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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蕊一面看一面吸气,没想到现在电影尺度这么大,居然还敢正面杠军队。
到底怎么过的审啊
她一开始还嗑着瓜子,到后面连喝茶都忘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电影上。
一卷胶片放完,放映员调上下一卷的间歇期,卢定安小声跟林鑫说话“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你看过吗也是部很好的片子。”
林蕊识相地离姐姐远点儿。她这颗大灯泡实在太耀眼了。
郑鹏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激动,而是神情严肃地看林蕊“二姐,打仗不是英雄吗为什么那个官太太不让她儿子当英雄”
“上战场都有可能牺牲,比起英雄,所有的母亲都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
芬妮皱起眉头“她那是自私自利,就她儿子是人,别人的孩子不是人雷军长说的没错,这种人就该第一个扛着包去炸碉堡”
林鑫过来给村上的老人拿瓜子,闻声笑了“父母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都难免自私。不应该存在的是特权,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
郑鹏吓得小脸惨白,惊惶地看着姐姐“我爸也要去打仗吗会不会死人”
林蕊赶紧安慰表弟“打完了,都打完了。”
起码在她记忆中,此后三十年都没有大规模的战役。
每次她们寝室去学校食堂吃饭,看到电视新闻中国外战乱,都会暗自庆幸,亏得她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度和平的年代。
幕布上的光影再一次亮起,电影越往下播放,战争的残酷越一览无遗。
影片中,那位平常牢骚满天的副连长为了让焦渴难耐的战友喝点儿水,去砍甘蔗,结果踩着地雷壮烈牺牲。临死前,他惦记着的还是战友们有没有吃上甘蔗。
林蕊的眼泪拦不住,簌簌往底下掉。
林鑫摸出手绢,让妹妹擦眼泪,同样眼睛红红的。
芬妮咬牙切齿“不应该他死的,大官的儿子的不是要升官吗那他们去战场上啊。”
“雷军长的儿子牺牲了。”卢定安看着大幕布,“他爸爸亲手把他送上的战场。”
林蕊又想哭,因为雷军长的儿子死的冤枉。
那个绰号叫“小北京”的将二代,因为他连发两颗都是臭弹,被敌人活活打死了。
连长一看炮弹的生产日期,1974年4月,破口大骂“批林批孔,批他奶奶的”
林蕊怔怔地看着屏幕,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争永远都会有人死亡。”林鑫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幸亏仗已经打完了。”
林蕊抽着鼻子,不停地擦眼泪。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居然看电影还哭成这样。
根生叔叔嘴里头叼着烟过来,红光满面地问城里来的客人“怎么样,电影好看”
卢定安赶紧点头“非常精彩,是部好片子。”
其实这部电影,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看过。不过再次重温,他依然承认这是部极为优秀的电影。
最起码的,英雄也是人,不是宣传画。他们有喜怒哀乐,他们面对死亡也会恐惧。这才是真正的人,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历史的过错应当被铭记,被反思。
“这电影要两个多小时,看着,下面还有部短点儿,人到中年,也是拿奖的好片子。”
根生叔叔话音未落,打谷场上响起骚动。
有人低喊着“鬼子进村咯。”
然后有人过来拽根生叔叔“快跑,计生干部来了。”
只是哪里还跑得掉,镇上计生小组的人早就堵住了出路,就等着包抄抓人。
根生叔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怕个屁,老子儿子都生了,我怕他们”
先前林蕊见过的妇女主任沉着脸走过来,厉声道“好,生了不能揣回头。罚款,红头文件规定了,罚款拿来。”
打谷场上的人愈发骚动起来,有人扯着嗓子问“干部,你说罚多少钱”
“三千块有两个孩子还超生,三千块掏出来”
村民们发出惊呼,有人小声念叨“怎么又涨了年前到东村的那个不是才罚了两千吗”
此时虽然分田到户,但大部分农民也就是能填饱肚子而已。一年到头忙下来,能攒下四五百块钱就算富裕的了。
三千块,岂不是要他们不吃不喝挣七八年
林蕊在心中列算式。
别说根生叔叔家了,就她家目前的状况,三千块钱也得林父林母不吃不喝干小两年。
旁人有劝的,有开口打圆场的。
计生干部冷笑“这是我私人的账这是国家的罚款,一分都不能少”
根生叔叔脸色铁青,突然间连喊三声“好好好”,猛的操起桌上切炒米糖的刀,狠狠地剁下。
鲜血喷出,三根手指头在桌上滚了两下,根部血肉模糊。
“老子一根手指头一千块,三根手头抵债”
