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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变得不正常?”
“我觉得是被她爸妈给逼的。”
“她爸妈?逼她什么了?”
“许丽不是说要跟我尽快离婚,净身出户吗?她爸妈坚决不同意,非说这主意是被我逼出来的。这两个老家伙上门找过许丽好几次,肯定没说什么好话。结果许丽被说急了,干脆把他们俩赶了出去。两个老家伙还不死心呢,又找了个催眠师过来,说要给她做心理治疗。你听听,催眠!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终于把许丽给逼疯了。他们俩倒好,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责任都赖在我头上。我能背这个黑锅吗?”
罗飞沉吟了一会儿,又问:“这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儿子告诉我的啊。”顾大鹏感慨道,“这一大家子里面,也就我儿子还算有点良心。”
“你儿子平时都和许丽住在一起?”
“是啊。我被许丽赶出去了,家里就他们娘俩在一块儿。”
话到此处,罗飞觉得暂时也没啥可问的了。他要探访的下一个目标是许丽的父母。临行前顾大鹏还不忘叮嘱:“你们可得跟这两位把话说清楚了,净身出户是许丽自己的主意,别往我身上赖。我跟他们耗不起!他们要是真有能耐,就找跟许丽相好的那位闹去!”
许丽父母住在城东的一处老式小区。对罗飞等人的拜访老两口显得颇为重视,许父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的,罗飞一再表示不用客气,老人才终于安坐下来。在后来的交谈中,许父说话并不多,场面基本上被许丽的母亲——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全程主导。
“你们总算来了。”许母拉着罗飞的手,像是旧社会的贫苦农民迎来了救星,“我女儿不能就这么死了,你们一定要追究顾大鹏的责任。这家伙没有一点良心,当初小丽跟着他起早贪黑,吃了多少苦啊!现在有钱了,就想把我女儿甩了。小丽完全是被他逼死的,他就是个畜生陈世美!”
罗飞顺着老太太的话语安抚了一阵,等对方情绪稳定后才进入正题。
“顾大鹏说许丽在外面也结识了别的男人,这事您知道吗?”
“他放屁!”许母对这种说法表示出最强烈的愤慨,“我女儿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见对方这么抵触,罗飞便转了个话题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过离婚时要净身出户?”
“她那是被顾大鹏折磨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顾大鹏在外面有女人,凭什么要小丽净身出户,他自己净身出户还差不多!”
“你觉得你女儿的脑子不清楚了?”
老太太点点头,神色既悲哀又无奈。
“这个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她说要净身出户之后。以前她都很听话的,什么事都和我们商量。可后来就变了,怎么说也不听。我们还不是为了她好,她反而说我们要害她……”老太太说到伤心处,情不自禁地落下老泪来。她用衣袖抹了抹,又恨恨说道,“都怪顾大鹏这个畜生,小丽那么好的孩子,硬是被他逼成了这样。”
罗飞斟酌一会儿,又试探着问道:“许丽会不会是被外面什么人给骗了,所以才变得不太正常?”
“外面什么人?”老太太有些发愣,看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思路。
罗飞提醒对方:“据说许丽那几天经常出去和人碰面?”
老太太“哦”了一声,连忙解释说:“她那是去谈工作上的事。小丽和顾大鹏闹成这样,银都那边肯定不会再去了。有好几个酒楼的老板都想请小丽过去帮忙,大家都知道我女儿能干。他们两口子能开起这么大的酒店,一多半都是小丽的功劳。”
“所以许丽那几天外出,就是和别的老板谈合作的事情?”罗飞又追问道,“她具体都和哪几个老板谈过呢?”
“这我说不上来。小丽每次都是自己出门,我们又没跟着。”老太太也听出罗飞话中有话,很不高兴地反问,“你说还能有什么事?”
许丽的父亲在一旁插话道:“不会有别人骗小丽的。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骗?就算要骗,也是撺掇着小丽和顾大鹏分家产,对不对?净身出户这件事,就是对顾大鹏有好处,除了他,还有谁想得出来?”
罗飞点点头,觉得对方这番话说得颇有道理。如果真是有人在暗中作梗,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这似乎很难解释。罗飞禁不住打量了许父几眼:这老头虽然话不多,心里可藏着主意呢,一开口便戳在点子上。
许丽主动提出净身出户,同时还和外人有接触,这事已得到顾大鹏和许丽父母双方的证实,看来是不会错了。不过这个变化到底是何原委还有待考证。罗飞接下来要关注的是那起命案的前后经过,在这件事情上,许丽父母是最直接的见证者。
“后来怎么想到找催眠师过来?”
“小丽完全不听劝了,把我们老两口当成仇人一样。我们就觉得她是不是精神上出了点毛病。”老太太说,“至于怎么找到那个姓吴的催眠师……我们也是听人介绍的。说这个催眠师不错,能给人看病。”
“我本来是想送小丽到正规的医院去……”
老头又在一旁插话,但这次却被许母粗暴打断:“精神病院那种地方能去吗?好人进去都得被逼疯了!再说你把女儿送进精神病院,那不是正合了顾大鹏的心意!”
