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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他嘴唇有点干裂,苦笑道,“我这破身子,估计是晚上被子没盖好。”
萧羽川伸手在他额头上覆盖了一下,“你发烧了。”
他有气无力地问,“三哥与轻月是要去镇上吗?”
羽川颔首。
萧清河神色淡然地说道,“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你生病了,家里总要有个人照顾。”萧羽川站起了身,“我去给你煎能治风寒的退烧药。你早饭也没吃,我顺便把早饭热一下。”
“三哥,不用的……”他想唤住,羽川已转身走了出去。
苏轻月虽说没替清河把脉,以她的医术,光看就知道他病情如何。
她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萧羽川在院子里静站着。
苏轻月看他这样,便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怎么了三哥?”
“今早,叫四弟吃早饭,他没开门,说放厨房里,一会儿自己吃。昨儿晚上,他还好好的,现在却染上了重风寒,连起炕的力气也没有。四弟虽说双腿不良于行,身体一直算好的,以现在的天候,就算没盖被子,也不至于一下风寒这么重。”萧羽川皱着眉头,“而且四弟的皮肤冰凉的。”
“三哥的意思是……”以苏轻月的聪明,马上猜到了,“你是说四哥在地上躺了一整夜,故意生病?”
萧羽川苦笑,“或者说,四弟是猜到我们要去镇上开铺子,他不想我们去吧。”
苏轻月沉默了,“三哥的意思呢?”
“二哥这几天都早出晚归,上山打猎了,李蓉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照顾四弟肯定不行。以四弟的心性,李蓉儿若是说了什么重话,或是……虐待他了,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第1081章 1081 欠了一双腿1
萧羽川眼帘里闪过歉意,“媳妇,咱还是先不去镇上,等四弟的风寒好了再说,行么?”
她微点了一下头,“反正也不急,等他好了再说吧。”
萧羽川去药房取了药材煎药,药煎在火炉上,端了早饭去萧清河房间里,“四弟,是我喂你,还是……”
“我自己来吧。”他挣扎着要坐起身。
萧羽川扶了他一把,他神情苦涩,“本来就是个废人,现在还染了风寒,连累三哥了。”
“亲兄弟,不说两家话。”萧羽川把一大碗粥递给他,“粥是一直帮你温在火上的。药一会煎好了,我就端过来。”
“三哥……”看着他如此关心自己,萧清河心里闪过一缕愧疚。可是他能如何?
家里打井那天开始,他的心就沉甸甸的,村里别的人家羡慕他家出的起钱打井,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一个瘫子去村子井那拎水艰难,轮椅在坑洼不平的村道上行驶不易。
三哥与轻月便会一直在家。
他的吃水,他们也会一并照应了。
如今后院打好了井,用水不需要去村子井那担了。
他们就可以放心去镇上了吧。
他不要一个人孤伶伶的在这个家里,不要看不到轻月,不要他们走。
萧羽川看着四弟眼帘中一闪而逝的愧疚,心里明白了自己推断得没错,四弟昨晚还真的躺在了冰冷的地上一整夜,“四弟有话说?”
他只道,“辛苦三哥了。”
萧羽川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房间里陪他,“喝慢点。”
“嗯。”他应得淡然,嗓音却有几许哽咽。
待他喝完了粥,萧羽川接过碗,“你身体不好,要不要睡会儿?”
他摇首,“睡不着。”
“我拿本医书给你看?”
萧清河指了指柜子,“柜里头中间那层,把我的记的笔记拿过来。”轻月教他习医时的笔记,他看了无数遍了,每翻看一遍,他就会想起她教习时的模样,就会想起那时相处的一寸寸光阴。
萧羽川走到柜子前,打开衣柜,里头上下层整齐地叠着衣裤,中间那一层被刻意空出来,专门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几本医书。
他拿起其中四弟亲手记的笔记,那是一张张裁好的宣纸写下之后,左侧用针线逢好,自己订好的书本。
他记得这本笔记,四弟看了无数遍了吧。
即使温习,也不需要如此反覆。
关上柜门,把笔记本交给萧清河。
羽川看着清河看笔记时那专注认真、却时而恍惚的模样……
他的脸色沉了沉。
四弟明显是在透过笔记想念什么,不消多说,他想的是轻月。
记得陶美娇说过,他与轻月拜完堂那天,四弟也是目不转睛地在看笔记。
用情太深,就连陶美娇都看得出来,四弟看的哪是什么笔记,看的几乎就是苏轻月。
萧羽川豁地站起了身,阴沉着脸色出了房间。
萧清河抬首,看到三哥的背影,那紧握的拳头明显是三哥心中愤怒得快气爆了。
第1082章 1082 欠了一双腿2
他唇角撇着凉淡的笑。
三哥必是看出来,他在想念以前跟轻月相处的时光了吧。若非他是个废人,怕是三哥早就一拳头揍过来了。
但他知道三哥不会。
因为三哥……欠他一双腿。
许是染了重风寒的原故,萧清河很快便累了,不知不觉靠着炕头睡着了。
苏轻月看到萧羽川气呼呼的走出来,轻笑道,“三哥,你怎么头顶冒烟了?”
