语,在这少女的芳心中,是说不出的甜蜜与温暖。
因为她自幼随伴红衣上人,卜居泰山绝顶,云海日出,奇山怪石,是生活同伴;飞鸟走兽,是其嬉戏对象。
不用说师父所结识那一夥人,都是粗眉大眼,长发虬须,连一个白净面皮,稍微文雅的,也不一见,何况像铁头书生这般俊秀人物……
继而想到自己蒙红衣上人教养成人,恩深似海,虽然复得海岛圣尼教诲,且已知道红衣上人勾结匪类,妄欲称霸武林,故惹得武林高人群起而攻。
自己既无能与武林高人相抗衡,又不能坐视红衣上人成为待宰羔羊,更后悔未遵从海岛圣尼指示,远走江南,而目前这个俏冤家,不仅竟非文弱书生,能与泰山诸雄一较长短者,恐亦非彼莫辨。
是惊,是喜,是忧,是爱,是恨,恨自己为何生成女儿身。惹得这恩怨情仇无已,也恨红衣上人为何不守佛门戒律,更恨那俏冤家竟也来到泰山……这教她少女的芳心,怎不混乱,甚至片片欲碎呢。
故星目中隐现泪容,是自怨自艾,是失望灰心。
海岛圣尼一双神眸,像能透视一般。先看看铁头书生,又望望若兰姑娘,竟也微微一声轻喟,道:“兰儿,不必难过,这场大劫不是今天可了,虽然你至性仁厚,我辈武林中,以锄强扶弱,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说到这里,又是轻微地一声感喟。
回头向铁头书生说道:“兰儿自幼失怙,今后你两人行道江湖,彼此多加看顾,她比你年轻,只当妹妹般,凡事多让她点。”
说得站在一旁的若兰,满面通红,芳心狂跳不已,心说:“师父这是怎么啦,说话无头无尾,又是什么两人行道江湖,还要他照顾我,难道……”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狂跳,连颈子也红了,偷眼看铁头书生,见他也是茫然兀立当地,半天不知所答。
终于,铁头书生开口道:“老前辈吩咐,焉敢有违,今后若得兰妹互证武学,更是小侄求之不得。”
若兰在旁听得俏冤家当著师父一声“兰妹”,叫得好不亲热,当时心中不仅跳,简直如小鹿般乱撞,面颊更红。
铁头书生又向海岛圣尼询问,“刚才老前辈所云,此间大劫未了,难道老魔头业已他去不成,尚望老前辈指教。”
海岛圣尼笑道:“贤契岂不知狡兔有三窟,中原和塞外都有其经营巢穴,也是天命难违,武林浩劫,终将不可免。
幸愿贤契以既有之成就,更加练习,这一场大难,若能消失于无形,这就要看你们今后三年的成就了……”
铁头书生受毒刚愈,闻言即霞飞两颊,心说:“我若能力制群魔,也不致受‘寒爪冰功’寒毒之害了。”红著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海岛圣尼见他红著脸,本来俊秀的脸上,更加涂上一层凝脂,娇艳欲滴。心说:“好个俊秀儿郎,真与兰儿结成连理,堪称璧人佳偶……”
故不断向两人注视,微笑也倏隐忽现。
女孩儿家心思最是灵敏,一见师父这般态度,面目中慈祥而喜悦,那有看不出的,不禁芳心窃喜也更娇羞,一朵红云又骤然飞上两颊。
原来海岛圣尼早知老友淮南子,收了个好徒儿,因为这个老人一身绝世武功,若无人继承衣钵,那神奇剑术与气功,势将与草木同朽,复因淮南子个性怪异,友好中一再劝其物色传人,终未允诺,谁知竟自己寻到,待武林三杰及海岛圣尼得信时,则早已艺成人长,且青出于蓝。
这使得关心武林宏旨的诸俊彦,既惊且喜。
不过此时海岛圣尼也已收录刘若兰于门墙之下,传习其伏魔剑法,虽然铁头书生行道不久,却成名甚速,故才引得海岛圣尼心动。
一面打发爱徒若兰去江南,自己也正欲查访一下铁头书生,并顺道访问淮南子,若其真为可造之材,则玉成其婚事……
因为她深知刘若兰身世凄凉,关系复杂,如不早为之计,则未来武林浩劫,自己这个爱徒也将涉足其间……
谁知在瓜州渡口这两个冤家竟不期而遇,铁头书生藏而不露,不仅那无影女魔走了眼,刘若兰也一无所觉。
经过了数日考查,这铁头书生端地资质奇佳,禀赋超人,海岛圣尼私心窃喜,心说:“但愿你们就这般好法,也免得我操这分心事。”
及听见他们谈到泰山种种,铁头书生也曾故作不知。
但刘若兰则有先上泰山一行之意,虽然铁头书生曾露惊容,但他立即恢复镇静,故未为若兰发觉,但海岛圣尼则更了如指掌。
既爱这故人的衣钵传人,年纪轻轻,竟有恁般武功,深藏不露,更有如许定力,心若清泉。
虽然两眼神光充沛,但他掩饰得恰到好处,真已臻入无我无忧,大澈大明的境地,若非自己在禅功上入于无上境界,也不易发觉他来。
这怎不令海岛圣尼惊喜呢?故此才一路跟踪下来,但始终未为所察,等两人依依话别,始注意两人行止。
不料若兰去而复返,连夜北上。
五大夫松下惊异于俏冤家出现,密林中又见其力敌群魔,解梦云师太之危,飞剑克黑衣巨人,退无影女魔。
这些都落在刘若兰眼中,初则惊,继则喜,更有一种被戏弄之感……
若兰更未料到自己师父早在身旁,更被其察知其来泰山目的。
这时正是泰山火警频传,正欲赶赴殿中,谒见红衣上人,尚未动身,却不知海岛圣尼已拉住自己右臂。
若兰深知在圣尼面前,那种无穷潜力早将自己那股豪气消失,又愧未遵其指示。
海岛圣尼先是微微一叹,并未责怪,反安慰了几句。“兰儿,你本性太过纯良,尚不知人世间险恶,虽然你一片孝心,可嘉可感,但善恶是非,总应辨识清楚,你有著血海深仇,连你自己也茫然无知。
我虽不敢断言你父母兄弟为谁所杀,但金兰十义中人,多少有点关系,虽然红衣上人与你有师徒之谊,抚育之恩,但……”
说到这里倏然而止,两眼神光暗射望著刘若兰,一动也不动,直看得若兰芳心狂颤,珠泪像断线般滴落。
海岛圣尼又漫不经意地,举首遥望云天,缓缓地吁了一口气,道:“你父母在你心目中,根本毫无印象,我想你那失踪的奶妈,该还记得,我要不是她的通知,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找你的下落,何况你是红衣老怪的传人。古来邪正不并立……”
海岛圣尼每字每句,都如一把有力的钢针,扎入她的心坎中,这时若兰已哭得像泪人儿般。
今天所听所见,都是闻所未闻,虽然她已知道师父红衣上人,即是江湖所不齿的金兰十义之首,但自己却是由他抚养教育。
她从小就未见过父母,不用说有什么印象,虽然她也时常幻想一个家,有父母的爱抚,自己依依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这都不过幻觉般,一晃而逝。因为这是永远无法得著的,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好像她是天上掉下来,或者被这世界所遗弃一样。
当她伤心时,不免痛哭一场,有时她也问过红衣上人,总是被他用言语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