林蕊看着血淋淋的手指头,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不停地抽搐起来。
妈呀,她都不知道她妈见血还会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纯属作者胡说八道,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直接贴百科高山下的花环是一部由谢晋执导,斯琴高娃、吕晓禾、何伟等主演的剧情战争电影,于1985年11月7日在中国香港上映。
该影片根据李存葆的同名改编,塑造了梁三喜、赵蒙生、靳开来等一批个性鲜明的人物,反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战士们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经受的考验,以及他们一心为国,以保卫国家和人民的安全为己任的高尚品质。1
该影片获第八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以及金鸡奖最佳编剧奖等八项大奖。
赵蒙生,怀着曲线调动的目的到九连任指导员。他对连队的工作不安心也不称职。连长梁三喜主动放探亲假,热情,耐心地帮助他。中越边境形势日趋紧张,战士们积极准备投入战斗,而赵蒙生却在通过其母加速活动调回大城市。部队即将奔赴场,而赵蒙生却接到了调令。全连指导员愤怒地阻止了赵蒙生临阵脱逃的可耻行为。在激烈的战斗中,一个个战友为国捐驱,梁三喜为掩护赵蒙生而牺牲;“小北京”因臭弹未发而身亡。
正文 舅舅回来了
打谷场上的人惊呆了。
根生叔叔举着血淋淋的左手,残损的手掌上只连着拇指跟食指,其他三根手指头全都滚在桌子上。
他用残损的手掌怪笑着指向断指“老子还你们的债”
有人尖叫,有人吓得哭闹不止。
林鑫挡在妹妹前头,大声喊着人群“别过来,都离蕊蕊远点儿。卢定安,冰棒,捡起手指头,用冰棒镇住,马上去医院。”
妹妹这是受到了刺激,癫痫发作了,只有等她抽完了才能送去医院。
“车子,赶紧找车送县里头。”外公也反应过来,慌忙找东西给根生叔叔止血。
地上淌着的,全是血。
林鑫立刻否定了外公的提议“县医院解决不了,只有工人医院才有可能接上手指头。”
根生叔叔是家里的主劳力,他手指头断了,以后妻子孩子怎么办一家老小全指望着他挣钱过日子呢。
林鑫看着抽搐不止的妹妹,又气又急。
她刚才怎么没挡住妹妹的眼睛,蕊蕊不能见血啊。
她就不该拦着蕊蕊,要是蕊蕊去抓知了猴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看什么倒霉鬼的破电影她们还稀罕这点儿电影不成
卢定安捧着盒子过来,盒子底下放冰棒,盖了层皮子,上面安置了手指头。
他安慰林鑫“没事的,过去了就好。”
哪知道他踩到了猫尾巴,林鑫立刻暴跳如雷“离远点儿”
蕊蕊哪里还能再看血淋淋的手指头。
地上抽搐不止的妹妹终于安静下来,身形如弱柳扶风的林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背起妹妹,就往马路上冲。
1988年的农村可没有小汽车,就连燃油三轮车跟拖拉机也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才配备。
大家伙儿七手八脚地将疼得满头大汗的根生叔叔扶出打谷场,然后商量着要怎么把人送去医院。
拖拉机进县城,勉强凑活。可要到市区的工人医院,那真是没办法勉强。
“先上路再说。”根生叔叔家老人走得早,眼下外公成了主事的人,“到了路上看能不能拦到车子。”
这也是句没办法下自我安慰的话。
港镇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大晚上的,路上哪有什么车子。
“干部呢镇上的干部下乡不坐小轿车”
可惜计生干部在村民面前是官老爷,到了镇政府压根就排不上号,严格来说只是临时工。
还小轿车呢他们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下乡的。
超生一个,他们全年的奖金就泡汤了。砸人饭碗无异于夺人性命,他们能放过超生户才怪。
吵吵嚷嚷间,人们已经簇拥着受伤的根生叔叔跑到进村的大路上。
拖拉机手哪里还顾得上电影,早就着急忙慌地奔回家,把拖拉机开过来了。
村民们七手八脚的,将根生叔叔扶上车。
有人要推妇女主任也上去,人都成这样了,干部难道撒手不管
妇女主任也被吓得不轻,脸上到现在还没血色。
她挣扎着不肯上车,梗着脖子喊“红头文件是政府下的,他违反国家政策,自己斩的手,关我什么事”
外公皱着眉头喊“赶紧走”
血再淌下去的话,没的就不是手,而是命了。
妇女主任死命扒着没上车,马达声响起,冒出一阵黑烟,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开。
外婆从林鑫肩膀上接过林蕊,满脸焦急地喊着“蕊蕊来家啊,蕊蕊不怕。”
小孩子魂不稳,叫吓出窍了,就得赶紧叫回来。不然孩子没了魂,以后就是个傻子。
舅妈急得在边上掉眼泪“作孽噢,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好端端的,有他们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