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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书生一声冷笑道:“你原来不过如此,为何竟敢大言不惭呢?”
几句话,气得少女银牙咬得吱吱地响,连白姥姥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但白姥姥城府极深,对淮南子交往又厚,本来自己的徒儿太过好胜逞强,对江湖上传说,不特不信,更立志想同他斗斗。
故此两人一见面,就用话来激怒铁头书生,果然铁头书生不仅武功高绝,连他如何出手亦未发觉,真是又愧又恨,更是羞惭无地。
白姥姥早又笑道:“春丫头!今天要你见识了罢!还不好好地去用功,快来见过这位唐大哥。”
她的话,一半是替爱徒掩饰,一半是□勉,却不料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妮子,挺身而起,拾取宝剑,恨恨地一顿脚道:“我三年之内,必报这仇:::”
话落,人影一晃,迳向林中隐去,连向白姥姥也不说句别离之语。
白姥姥一手未曾拉住,也是一愕。
但她素知爱徒的个性,娇纵惯了,好胜心又强,虽然这次是败在自己人手里,她也不能服这口气。
白姥姥向铁头书生,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贤契!这事我当不可辞其咎,我这徒儿,好胜心强,从不服人,早就立下心愿,想同你斗斗。
没料到败得恁般不明不白,你既未亮剑,也未还手,这教她如何不气,说不得,还要我自己回去一趟。……”
说罢,也是身形微晃,如飘风一般,疾驰而走。
铁头书生愕愕地,真是感慨万千,因为这误会的形成,或将造成不可思议的后果,尤其是白姥姥一向护短,今天虽然是她的徒儿无礼!但人家总是个年轻的少女,为何竟不能忍耐,而逞以匹夫之勇呢?
想到这些,铁头书生更是混身不自在,如果真的与自己为仇,则从此以后,武林中,又更多事了。
忽然,那笑意,那娇嗔,那凶巴巴地,目空一切的模样,都出现脑际。
这个姑娘,较之若兰,可说是两个不同的典型,但美丽则分不出轩轾,高傲亦有内外之分。
若兰温婉、敦厚,虽然武功精湛,即使目下武林中亦无人能望其项背,但从未像这个姑娘高傲,而对铁头书生,更是无以复加。
大地又恢复宁静,铁头书生的心却是惶急不安,这凶巴巴的影子驱之不去,而若兰的芳迹,却又呼之不来。
顿使这豪气干云的铁头书生,武林的奇葩,也深觉有宇宙茫茫之感。
蓦地,一阵女人的哭泣声,破夜空而传入耳际,这哭声,悲悲切切,但其中却夹杂著听不清的呓语。
铁头书生凝神静听,这荒郊,何来女子哭泣之声。
但哭声,又好似发自左近,当下不由犹豫再三,这女人若无疑难之事,决不会恁般悲苦地哭泣。
我若不曾听见,倒无所谓,如果有什么冤仇,那就……。
他本是仁心义胆,豪气如虹,虽然为情所苦,但对偶发之事,却兴致盎然,兼且好奇之心,使得他非有一探之必要。
况之前那叹息之声,被白姥姥和她那狂妄的徒儿一顿打扰,致使中途放弃。
这哭泣之声,如果与刚才长长叹息有所关连,则更非查明不可,那怕自己也卷入这是非圈中,也将毫无顾及。
他循声辨向,放快脚步,迳向那哭声附近走去,但他却未施展出轻功,显然他对这哭声,好奇中带著惊异。
就是走去,也较之常人快上一倍,差不多走了一顿饭工夫,始终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而哭声则宛在数里之外,就是不易走近。
铁头书生是何等样人物,论武功,石破天惊;论胆识,则豪气干云,他更不信一般鬼怪之说。
但摆在面前的,则又不令人不得不信,当他骤然间停步,而哭声,似更为响亮。
铁头书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穷目力之所及,这原野中除刚发芽的麦穗、豆苗而外,实在看不出异样。
周围都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刚才这一阵奔走,少说也有二十来里了,而哭声依在,人迹却渺然。
当下霍地纵身而起,人已腾空而上,约有三四丈高,拳腿再起,人则如乳燕穿云般,斜飞而走。
以凌空渡虚及驭气飞行,两般绝技同时施展,不仅快捷无俦,一晃而逝,甚至连声响和人影,皆未留下。
一口气,就前进数百丈,倏然双脚著地,哭声仍然如此。
虽然他不信鬼怪,但也得承认此时的现实情景,仔细听来,哭声不仅凄凄切切,也如泣如诉。
所谓人不伤心,泪不流,这女人若无极端痛苦之事,怎会恁地伤心痛哭。
他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因此,旋身间,人就拔空而起,好快,如飘风一晃,就向前扑去。
