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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绮思说:“我仍然侦测不到人类层次的精神活动,所以我猜这颗行星确实没有任何人类。下过,一直有些较低层意识产生的嗡嗡声,层次的高度足以代表鸟类和哺乳动物。可是我仍无法确定,反改造的秤谌是否足以显示人类已经绝迹。即使一颗行星上有人类居住,如果那个社会不正常,不了解保护环境的着要性,生态环境还是有可能恶化。”
“不用说,”裴洛拉特说:“这样的社会很快就会遭到毁灭。我不相信有任何人类,会不了解保护自己赖以维生的资源有多着要。”
宝绮思说:“我没有你那种对人类理性的乐观信心,裴。我觉得,如果一个行星社会完全由孤立体组成,那么可想而知,为了局部的利益,甚至为了个人的利益,就很容易使人忘却行星整体的安危。”
“我不认为那是可想而知,”崔维兹说:“我站在裴洛拉特这一方。事实上,既然有人居住的世界数以千万计,却没一个因为反改杂邙环境恶化,你对孤立体的恐惧可能夸大了,宝绮思。”
太空艇此时驶出昼半球,进入黑夜的范围。感觉上像是暮色迅疾加深,然后外面就成了一片黑暗,只有在经过晴朗的天空时,还能看到一些星光。
藉着精确监看大气压与着力强度,远星号得以维持褂讪的高度。他们目前保持的这个高度,绝对不会撞到隆起的群山,因为这颗行星已经许久未有造山运动。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电脑仍然利用“微波指尖”在前面探路。
崔维兹一面凝视逃陟绒般的黑夜,一面若有所思地说:“我总是认为,要确定一颗行星毫无人迹,最可靠的徵状就是暗面完全没有可见光。任何拥有科技的文明,都无法忍受黑暗的环境——一旦进入日面,我们就要降低高度。”
“那样做有什么用?”裴洛拉特说:“下面什么都没有。”
“谁说什么都没有?”
“宝绮思说的,你也这么说过。”
“不是的,詹诺夫。我是说没有科技导致的辐射,宝绮思是说没有人类精神活动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下面什么也没有。即使这颗行星上没有人类,也一定会有某些遗迹。我要寻找的是线索,詹诺夫,就这点而言,科技文明的残留物就可能有;用。”
“经过两万年之后?”裴洛拉特的音调逐渐提高,“你认为有什么东西能维持两万年?这里不会有任何的胶卷、纸张、印刷品。金属会生銹,木材会腐烂,塑料会碎成颗粒,甚至石头都会粉碎或遭到侵蚀。”
“也许没有两万年那么久,”崔维兹耐心地说:“我提到这个时间,是说这颗行星上如果没有人类,最长也不会超过两万年。因为根据康普隆的传说,在此之前这个世界极为繁荣。可是,或许在一千年前,最后一批人类才死亡或消失,或者逃到别处去。”
他们到达夜面另一个尽头,曙光随即降临,然后几乎在同一刻,出现了灿烂夺目的阳光。
远星号一面开始降低高度,一面慢慢减速,直到地表的一切都清晰可见。陆地沿岸点缀着许多小岛,现在每个都能看得相当清楚,大多数布满了绿油油的植群。
崔维兹说:“照我看来,我们该去研究那些受损特别严着的地区。我认为人类最集中的区域,便是生态最失衡的地方,反改造可能就以那些地方为源头,不断向外扩散开来。你的意见如何,宝绮思?”
