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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离去之时,家仆不过三四人,几辆乌蓬马车,与他的宅院富丽堂皇之气截然不同。
似乎,那一切都不过虚无之物。
城外,北地十里,长亭古道柳色凄凄,赵普饮尽杯中酒,大笑几声,便转身走向马车。
上官云看着要蹬车离去的他,不由得面色不舍,出言再次挽留道,“恩师,留在汴梁不好么?由弟子服侍左右,也能添茶倒水,做些孝道之事。”
“呵呵,开白,这些年,为师有你不离不弃,着实少了很多的烦忧。”
笑着捋着胡须,回首看了看在马车边的二子,赵普又继续道,“官场险恶,而你又心底纯善,日后还需多加小心才是,为师旧友繁多,交心之人却是寥寥无几,你也是明了的,有了困境,再去求助于他们。”
说着,又望向另一边有些愁眉苦脸的温仲舒与韩国华,此次临别,除了先前的赵德昭派来的彭雁,与如同父子的上官云,就只剩下他二人前来了。
此二人当初是他拉拢而来,显然因这突如其来的请辞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宫变一事,他们也未受到提拔,倒也是委屈了。
想到这,赵普又是笑了,“秉阳,光弼,你二人皆是有才之士,在朝廷之中,当会所有建树,倘若让老夫指一条明路,恰是我前些日子与开白所说一般,与杨璟交好,毕竟你二人曾经与他相识,而杨璟最重的便是情义。”
闻言,温仲舒与韩国华不由得对望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苦涩之味,当初的诀别而去,再到今日的相求荣华,这是何等的凄楚?
见二人这模样,赵普又是笑了,在官场混迹多年,他深知脸面不过是浮云之物,若是看不透,又有何用?
大笑着,便要上车,却听闻远处马蹄哒哒而来。
“少保大人!”
漫天扬尘之下,一骑飞驰而来,白发舞动,恰是雪花自九天落下,飘零于半空之间。
见到这身影,赵普的嘴角边笑意又浓了几分,而温仲舒与韩国华则是脸色一变,低首不敢再看去。
“吁……”
一声低吼,杨延昭勒住了缰绳,跳了下来,也不管那马,径直的往前走去,作揖行礼,“杨璟见过少保大人。”
“呵呵,侯爷,你这是折煞了老夫了。”
赵普笑着道了一句,赶忙上前扶住杨延昭,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叹了口起道,“没想到,短短数年的时日,你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侯爷,确实是我大宋之幸啊!”
“少保大人谬赞了,杨璟说到底仍是顽石,还需少保大人的指点。”
摇了摇头,赵普在杨延昭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这江山万里,终究是需要新的气候,延昭,你才学心性皆是极佳,老夫很是看好你。”
道完这句,赵普便上了马车,不再回首,待他的帘布落下,驾车的仆人甩了甩皮鞭。
几辆普通而又寻常的马车缓缓前行,载着这几度改变大宋江山的老人走向了这繁华一生的都城。
待再也看不到了马车,上官云眨了眨泛红的双目,移步上前,“多谢侯爷。”
这句谢意,杨延昭大致能明白,赵普人走茶凉,来送行的屈指可数,上官云谢的便是他的前来。
“上官大人使不得。”
上前扶住上官云,就算他如今官位显赫,但上对方曾经是他科举的考官,也是半个师徒。
二人说道了几句,杨延昭转过首,看着目光闪烁不安的温仲舒与韩国华,“秉阳兄,光弼兄。”
或许是没有料到杨延昭与他们打招呼,二人愣了片刻,这才作礼道,“见过侯爷。”
“不可,秉阳兄,光弼兄。”
杨延昭的话语中仍带着往日的温和,这使得温仲舒与韩国华更加的歉疚不已,当初二人为了荣华与富贵弃众人而不顾,甚至连李至深陷牢狱都没有出手相救。
一时间,心潮翻涌,竟不知说什么话来好。
杨延昭笑着在二人肩上锤了锤,“有时间,你我在好生的叙一叙,我且先行,家中排风的事情还需料理。”
说罢,骑上马,与上官云作了礼,又是匆匆离去。
‘文武侯’府是先前尚书郎的宅院,经过工部几日的改建,终于成了侯府的级别,如今,满是白色丧礼之物。
这便是为排风所布置的,本来赵德昭是想让杨延昭在以前的小院中进行此事,也不毁了侯府的喜庆,但奈何不住他的坚持,所幸又是将排风以柴清云义妹的身份,册封了英云郡主。
如此殊荣,倒也算是小姑娘的补偿吧。
正是赵德昭这圣旨,侯府也是热闹了不少,那些平日里从未见过面的,都派人甚至亲自来吊唁,哀伤满面,似乎排风为其至亲那般。
今日彭雁前来吊唁,杨延昭也是从他口中得知赵普离去,当即跑马追了出去,对于这曾经想方设法拉拢他的宰相,杨延昭心中还是存着不少的敬佩。
一代权相,为了报知遇之恩,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待心愿达成之后,急流勇退,不带走分毫,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免不了感叹嘘唏,一路回了城,下了马,正欲进府,却见张谦陪着向敏中走了出来。
数日不见,向敏中看上去病态更胜从前,气若游丝,不断咳嗽着,似乎走路间便要跌倒在地。
听到马蹄之声,正与张谦道别的向敏中抬起头,见到跃马而下的杨延昭,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
“侯爷。”
“常之兄,你这身体……”
杨延昭走上前,看着剧烈咳嗽的向敏中,不由得心生出不忍,赵廷美一死,跟着他的向敏中自然是要追责,好在杨延昭出面,才保了下来。
“没事的,都是老毛病了,侯爷,向常之是前来道别的,先前你不在,还和秋白说道了,如今侯爷回来了,正好可以当面说一句。”
说着,向敏中对着杨延昭弯身一礼,“多谢侯爷的搭救,向常之大恩不言谢,这汴梁京师我也看得个透了,此番离去,再回书院,做个闲散的读书人。”
向敏中也要走了?