“哼!还不是你。”萧羽川一把搂过她,伸手在她脸上轻刮了一下,“魅力这么大,我看四弟这些天就是天天靠着想你过生活,气死我了!”
“那你把他揍一餐。”
萧羽川眉头紧锁,“我倒是想。他不是二哥,身强力壮,我跟二哥打一架也没事。我了欠四弟一双腿,当年若不是他,如今躺在炕上的就会是我。不论他再怎么任性,我是他三哥,他不良于行四年多了,终身都站不起来,实在无法下手揍他。”
苏轻月一脸的同情,“可怜的川子。”
他不满地道,“你叫什么川子,叫相公。”
“是啊,打牌打相公了。”
他想应,又觉得这声相公不太对劲,“媳妇儿,什么是打牌?”
“就是扑克牌。”她好心地解释。
他更疑惑了,“什么是扑克牌?”
“笨!”她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就是你个白痴扑趴在地上雕刻着牌子,简称……扑克牌。”
“你不会是叫我提前刻墓碑吧?”萧羽川一脸纠结。
“差不多。我一直以为三哥很聪明,原来这么笨。要问你萧羽川怎么死的……”
她话未说完,他老实地接道,“笨死的。媳妇儿,我真不知道什么是扑克牌。那究竟是个什么高明的玩意儿,为啥我走村串巷多年,听也没听过?”
扑克在这个时候还没发明呢,听过才有鬼。她一本正经地卖起了关子,“这是聪明人才知道的东西,三哥这种笨人不晓也罢。”
摆摆手,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萧羽川不满地咕哝,“媳妇,你又开始扮老学究了……”
“谁让我知识渊薄,比你聪明呢。”她一脸的无奈,“你知道的东西,我晓得,你不晓得的,我也清楚。这就是古人跟现代人的差距啊。”
萧羽川拍了下她的脑袋,“媳妇,你又开始说那种传说中的现代人了。还什么古人、现代人的差距,咱都是生活在时下社会的,哪来的古人?古人早都作古了,比方说那个百年以前很出名的南流风居士,当年那个名气、是俊得唾沫横飞,英武聪明、才华洋溢、一张俊脸俊爆了几百条街,引得无数少女少妇大婶老太趋之若鹜。现在还不是坟都给人刨了。”
“……”她一时无言,“南流风的大名太特么如雷贯耳了,就以前我坐牛车,赶牛车的王瘸子老是唱那首南流风大居士亲笔所书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山歌,我就想忘也忘不了。”
“媳妇儿……”萧羽川一脸献宝地道,“其实南流风居士著的那首山哥,我也会唱,我现在唱给你听……”
第1083章 1083 南流风居士1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唱,劳资不想再魔音穿脑了。”
“我唱得很好听……”
“好听你个毛线。写出那等‘神曲’,真是令闻者恨不得去把南流风的坟墓再挖几遍,好在已经有人先挖了,只要找到其骨头砸碎就行了。”
“媳妇,想不到你如此赞扬南流风大居士所著的山歌,竟然被赞为神曲。媳妇,你怎么会想出神曲如此有创意的字眼呢……”
“三哥,你不要再提南流风那个败类了,劳资想到他写的山歌就想杀人。”
“媳妇……”他想说,其实他觉得居士的写山歌本领还是满高明的,媳妇不喜欢,那就算了,好相公是不逆媳妇意的。
她眉眼一横,“怎么,看你这样,你是为南流风那个败类不平?”
萧羽川把她搂在怀里,“媳妇儿,你说的神曲这玩意儿,一首山歌嘛,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很正常。但南流风能在一百年前引领当时的潮流,并且惹得无数老老少少的女子为他心动,必有其过人之处。一个作古了的前辈,媳妇又何必再叫他败类呢?”
“也是。”她颔首,“跟一个坟都被人挖了的人计较,那就太不仗义了。其实我对居士也是没有恶意的,就是看不惯。”
“为啥?百年前的人还能惹到你?”
“把南流风三个字倒过来念。”她一本正经地道。
“风流……男?”萧羽川黑了脸,“这……我一直以为南流风居士是个长情的人,还觉得他的名字很风雅来着。许是他是大才子,我才没往多了想。”
“他早告诉世人,他是个风流男、渣渣专骗女人心的斯文败类了。枉得世人还那么喜爱他所写的山歌。”
“听说当时他名气那么大,是因为他那张脸在当时来说,是天下第一俊小哥,长得太俊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