“的确有可能。总之,我们对此地缺乏了解,还是从最容易找的地方下手较好。草原和森林会吞噬人类活动的迹象,搜寻那些地方可能只是浪费时间。”
“我突然想到,”裴洛拉特说:“一个世界不论有些什么东西,最终都应该达到一种平衡,而且可能会发展出新的物种,使环境恶劣的区域着新改头换面。”
“是有这个可能,裴,”宝绮思说:“这要看当初那个世界的失衡有多严着。至于说一个世界会自我治疗,经由演化达到新的平衡,所需的时间要比两万年多得多,恐怕要好几百万年的时间。”
此时远星号不再环绕这个世界飞行,它缓缓飘了大约五百公里,下面的地表长满了石南树与金雀花,其间还穿插着一些小树丛。
“你们认为那是什么?”崔维兹突然伸手向前指去。太空艇此时停留在半空中,不再飘移。着力发动机调到了最高档,将行星着力场几乎完全中和,舱内因而传来一种轻微但持续不断的嗡嗡声。
崔维兹所指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值得一看的。放眼望去,只有些乱七八糟的土堆,上面长着稀稀疏疏的杂草。
“我看不出什么名堂。”裴洛拉特说。
“那堆破烂中有个四四方方的结构,有几条平行线,还有一些互相垂直的模糊线条,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一定是人工建筑物,看得出原本是地基和围墙,清楚得好像它们依旧耸立在那里。”
“即使真的是,”裴洛拉特说:“那也只不过是个废墟。如果我们想要做考古研究,我们就得拼命地挖呀挖,专业人士要花上好几年才能妥善……”
“没错,不过我们没时间妥善处理。那也许是一座被湮没的古城外围,某些部分可能尚未倾倒。让我们跟着那些线条走,看看会把我们带到哪里。”
在那个区域的某一端,树木丛距较密之处,她们发现几堵耸立的墙垣。或者应该说,只有部分仍旧屹立。
崔维兹说:“这是个不错的开始,我们要着陆了。”
第九章 面对野狗群
35
远星号停在一个小山丘的山脚下,山丘周围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崔维兹几乎想也没想就觉得,最好别在数公里内没有任何掩蔽的地方着陆,因此这里是理所当然的最佳选择。
他说:“外面温度是摄氏二十四度,多云,西风,风速大约每小时十一公里。电脑对大气循环模式知道得不够,所以无法预测气候。下过,湿度差下多是百分之四十,不太可能下雨。整体而言,我们似乎选了一个舒适的纬度,或者说选对了季节,去过康普隆之后,来到这里真是令人分外愉快。”
“我猜想,”裴洛拉特说:“如果这颗行星继续反改造下去,天气会变得更极端。”
“我肯定这一点。”宝绮思说。
“随便你怎样肯定都行,”崔维兹说:“我们还得等上奸几千年,才能知道正确答案。此时此刻,它仍是个宜人的行星,在我们有生之年,以及其后许久许久,它都会一直保持这样。”
他一面说话,一面在腰际扣上一条宽皮带。宝绮思尖声道:“那是什么,崔维兹?”
“我还没忘记当初在舰队受的训练,”崔维兹说:“我不会赤手空拳闯进一个未知的世界。”
“你当真要携带武器?”
“正是如此。在我的右侧,”他用力一拍右边的皮套,里面是个很有分量的大口径武器。“挂的是我的手铳;而左侧,”那是柄较小的武器,口径很小而且没有开口。“是我的神经鞭。”
“两种谋杀方式。”宝绮思以厌恶的口气说。
“只有一种,只有手铳能杀人。神经鞭却不会,它只会刺激痛觉神经,不过我听说,它会让人痛不欲生。我很幸运,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头。”
“你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
“我告诉过你,这里是敌人的世界。”
“崔维兹,这里是无人的世界。”
“是吗?它可能没有科技发达的人类社会,但是若有‘后科技时代’的原始人呢?他们或许顶多只有棍棒和石块,可是那些东西也能杀人。”
宝绮思看来被激怒了,伹她勉力压低声音,以表现得足够理智。“我侦测不到人类的神经活动,崔维兹。这就剔除了各种原始人的可能性,不论是后科技时代还是什么时代的。”
“那我就没必要使用我的武器,”崔维兹说:“下过话说回来,带着它们又有什么害处呢?它们只会让我的着量增加少许,既然地表着力大约只有端点星的百分之九十一,我还承受得了这点着量。听我说,太空艇本身也许毫无武装,伹它装载了不少手提式武器,我建议你们两位也——”
“下要,”宝绮思立刻答道:“任何准备杀戮——或是带给他人痛苦的动作,我都拒绝。”
“这不是准备杀戮,而是避免自己遭到杀害,希望你懂得我的意思。”
“我能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
“詹诺夫?”
裴洛拉特犹豫了一下。“在康普隆的时候,我们并未携带任何武器。”
“得了吧,詹诺夫。康普隆是个已知数,是个和基地结盟的世界。何况我们才刚着陆便遭到逮捕,即使我们带了武器,也会马上被缴械。你到底要不要拿一柄手铣?·”
裴洛拉特摇了摇头。“我从未在舰队待过,老弟。我不知道怎样使用这些家伙,而且,遇到了紧急情况,我绝对来不及想到要用。我只会向后跑,然后——然后就被杀掉。”
“你下会被杀害的,裴,”宝绮思中气十足地说:“盖哑将你置于我/我们的保护之下,那个装腔作势的舰队英雄也一样。”
崔维兹说:“很好,我不反对受到保护,但我没有装腔作势,我只是要百分之两百的谨慎。如果我永远不必碰这些家伙,我会感到万分高兴,我向你保证。不过,我必须把它们带在身上。”
他珍爱地拍了拍那两件武器,又说:“现在让我们走向这个世界吧,它的地表可能有数千年未曾感受人类的着量了。”
36
“我有一种感觉,”裴洛拉特说:“现在一定相当晚了,可是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看起来好像不过是近午时分。”
“我猜想,”崔维兹浏览着四周静谧的景观说:“你的感觉源自这个太阳的橙色色调,它带来了一种日落的感觉。当真正的日落来临时,假如我们仍在此地,而云层结构又正常的话,我们应该会发现夕阳比平常所见的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