听得这句话,杨延昭唯有暗自叹了口,官场角逐,胜王败寇,失意之下,黯然离去,自古不缺。
而且他这身子骨,确实不宜在混迹官场之中,勾心斗角,只会徒增苦心劳累,倒不如退隐山林,好生休养。
不知为何,杨延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只得道了声保重,继而看着向敏中缓缓的走向一边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唉,不知不觉中,尽都离去了。”
想起当初六人初入汴梁,豪情万丈,可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杨延昭不由得叹了口气。
闻言,张谦深叹了口气,“延昭兄说得是,就连元沛兄也无了功名之心,想要请辞还乡去。”
李至也要走?
杨延昭心中猛然一惊,当即拔腿便往府里疾行而去,待到花园里,看到李至正对着满院灿烂静坐着,脸上满是呆滞的神色。
“元沛兄。”
走上前,低声唤了一句,后者回过神,见是杨延昭,又转首看着身前的花丛。
坐在李至的一边,杨延昭轻声又道,“听说你也要走了?”
点了点头,李至好一会才开口应道,“延昭兄,这次牢狱之灾,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李元沛根本不适合这官场,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口无遮拦的读书人,当不得做官的劳心劳累。”
杨延昭沉默了,确实,李至的性子洒脱无忧,毫无心机,朝堂这犹如酱缸的地方,不适合于他。
这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大抵是让他看清了些事来,或许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了片刻,杨延昭抬首往着晴空碗里的天际,“元沛兄有何打算?”
伸手理了理夹杂着丝丝花白的头发,李至悠悠道,“我已经和今夕说好了,他替我接双亲至闽南,日后,我想在那里,见着今夕说的潮起潮落,听着那民歌渔号。”
是去闽南,这还好,杨延昭放下了心来,凭借着李至的才华,去了闽南自是有用武之地。
毕竟,那里是他杨延昭的地方。
只是一时间,听闻着旧友纷纷离去,这心情还是极为不好受的,强忍住那抑郁的感觉,杨延昭不再说话来。
与此同时,汴梁城前,兵甲戒备森严,惊得百姓不敢行走,惊慌万分,在不知其所以然。
终于,哄哄的马蹄声传来,便见数百骑扬尘而来,待到跟前,才看清楚来者玉面金冠,一身紫色华服,却是惠王赵德芳进京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恩科
赵德芳进京,杨延昭是在第二日早朝上才看到。
依旧是风采照人,温文尔雅,立在朝臣之首,说不出的荣华富贵。
这也确实,赵德昭登基,手足情深的他自是权势滔天,由远任他乡的落难皇子成了执掌权柄的笑傲王爷。
有着太多让人钦羡之处。
只是这等钦羡之后的凶险与凄楚又是几人能知晓?至少面带笑意的赵德芳不会找人去说,那些曾经打压与他兄弟二人的人也皆不存在了。
暗潮汹涌的惊天骇浪之后,便是剩下风轻云淡。
朝会并无寻常之处,无非是说着各地民生之事,大抵说着新帝喜欢的话,何处又是祥瑞现身之类。
末了,皆以为散朝之时,赵德昭却又提出话来,竟是要开恩科,这等事情,着实的出人意料,细细想来,却又是情理之中。
新帝登基,恩泽天下,开科取士,纳有才之士为天子门生,这是巩固基础最为有效的方法之一。
因而待听到这句话,面露震惊之色的无非是那些城府尚轻的臣子,毕竟春闱殿试刚刚结束,再行科举之士,似乎从未有过,但看得各部堂主管都未出言,也只得将话给吞到了肚子里去了。
毕竟开科取士,又能影响到他们多少?
如此,开兴年伊始的科举便又开始了,各州府但凡有举人身份之人皆可赴京参加六月的恩科。
“如此,大宋江山又多新锐之士,乃是我大宋之福,可喜可贺啊!”
见无人反对,赵德昭也因这自己想出这主张而沾沾自喜,欢喜之下,望向面带笑意的赵德芳,“这恩科之士,便交由给惠王操办,文武侯协助,此事关系我江山社稷,你二人可不得有误。”
听得这话,一直低首闭目养神的杨延昭微微的抬了抬头,恰好看到身前卢多逊等人回首望来的目光。
似乎带着意味深长之味。
这眼光,杨延昭明白,他得为进京而来的惠王增添名望,扬名与士林之中,虽有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