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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者这一发话,杨延昭当即知晓,他便是福建路的安抚使,钱白,钱志友了,遂再行一礼,“晚辈见过安抚使大人。”
“呵呵,杨大人莫如此,你我同朝为官,是为同僚也”,钱白捋着胡须笑道,口中虽说着无须多礼,但也并无扶起杨延昭之意。
“大人折杀杨璟了,晚辈rǔ臭未干,行事也多不周全,今后还望大人提点,若是大人不弃,可以延昭唤晚辈。”
听到这句话,钱白的笑声更加的红亮了几分,一边的二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既然延昭这般说,那老夫便依仗这痴长的年岁了”,稍后,指着一旁道,“这是司法参军,邱姑苏,而这是曹掾,余平,余元和,他二人都是来未杨大人接风洗尘的。”
邱遇是那高瘦的中年人,司法参军负责福建路的刑狱之事,因而眉宇间总有一丝厉sè,而余平则是有些矮胖,眯着眼,满是笑意。
又是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进了座,而钱白也令人将酒菜之类摆上来,“延昭,闽南的菜食与我中原大不相同,老夫与姑苏二人初来此地很是不习惯,好在带了府中的人,虽然此处食材调料很难寻见,但也能做出些家乡的味道来。”
说话间,桌上已是摆了不少的菜肴,却正是那些熟悉的蒸煮炒炸之食,让这些rì子尽是些寡然无味的闽南当地吃物,如今再看到这些熟悉的菜肴,到倍觉得亲切之感。
满酒,钱白笑着举杯,“闽南荒蛮,延昭前来,老夫在此以杯中薄酒来以示接风洗尘,也望rì后我等能齐心齐力,为朝廷效力。”
此言落,杨延昭出声应道,“多谢大人,杨璟应当如此。”
几杯之后,却是诗词歌赋谈的好不快活,果不其然,这钱白胸中还是极富才华,即便是邱遇和余平也是能信手拈来风雅之句。
酒过三巡,杨璟面露红晕,双目生出迷离,即便口齿也有些不清,“大人,两位兄长,杨璟初来闽南,官家命我执掌漕司,这些rì来,越发觉得无从下手,是否能指点两句,提携晚辈一番?”
闻言,正喝酒的钱白放下了手中杯盏,邱遇也将眼光投了过来,倒是余平,依旧是笑容满面,“延昭老弟,兄长让我负责福建路的仓司,之前的财赋一事经大人的准许,由我来顺带看着,今天老弟来了,明rì我便派人将账簿以及银库的钥匙交予给你。”
端起酒,杨延昭舌头打着结对余平道,“原来元和兄长做过此事,那小弟便心安了不少,今后不免要多多叨唠兄长,还望莫怪才是。”
那余平则是笑着举杯应道,“我等都是为朝廷办事,延昭老弟何须这般多礼。”
??
第一百七十一章教化之事
屋中,油灯的黄sè光晕撒在了红案朱椅间,钱白正眯着眼靠在木椅上,来闽南多年,依旧还是习惯了这当初从家中带来的檀木椅。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却是邱遇和余平,二人进了屋,坐在下首,取着已经倒好正冒着烟气的茶水,轻泯起来。
“他走了?”
声音有些疲惫,钱白手敲着木椅的扶手,不经意般的出口问着,闻言,余平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恩,看来是喝醉了,在下人的搀扶下,醉语不断的回去了。”。 。
“哦,是么,他都说了哪些话来?”
邱遇冷目中露出一丝不屑,“能说什么,无疑是对朝廷感恩戴德,要造福一方之类云云,不过是痴人说着梦罢了。”
睁开眼,钱白摇了摇头,“姑苏,切不可这番说,你狱中还有些的麻烦得赶紧解决了,元和,账簿上可还有问题?”
笑眯着眼,余平点首应道,“大人放心,账面上我已经做得干干净净,自然是瞧不出任何端倪,至于仓储,想他也没有胆量去查看。等时机成熟,便来个替罪羔羊,我等皆相安无事……”
“这便好,只是能解决薛华,身边想来有着高人,一切还需谨慎才是,这样吧,先将他送到兴化,那里的畲族蛮夷最近有些烦人,便由他去折腾吧,也省得看着心烦。”。 。
钱白慢悠悠的道了一句,余平笑着附和,而那邱遇的脸sè依旧带着寒意,双眸中露着丝毫不以为意之sè。
客栈,进入房间,本已是醉眼惺忪的杨延昭恢复了清醒,让听到动向的罗氏女回房歇息后,自己则是坐在了灯下,皱着眉头开始想着今夜的所见所闻。
钱白竟然轻易的将账簿交给了他,这委实有些难以置信,习惯了遇事有所防范的杨延昭不禁暗想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下,朝廷设立的转运使权力算是很大,除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以及举贤荐能等职责。
倘若自己是福建路的安抚使,朝廷突然派来这么一个牵扯权力的人来,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杨延昭想到了初入闽南之地的那场刺杀,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场角力需得费些头脑,而他眼下能做的,唯有以静制动,韬光养晦,待时而动。
翌rì,天还未亮,却听到屋外有敲门之声,杨延昭故作醉酒未醒的模样,好一阵子才开了门,而门外站着的却是几个面生,官服整齐之人。
“下官等见过大人。”
语中有着浓厚的闽南之音,但好在杨延昭能听得明白,在领头老者弯身行礼之下,其余人也皆随着,这时,杨延昭才明白过来,这些是他转运使司的下属。
“大人,知州大人已将账簿送来了,还请大人前往亲点。”
见完礼,那老者指着身后几人抬着的数个大箱低声说着,而他口中的知州大人自然就是指的钱白了,身为安抚使,他还兼着福州知州与马步军都总管,执掌福建路的军政大权。
杨延昭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道,“恩,知晓了,对了,转运司衙门在何处,都有哪些人?”