渐去渐远,人影也渐小,铁头书生此时的轻功,不仅登峰造极,因他驭气于飞之故,又得那绝世高人伐毛洗髓之助,这段时间的变化,更有如长江之水,大海之狂涛一般,令人无法测度。
他已施展轻功至极限,身上也微觉燥热,按时间来计算,怕不有百十里之遥。
但哭声依旧在前面二三里附近。
这才使得铁头书生讶然而惊,既非他耳朵听差,而哭声迄未停止。难道真地有鬼魂出现不成。想到鬼,也教这豪气如虹的铁头书生,毛发耸然。
但他心思敏捷,所谓“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而鬼对拳经剑诀,必远而避之。
当下胆气一壮,琅□□,啸天龙吟,那柄断金截玉的上古奇珍,出得鞘来。
但见金虹一晃已脱手飞出,铁头书生也跟踪而起,登时前面一道金虹,有如长虹贯日,有似怒潮飞瀑一般。
铁头书生却紧随在金虹之后疾驰而走,快捷无俦,似飘风,也好像怒马狂奔。
恁地作怪,哭声依然隐隐可闻,鬼怪之说,显系荒唐无稽,倏然间,身形一定,金虹乍隐,卡嚓之声落,宝剑还鞘,更猛提一口气,人又掠地而起。
东方已经渐渐地出现鱼肚色,斜月已隐入云际,晨雾甚重,铁头书生头上正冒著丝丝热气。他已施展上乘轻功,狂奔了一夜,这时鸡鸣犬吠之声,正此起彼落,渐渐将哭声掩盖住了。
远望去,约二三里之处,出现一座小山,隐约可见房屋,惟因树林太密,辨不清是何设计。
铁头书生也是精神大振,心说:“既然有房屋,就必定有人居住,否则也可歇息一会。”这数里之遥,何消半盏茶工夫,即已扑到当地。
小山前,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三五游鱼,正在饱尝著晨间清静,数十株垂杨,并立两岸。
可惜此时绿叶全无,虽然垂枝满树,乍见之下,宛似那风烛残年,垂死老人的白发白须,令人怵目惊心。
沿石级而上,山径曲折,显经人工细心修饰,两旁林木如画,花卉排列,有条不紊,身入此间,也顿有出尘脱俗之感。
铁头书生暗忖道:“此间主人必为名士,否则,那里觅得这片清静之地,更布置得如人间仙境一般。”
再入内,幽径更狭,仅能容一人通过,而花卉名目也就更多,怕不有百来种,虽非四时不谢之花,但在此时此地,也弥足珍贵。
铁头书生不时点头赞赏,显然他为这名山秀色所吸引,一时之间连疲倦饥饿,也都忘记。
这时他只注意附近名花异草,竟舍小径而步入花丛,渐走渐深,林木亦渐茂密,头上亭亭华盖,无尽的接连,林中地上,更遍是奇花异草,随著阵阵清风而摇曳,散发著沁人心肺的幽香。
这景象使得这武林的奇葩,豪气干云的铁头书生,顿时杂念尽去,几乎入于忘我之境界。
忽然,脚下一软,才发觉他正踏在一片细草如茵的地上,细草上微现黄色,但仍未失去原有的特质。中间几片红叶,点缀其上,宛似名画家的手笔。
铁头书生不禁脱口狂呼,“好一片天然图画”。
语落,又深悔自己太孟浪,忙用手在嘴上一掩,其实他的欢呼声,早已使空际泛起一阵回音。
蓦地,一声娇笑,跟著又是一声冷哼。
铁头书生不由一怔,凝神四顾,不仅不见人影,而声息早已渺然。
一个思想立即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霍地振臂,身形拔起三四丈来高,单脚点在树梢。
但见清风吹打著树梢,白云在天上疾驰而去,阳光早已洒满了一地,却未发现半个人影。
但他却再不怀疑,只因适才进得林来,被林中景色及那些奇花异草吸引住了,竟将山上房屋,以及昨夜所闻的哭泣之声,忘诸脑后,现在从这笑声中认定此处一定隐有高人,否则也不配住此仙境。
铁头书生忙又纵离树梢,心道:“我既然来此,也断无不入之理,虽然稍嫌冒昧,也顾不了许多。”身形轻轻一闪,又迳从小径而入。
果然,踏径而行,穿过短短一带茂林,前面即已开朗,这树林布置,较之普通林木,显有不同。
铁头书生略一回顾,不禁微微颔首,心中暗忖道:
“这座山林,表面上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每一草一木,无不暗藏变化,即前面那片花卉,也不过是惑人眼目的东西。”
铁头书生立身此间,不禁为难起来,按此人以林木花草布置这所园林,无一不是按五行变化,中间确已隐藏无尽之玄奥,一个不慎,就将被困此间。
当下心中顿觉一寒,暗道:“好险!刚才自己正走入那片花阵之中,顿觉空灵飘渺,万念俱灰,若不是偶闻那笑声,说不定自己已丢人现眼了。”
这时他望著一排排古松,中间点缀些翠柏,也有竹林,更将桃梅杏李各种果木,汇集而栽。
若是春夏之交,定然泛出一片花海来。
铁头书生徘徊甚久,心中泛起阵阵疑团,若说此处所隐高人,无意与武林中人接触,其实也用不著这般心机。
忽然,另一个念头又掠过脑际。“此人不仅武功高绝,且精习五行生克之变化,他之所以隐居于此,一定有其不得已之苦衷。
或养时待势,或精研绝学,或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