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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等物件都在船上,不用说这会儿准被孩子们在翻弄着。
前半个小时的旅途还有点惊险的感觉,随后,热气和飞虫就使人感到单调乏味了。
“我们还要走多远?”内持问,他并不指望得到确切的回答:
雅维跟领头的说了几句,印第安人作了同答。
“不远了。”这就是内特得到的回答:他们穿过又一条崎岖的小道,然后是一条稍宽一些的小径,这一已经能看到有人走动的迹象了。不久他们看见了第一间村舍,随后闻到了烟味:
又走了200码后,领头的印第安人指向河边的一块树荫地。
内特和雅维来到一张用藤条捆扎的长凳前。印第安人留下两个人看守他们,其余的回村里去报告了。
“我看我们现在可以逃了。”内特说。
“逃到哪儿去?”
“你饿吗?”
“有点,你呢?”
“不,我的肚子填得饱饱的。”内特说,“九个小时前吃了七片薄薄的饼干;再见到韦利时提醒我扇他两个耳光。”
“我希望他没事!”
“他干吗会有事?他正悠哉游哉地躺在我的吊床上,喝着咖啡,既安全又干爽,又吃又喝。”
如果雷切尔不在附近的话,他们是不会把他带到这儿来的。
内特坐在长凳上望着远处的茅屋屋顶,脑子里全是关于雷切尔的问题。他很想知道她的长相——她母亲是个美人。特罗伊·费伦对女人是很有眼光的。她穿什么衣服?她传教的伊佩卡人可都是赤身裸体的野蛮人。她有多久没看见文明了?他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来到这儿的美国人?
她对他的到来会有什么反应?对钱又会有什么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内特想见到雷切尔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
当村子里有动静时,两个守卫都还睡着。雅维朝他们扔过去一块石头,还轻轻打了个口哨。他们一下子跳了起来,恢复了警戒的姿势。
小径上的草长得齐膝深,有一队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雷切尔也在他们中间。在一片棕色的皮肤中闪现着一件淡黄色的衬衣和一张掩盖在草帽下的白净的脸。内特在100码开外的地方就认出了她。
“我们找到她了。”他说。
“是的,我想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三个年轻人走在前面。她的身后还有三个年轻人。她比他们略高一些,步态从容,就像是来赏花似的。
内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很苗条,长着一副骨骼凸出的宽阔的肩膀。当走得更近一些时她开始朝这边看。内特和雅维起身迎去。
印第安人在树荫前停住了脚步,雷切尔则继续向前。她取下了草帽。她的头发很短,是褐色的,已经开始花白了。她在离雅维和内特几英尺的地方停住了。
“Boa tarde,senhor”她对雅维说,然后看了看内特。她的眼睛是湛蓝色的,几乎呈靛蓝。脸上没有皱纹,也没有化妆;她应该有42岁,但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就像一个从不知紧张和压力为何物的人。
〃Boa tarde。”
她没有主动和他们握手,也没有自报家门。她在等对方说话。
“我叫内特·奥里列,是从华盛顿来的律师。”
“你呢?”她问雅维。
“我叫雅维·卡多佐,是科伦巴人,他的向导。”
她面带微笑地打量着对方。她没有不快,她很喜欢这次接触。
“你为什么来这儿?”她问。她说的是不带任何口音的美国英语,没有一点路易丝安那或蒙大拿的口音,而是萨克拉门托或路易斯的那种平平的标准的英语。
“我们听说这儿钓鱼挺不错的。”内特说。
——没有反应。
“他是开玩笑。”雅维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在找雷切尔·莱恩。我有理由相信你和她是同一个人。”
她听了这句话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为什么要找雷切尔·莱恩?”
“因为我是律师,我的事务所和雷切尔·莱恩之间有一件重要的法律事务。”
“什么样的法律事务?”