闻言,后者面露为难之sè,犹豫了许久,这才吞吞吐吐的道,“本地本无转运司衙门,如今朝廷派大人前来,所以知州大人在兴化设立了转运司,并命下官等跟随大人前往,以为大人分忧。”
兴化?
竟然把自己踢到了兴化,杨延昭穿衣的手不由得慢了几分,不过随即倒是欢喜了几分,默娘似乎是兴化人,如此来,岂不是更加的如鱼得水?
离开福州,可以放开手脚来,先蛰伏数月,再作打算。
理清了思绪,杨延昭不禁回首看了看屋中的六人,不是发须半百,已入垂暮之年,便是眼神呆滞,木楞之辈,当即明白,这也是钱白特意为他准备的。
罢了,有总比没有强,心中叹了口气,继而问道,“尔等可是福州人氏?”
“回大人,下官等皆是福州人氏。”
“既然如此,本官与你们些盘缠,带着家眷一起前往兴化,可要在那里待上好一阵子的,且速速回家安置,明rì再出发。”
说着,唤来了萧慕chūn,给这几人各自分发了些纹银,后者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出,皆是感激万分的离去了。
好在客栈仍有空房,杨延昭让伙计又开了间房舍来装这些账簿,并随手取来几本,细细的翻了翻,账面上极为整洁,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之处。
将账册扔到一边,杨延昭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自嘲的笑道,“既然敢送到你手中,这账册怎又会有问题?”
走出屋子,却已经到了正午,八妹与排风由萧慕chūn他们随着去集市闲逛了,林默娘因为怕被人给识破身份因而留在屋中并未出去,竟是很认真的与罗氏女学着医术来。
没有打搅二人,杨延昭回了屋子,推开那靠街的窗户,看着身前人来人往,煞是热闹,虽偏居一隅,蛮夷之地,但也有着自身的繁华。
rì后,这里也将是他大展拳脚之地。
突然间,面sè上生出一丝的厌恶,街市上,不知何时出现一群鬼面黑袍人,所到之处,路人皆退散到一旁,低首满是恭谨之态。
这些异教邪巫,倘若能减少民生之苦也就罢了,但却以民之苦来取己之利,着实的可恶!
拳头打在窗台上,杨延昭自认自己不是救世济俗的圣人贤者,但是眼睁睁的看着活生生的xìng命因这些邪魔歪道而丧生,心中就不可抑制的生出一团怒火。
“看来自己还是做不到独善其身的观赏客。”
轻声叹了一句,杨延昭思绪了片刻,转过身,走进隔壁郭淮的房间,“师兄,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联系到山门?”
闻言,正在看着书卷的郭淮抬起头,有些不解,“怎么了延昭师弟,可是出了何事?”
“合德师兄,你说,若是在闽南之地推奉道教会怎样?”
郭淮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叹气着道,“延昭师弟,你这想法山门前辈未尝没有想过,只是经过多年尝试之后,终究没有取得成效,不过佛宗倒是在此取得了一席之地。”
“闽南有佛宗出现?”
对于杨延昭的惊讶,郭淮点了点头,“没错,前朝世宗灭佛,使得佛宗不得不由中土转衍边外之地,而这闽南之地恰巧是首选之地。”
“那时候为何道家山门为派人前来?”
听到这话,郭淮有些吞吐,许久才幽幽的道,“儒佛道三大宗派自古便是有所相争,那时候,佛宗退却至苦寒之地,山门中的长老也因此无暇顾及闽南了。”
自古中原乃是正统,对于发源于本土的儒道二家自然尤为看重,周世宗灭佛,道家必定是将争夺放在了中原之地。
因而在闽南没有建树倒也是正常了。但要启民智,还有什么比信仰更为合适的?
“合德师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切莫小视了这闽南之地,将我道家真义传承于此,小弟相信会有难以说道的好处。”
“延昭师弟你可是当真?”
杨延昭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在桌上比划着,“自然当真,合德师兄,你看闽南之地其实不止这片,再往外,这里有琉球、交趾还有高丽,这些地方都远比大宋贫困,这里的民众也更需要道家的光辉来指引方向。”
这正是杨延昭来闽南时众多打算中的一件,血腥杀戮劳师动众,真正消灭高丽,为后世造福的最佳手段便是思想上的同化。
而道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最合适的依靠。
低着头,许久,郭淮才抬起脸,“延昭师弟,你说的这些,其实山门中早有先祖提出,但正统之道乃是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