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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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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前多爱惜生命和尊严。
  殷红豆知道他有些恼了,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天花之狠毒,众所周知,我若接成功了,免于一死,否则传到城里,我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傅慎时不说话。
  殷红豆又道:“能成的,肯定能成,不过时间早晚。”
  “那我也不想看着你先接,等有人接成了你再接。”
  殷红豆心里着急,她早些接成了,也许还能照顾他几日。
  傅慎时还是不肯,便不说话了,殷红豆轻轻敲了敲窗,他不搭理,她还以为他又走了。
  殷红豆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肚子也饿了,咕噜咕噜地叫着,一连叫了好几声,她动也不动一下。
  傅慎时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去用膳。”
  “……”
  殷红豆对着窗户道:“你一直都在?”
  傅慎时没说话。
  殷红豆抱怨道:“在你怎么也不说话!”
  “去用膳。”
  殷红豆又好脾气地问他:“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傅慎时现在饮食当然宜以清淡为主,殷红豆便去煮了粥,今儿早外边送进来的青菜和瘦肉,煲了一大锅,送到门口,叫时砚来来取。
  殷红豆也端着粥,站在窗外吃,傅慎时和时砚在罗汉床上吃。
  殷红豆尝了一口,觉得不咸不淡,刚刚好,就问傅慎时:“粥还行吗?”
  傅慎时过了一会子,才回答:“还行。”
  殷红豆舀了粥,没送进嘴里,而是问他:“又难受了?”
  傅慎时坐着,捏着拳头,皱着脸,宁心静气了一会子,等身上不痒了,才重新拿起勺子,答道:“太淡了。”
  “……”
  殷红豆有点儿气,又有点欢喜,他少难受一点,她就开心一点。
  傅慎时一勺子粥正要送进嘴里,才发现指缝里也长了疹,手腕一顿,到底还是把粥吃了。
  三人就这么隔着窗户吃完了晚膳。
  殷红豆碗也懒得洗,就放在廊下,她又跑去窗边,靠着墙道:“我许久没做菜,有些手生了,明儿我多放点盐,就不淡了。”
  傅慎时却道:“不必了,我就想吃清淡点儿。”
  殷红豆翻个白眼,道:“那你还说太淡了?早知道刚才拿一勺盐来添给你。”
  傅慎时皱着眉头,又笑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得要死的病,这要死的病,还让他没法抱她。
  这比死还难受。
  时砚收了碗,随即在傅慎时的示意之下,拿了绸布过来,绑住他的双手双脚。
  傅慎时就这样靠在墙壁上,忍着难受,身体偶尔还会因为忍不住而短暂地抽搐。
  殷红豆不知道他的状况,又听不见什么声音,便总是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傅慎时有时候“嗯”一声,有时候说“还行”。
  殷红豆知道他肯定是难受的,便与他说些别的,给他讲一些小故事。
  傅慎时听着,偶尔会等她说了半天之后,道:“这个我听说过。”
  殷红豆扯着嘴角,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嘴都说干了!”
  傅慎时想笑……殷红豆泥鳅似的,从前总有各种法子从他手底下逃过去,倒是很少气急败坏,也不知道她气恼的时候,会不会跺脚。
  殷红豆也不是真跟他生气,她没有跺脚,她只是偶尔站累了叉腰而已,她又跟他讲别的故事,每讲一个之前,就问他:“这个听过吗?”
  傅慎时便答说:“没听过。”
  殷红豆轻哼一声,道:“就知道你没听过。”
  但她还是要问,她多问一句,他就说多一句话。
  他多说一句,就少一句。
  她能多听一句是一句。
  殷红豆说了半天,傅慎时就问她:“你不渴吗?你不累吗?”
  渴啊,累啊。
  但是她忘了。
  殷红豆交代他:“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说罢,她就回去拿了个壶和板凳过来,坐着道:“好了,我回来了,不渴了,也不累了。”
  傅慎时笑话她:“你机灵劲儿,怎么时灵时不灵。”
  殷红豆灌了一口茶,面颊浮红,道:“要你管。”
  还不是满心想着他,所以忘了。
  两人还是说到了天黑,傅慎时桌前的蜡烛都快烧光了,他催着她回去睡。
  殷红豆悄无声息地打了哈切,说自己不困。
  傅慎时又冷淡地回她:“是吗?我困了。”
  殷红豆吹着冷风,提着茶壶回去了。
  其实她知道,傅慎时根本是难受得不能正常睡觉了,否则下午也不会睡那么久,不过心疼她而已。
  殷红豆也的确累了,回去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傅慎时睡不着,他很想睡,晚上多睡一点,白天就能跟她说说话。


第108章 
  殷红豆清早起来; 做完了早膳; 还和昨日那样,端个凳子,抱一壶茶; 今儿还添了把扇子; 优哉游哉地坐在傅慎时的窗边,等他起来。
  傅慎时睡得不大好,但天亮了,他就起来了,洗漱过了; 在罗汉床上吃粥。
  殷红豆听见一点点勺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就知道他来了; 便笑道:“我已经吃过了。”
  傅慎时没答应。
  殷红豆心知道他吃饭; 不便说话,便等傅慎时吃完了再说。
  傅慎时吃罢; 叫时砚收碗。
  时砚手一伸,胳膊露出一截,手背上赫然几个红疹子。
  主仆二人都定住了似的,时砚放下了碗; 傅慎时闭上了眼。
  殷红豆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时砚把碗拿出来洗; 就敲窗问:“怎么了?还没吃完?”