老头无奈地咧咧嘴,不再作声。看来当初如何处置女儿的病情,老两口曾有过争议。老头觉得如果把女儿送到正规医院,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但老太太不愿承认这一点,她固执地回避着自己的失误。
罗飞继续往下询问:“那个催眠师是怎么给许丽治疗的?”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每次都是在书房里治疗,我们在外面等着。”
“哦?他一共给小丽做过几次治疗?”
“三次。”
“每次治疗前后都是什么情况,您还记得吗?”
“第一次是小丽把我们老两口从她家赶了出去。我实在受不了,就找了那个催眠师过去。小丽开始还不肯开门,后来我们说随便你净身出户吧,我们不拦着,只是找了个朋友过来和你聊聊,好说歹说她才让我们进屋。然后小丽就和那个催眠师进了书房。那次他们聊了大概有两个钟头。”
“具体聊了哪些内容他们都没说过吗?”
“我倒是问过那个催眠师,他当时摇了摇头,说了句:‘挺奇怪的。’”
“挺奇怪的?”
“对。具体哪里奇怪也没说。他说要回去研究研究,过两天再来看看。”
罗飞和凌明鼎对视了一眼。如果和凌明鼎的说法对照,吴睿这次回去应该是和凌明鼎通了电话,请教治疗的方法。凌明鼎则建议对方采用心桥治疗术。
“那次许丽的戒心很重,不肯向吴睿说出近期发生的事情。”凌明鼎回忆着说道,“我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顾虑,就建议吴睿用心桥术首先打消她的顾虑,然后再详加询问,对症治疗。”
“你和那个催眠师是一块儿的?”老太太警惕地看着凌明鼎,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杀死了吴睿,她对凌明鼎的身份自然会产生戒备。
“我们认识,但不算熟悉。”凌明鼎解释说,“只是他碰巧向我说起过这件事。”
老太太“哦”了一声,目光又转回到罗飞身上。
罗飞又问:“那他第二次来怎么样呢?”
“还是不行。”老太太摇头道,“那次他从书房出来之后,自己都无精打采的。当时我还想,这个人恐怕没什么本事,下次也别找他来了。”
按照凌明鼎的描述,这次应该是对手利用许丽攻击了心桥术,使得吴睿对治疗丧失了信心。罗飞看了凌明鼎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随后罗飞又对老太太说道:“可您后来还是找他过来了吧?”
“后来是他打电话主动找来的。他好像很自信的样子,说是再试最后一次。我就相信他了。”老太太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就是这最后一次,出了大事。”
吴睿自信的原因是被凌明鼎劝服了,所以他再次向许丽施展心桥治疗术。但显然那个对手做了更充分的准备,在这场交锋中,吴睿一败涂地。当催眠师和病人双双毙命后,凌明鼎也彻底丧失了翻盘的机会。
更有某些重要的秘密,恐怕便从此掩埋。
现在的罗飞只能尽量多了解一些旁枝细节,试图拼凑出事件的原貌。
“那天你们都在客厅,所以不知道出事前书房里发生过什么?”
“嗯,我们是听到喊声才进去的。”
根据卷宗记录,首先是许丽大喊:“你为什么要害我?”然后吴睿便大喊:“救命!”许丽父母这才赶往书房。但书房的门被反锁着,他们拼命敲门也没人开,只听见屋里吴睿惨叫连连。后来许父去厨房拿了把菜刀,硬生生把房门撬开。进屋后看见吴睿倒在地板上,浑身鲜血,早已没了气息。许丽则拿着一柄利刃,背对阳台而立。
罗飞关注的是卷宗里没有提及的细节。
“你女儿手里的那把刀是哪来的?”罗飞看过卷宗上的照片,那是一柄锋利的剔骨刀。
老太太说:“就是自己家里用的刀,切切肉、削削皮什么的。”
“自己家用的刀不是应该在厨房里吗?怎么会在书房呢?”
“这个……应该是小丽特意带进书房的吧。”
罗飞“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但这一问一答的潜台词已经非常明显,许丽在交谈前把剔骨刀带进书房,说明她早就有了杀人的念头,并非吴睿治疗不当引起了对方的杀念。
罗飞换了话题问:“你们冲进书房之后,许丽对你们也充满了敌意,是吗?”
“是的。”老太太伤心地说道,“她一直在喊:‘你们全都想害我!’”
全都想害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即便对外人不信任,难道还不放心自己的父母?那家伙究竟向许丽灌输了什么?
罗飞忽然想到另外一个细节,便转头问许父:“是不是因为您手里拿着菜刀呢,所以吓到她了?”
许父断然摇头:“我撬开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