“我只能告诉她本人。”
“我不是雷切尔·莱恩,很抱歉。”
雅维叹了口气,内特的肩膀耷拉下来。她把对方的每一个举止、反应和脸部肌肉的抽动都看在眼里。
“你们饿吗?”她问。
两人都点点头。她叫来印第安人,吩咐了几句。
“雅维,”她说,“跟他们到村里去。他们会给你吃的,还会让你带上足够的食物给这儿的奥里列先生。”
他们俩坐在光线越来越暗的长凳上,望着印第安人把雅维带进村子。途中,雅维回头看了看,只想知道内特是否安然无恙。
第二十七章
印第安人离开后,她不再显得那么高大了。她从来不吃容易让人发胖的食物。她的腿又细又长,穿着皮革凉鞋,在这没人穿鞋的地方显得尤其突出。她从哪儿弄到这双鞋的?从哪儿弄到那件黄色的短袖衬衫和卡其短裤的?他有问不完的问题。
她的衣服很简朴,已经穿得很旧了。如果她不是雷切尔·莱恩的话,她也肯定知道雷切尔在什么地方。
两人的膝盖离得很近,几乎挨在了一起。
“好多年前雷切尔就不复存在了,”她凝视着远处的村子说,“我保留了雷切尔这个名字,但不再用莱恩这个姓了。事情一定很重大,不然你不会来这儿的。”她声音轻柔,语速很慢,每一个音节都十分清晰。
“特罗伊死了,他是三个星期前自杀的。”
她的头微微一低、闭上眼睛,像是在祷告:简短的祷告后是长长的一阵沉默,无声的氛围一点不妨碍她。
“你认识他吗?”她终于开口问。
“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是在几年以前。我们事务所有许多律师,我从未办过特罗伊的案子。不,我不认识他。”
“我也是。他是我世俗生活中的父亲,我花了很多时间为他祷告,但他始终和我形同路人。”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内特也说得很慢,很轻,她能让人感到平静。
“好多年前。那时我还没有上大学——你对我的情况知道多少?”
“知道得不多,你没留下什么生活的痕迹。”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特罗伊帮的忙。他生前就想找到你,但没办到。他知道你是为世界部落传教团工作的传教士,就在这一地区。其余的事情就靠我自己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有的是钱。
“这就是你来这儿的目的?”
“是的,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们有正经事要谈。”
“特罗伊在遗嘱里留给了我一些财产?”
“你说对了。”
“我不想谈正经事,只想聊聊天。你知道吗,我很少听到有人说英语。”
“我能想像。”
“我一年去一次科伦巴买些补给品。这时我才给总部打电话,说上10分钟的英语。我总是感到害怕。”
“为什么?”
“我很紧张。我拿电话的手在发抖。我认识电话那头的人,害怕会说错话。有时甚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一年就这10分钟。”
“你现在讲得很好,”
“我很紧张。”
“放松些,我这人很随和!”
“你还是找到了我。一小时前我在替一个病人看病,男孩跑来说来了个美国人。我跑进我的茅屋开始祷告,上帝给了我力量。”
“为了全人类,我平安地来了。”
“你看上去像个好人,”
你还不知道我的底细呢,内特暗想。
“谢谢。你,嗯,刚才说在看一个病人。”
“是的。”
“我以为你是个传教士。”
“我是传教士,但我还是医生。”
内特的专业就是起诉医生。但现在提这个话题既不是场合也不是时候:“我不了解这个情况。”
“大学毕业后我改了姓,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医学院和神学院。我的生活记录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消失的。”
“一点不错。你为什么要改姓?”
“原因很复杂,至少在当时有许多因素。现在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一阵微风从河边吹来。快下午5点了。森林上空的乌云压得很低。她见他瞟了一眼手表:“孩子们会搬来帐篷的。今晚睡在这儿挺不错的。”
“谢谢。我们会平安无事吗?”
“是的。上帝会保佑你们。做祷告吧。”
内特一时真想做一番虔诚的祷告。他顾忌的是来自河边的威胁:他能想见那条蟒蛇这会儿正向他的帐篷游来。
“你平时也做祷告,是吗,奥里列先生?”
“叫我内特。是的,我做祷告。”
“你是爱尔兰人?”
“我是混血儿,德国人的血统多一些。我父亲的祖先里有爱尔兰人。我对家族史根本不感兴趣。”
“你是什么教派?”
“圣公会!”天主教,路德教,圣公会,反正都一样。自第一次婚姻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教堂。
他不想谈及自己的灵修生活,他对神学也没有研究,不想跟一个传教上谈论这个问题。幸好她又沉默来,他赶紧换了个话题:“这些印第安人温和吗?”
“基本上是的。伊佩卡人并不好斗,但他们不相信白人。”
“那么你呢?”
“我在这儿呆了11年,他们已经接纳了我。”
“花了多长时间才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我比较幸运,因为在我之前这儿住过一对传教士夫妇。他们学会了当地的语言,翻译了《新约》;而我又是医生,当我为那些女人接生时,我能很快交上朋友了。”
“你的葡萄牙语说得很好。”
“我能说得很流利,我还能说西班牙语、伊佩卡语和马其根加语。”
“马其根加语是什么?”
“马其根加人是秘鲁山脉里的土著人。我在那里呆过六年。我刚学会他们的语言,他们就把我送走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