  傅慎时靠在窗户上; 道:“时砚出疹子了。”
  殷红豆心口一凉; 手里的扇子也不摇了; 道:“……哦。那以后我煮了饭,就放在门口。”
  “你走吧。”
  时砚总要出门的,他常要往厨房和水井去,指不定就和殷红豆有了接触。
  殷红豆小声道:“这病有潜伏期,指不定我已经得了。”
  傅慎时头皮一紧,心脏跳得很快,他锁着眉,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若真得了……早知道便该狠下心,叫人把她绑走。
  傅慎时脸色铁青,很是自责。
  殷红豆大抵猜到了一些,就道:“我好着呢,你别担心我。”
  傅慎时呼吸十分粗重,什么话都不想说。
  这一整天,他也没说什么话,身子发着热,浑身发痒,也说不出话。
  时砚发了疹子,也很不舒服,他去小榻上睡着,傅慎时没叫他,他就没动静。
  殷红豆彻底不知道他俩什么样,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心里焦灼得厉害,她靠着墙,发着呆,愣着愣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的心好像被狠狠地揉捏了一下,皱成一团,一股子钝痛感,凝在她的五脏六腑,发泄不去,她的喉咙忽然也被顶得好痛,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殷红豆没有特别想声嘶力竭地哭出来,她只是难过,在傅慎时临死的日子里,她帮不上忙,也不能陪在他身边。
  这种难过,像潮水一样漫过她的全身,淹没她的头顶,让她蓦然觉得窒息。
  他们在一起一年多,朝夕相处,几乎不分离,她以为只是傅慎时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这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她也早就习惯了和他在一起。
  快中午的时候,傅慎时打盹儿醒来,才说了话:“厨房的送饭来了没有?以后不要亲自做了。”
  殷红豆正要回答,可巧院子外就吊了食盒进来,她回了一声傅慎时的话,便去取了食盒,放在门口。
  是傅慎时去取的,他坐在轮椅上,长发垂到胸口,穿着宽袖袍子,不束腰带,瘦削了许多,很有些仙风道骨的飘逸。
  殷红豆瞧见他,立刻就从窗下跑过去。
  傅慎时只匆匆瞥了她一眼,便提了食盒,关上门,栓上。
  殷红豆泪眼朦胧,她用手背抹着眼泪,哽咽着道:“我退得远远的,你打开门让我看几眼行吗?”
  傅慎时推着轮椅走了。
  殷红豆恨恨地踢了一下门,又坐到窗下去,生闷气。
  大门口传来动静,殷红豆擦掉眼泪出去看,傅三来了,他站在门口,问她:“他怎么样?”
  殷红豆摇头答说:“出痘了,时砚也出痘了,您往后最好别来了。”
  傅三点点头,递了两封信过去。
  殷红豆接了信,一封是王武递进来的,但另一封没有名字,她抬头瞧过去。
  傅三道:“有一封是胡御医给的。”
  殷红豆道了谢——是对胡御医说的。
  傅三也没说什么,阔步就往里去了,他瞧见廊下的凳子、茶壶、扇子,大约猜到了一些,心里说不出的酸胀,他敲了敲窗户,道:“老六,是我。”
  傅慎时低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三哥。”他略停了一回儿,就道:“以后别来了,时砚也出疹子了。”
  “知道,红豆跟我说了。”
  傅慎时拿着筷子,手发颤,道:“父亲可还好?”
  傅三便与他说了家里和外边的大致状况,长兴侯正在调养身体,恢复的还行,秦氏病了一场,大夫说了伤了根本,以后有得养了,现在家里大小事务都是世子夫人姜氏在管。
  长兴侯府到底是不如从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后再不犯事,慢慢养元气,好好培养后面的哥儿,过个七八年,还是有希望光耀门楣的。
  傅三还说,三太太肚子显怀了,看样子有点像双胞胎。
  傅慎时声音里有几分轻快:“恭喜三哥了,多子多福。”
  傅三说话说得很慢:“老六,你还行吗?”
  傅慎时“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兄弟二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傅慎时便催着傅三走了。
  殷红豆离傅三很远,等傅三走了,她便又坐在凳子上,拆了两封信,道:“汪先生来信了,我念给你听。”
  傅慎时敲了敲窗,算是应答了。
  殷红豆拿着信念了一遍,信里大部分交代的都是公事。
  春园虽停了,但发财坊的生意出人意料地好,全城大半的人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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