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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辰摇摇头,“与人无尤。怪我自己,是我害了明湘。”
“……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他忽然道。
他是个武将,性子冷漠,独来独往,不擅长安慰人,也不太会说话。能说出这些,便是心里真正所想。
“谢谢,不用了。”青辰道,“曾经我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又救了我,咱们扯平了。你走吧。”
听她说话的时候,陆慎云的脸上依然冷漠,刻意保持平静的心里却是控制不住地起了波澜。
命是扯平了,那情呢?什么时候,他对她的感情也能扯得平?
下雨了。
天色变得愈发昏暗,雨滴开始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砸到地面,溅出雨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跟我来,去避一下雨。”他道。
青辰却是站在原地不肯动,执拗道:“不用了。大人贵人事忙,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下雨了,明湘一定躲在屋里,泪如雨下。顾少恒在前去北疆的途中,不知道有没有屋檐可避雨。而宋越呢,他又在做什么,病好些了吗?
她淋一场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也已经那么悲伤。
“你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陆慎云也不动了,站着看她,“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那你想怎么样呢,以死谢罪吗?”
就在她御前听封的那天,他跟她表白的时候,他早就与她说过,徐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是个十分优秀的文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徐延会不惜一切地来拉拢她,她要是不从,他就会不顾一切地来打压陷害她……可那时她有她坚持的理想,他当时说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局面果然已经变得如此。
“死?”青辰怔怔地念着这个字,目光有些失神,嘴唇微微颤抖。
雨渐渐下得大了,打湿了她的头发和睫毛,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
见她竟真的在考虑他的建议,陆慎云忽然从腰侧取下他的绣春刀,举到青辰面前,“对,死。在这里淋雨是淋不死的,你可以用这个。这个又快又利,一刀就够了。”
隔着细密的雨帘,看着陆慎云递过来的绣春刀,青辰的眼眶红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心里太过压抑,太过愧疚,以致于只想放纵自己。
“死,多容易呢。活下来才是最难的。”陆慎云把刀收好,“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心里清楚得很,你不该沉湎于这种悲伤的情绪,应该振作起来。你若是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日后还怎么面对徐延?”
他垂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雨水打在他的肩头,顺着臂膀滑了下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将对峙的两人淋得湿透,风吹到身上,尤其寒冷。
陆慎云忽然牵住青辰的手,“走。”
“我不走。”她边挣扎边道。
他却是强行拖着她,到了一旁别人家的屋檐下站着。
青辰想要挣脱离去,却是被他拉回来,抵到了墙上。
望着眼前情绪崩溃的人,陆慎云忍不住低声喝道:“够了,你想淋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不想一直在雨里追你。安静点好吗?你若不想我在你的身边,等雨停了,我自会走的。”
青辰被他喝得怔了一下。眼前的人,素来冷漠、内敛、寡言少语,可是她却能感到他目光中的关心,和一种和他的气质背道而驰的另类温柔。
他给人的感觉很特别,跟宋越和徐斯临,都不一样。
想起这两个都说过喜欢她的人,青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鼻子有些发酸,忍不住就哭了出来,眼泪汹涌。
陆慎云喉结动了一下,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指尖因常年习武而有些粗糙,却很是轻柔。
“别哭了。”难听的话他会说,可是好听的安慰人的话,他却是不会。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只说得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雨势滂沱,青辰的眼泪也更加汹涌,哭声被雨声掩盖着,她因而更加放肆,彻底宣泄自己的情绪。
她浑身都湿透了,冷得直发抖,嘴唇也有些苍白。
默默看着她的陆慎云终于忍不住,将她一下搂到了怀里,“哭吧。”
他着实是笨的。除了别哭、哭吧,再也不会其他安慰人的话。
青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陆慎云却是道:“别动,刚才我就知道你是女人了。”
他将她从马蹄下拉回来的时候,一搂她就知道了。
“我不是……”她哭着狡辩。
“你这个人,太倔强。”他却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别动了,让我帮你取下暖吧。等雨停了,想怎么打我,都随你。”
听了这些话,青辰更是开始放声大哭。
搂着她的陆慎云睫毛眨了眨,冷漠的脸柔和了下来。
雨哗哗地下着,打湿了才抽了嫩芽的草木。豆大的雨点砸到地面上,溅起晶莹的雨花。屋檐之下已形成一幅密密实实的雨帘,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外面的人,也看不清他们。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天也彻底黑了,大哭了一通后的青辰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陆慎云送青辰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对他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
她进屋取了块干布,递给他,“你湿透了,擦擦吧。”
他接过来随意擦了擦脸,却是问:“有菜吗?”
青辰愣了一下。
“你饿吗?”
“我不饿……”
“还有你爹。”说着,他走到她的灶台前,看到一旁的几上有她买的菜和肉,于是取下腰侧的绣春刀,径自捧了那些东西到院子里摆弄。
青辰跟着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你要做什么?”
“做饭。”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你的衣服湿了,还是快回去换了衣服吧。”
陆慎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什么也不说,只埋头又继续手中的活。
很快,他劈了柴,烧了火,将肉和菜下锅,做出了两菜一汤,摆到了圆桌上。
然后他拍了拍手,“我走了。”
“你亲自做的东西,你不吃一点吗?”青辰挽留道。
“不必了。我说过,送你回来我马上就走。再见。”
“陆慎云……”
门边,听到这声的他背影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再一次迈步,步入了夜色中。
二月初十。
京城万物复苏,春天来了。
大明有个传统,每逢春初,天子都要到京城的先农坛祭祀先农,然后再到观耕台前进行示范性耕耘。耕耘时,皇帝们会右手扶犁、左手执鞭,往返犁地几趟。所以这一传统,又叫扶犁亲耕。
朱瑞的銮驾热热闹闹地出宫后,郑贵妃也偷偷出了宫。
昨天,她收到了宋越托人捎来的消息,他要跟她见面。
对于他挑选在这一天见面,她很满意。朱瑞不在宫里,她就有更充分的时间跟他沟通。她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精心选择了这个日子。
这也说明,他的答案应该不会叫她失望,而且,很有可能还有惊喜。
因为见面的时间长,能做的事情,就不只是谈话了。宋越是个阁老,清贵端凝,气质淡漠而冷冽,看上去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而禁欲的样子。若是能与他有一日鱼水之欢,作为一个女人而言,那还真是不枉此生。
在出门之前,郑贵妃特地沐浴了,还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身用香熏过的亵衣,整个人娇嫩芬芳得就像是这春天里盛开的花朵。
出宫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知道宋越这种人不可能有害她之心,所以郑贵妃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侍从。
马车很快便驶到了两人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间三进的院落,坐落在胡同深处,很隐秘。院子里面栽了许多芭蕉和翠竹,挨过了冬天的萧瑟后,此刻已经现出了春绿。院子里还有个小池塘,旁边架着一丛丛葡萄滕,此刻新芽刚发,蜷曲缠绕着竹篱笆。
这个地方也让郑贵妃很满意,幽静,没有人打扰,很浪漫。
宋越早已经等在屋里了。
郑贵妃进门的时候,他正斜靠在临窗榻上,手中正翻着一本书,神色慵懒。长袍的衣摆垂至身侧,俊眉修目,光润玉颜,光影勾勒的侧脸堪称完美。
见人来了,他微微抬了下眉。
郑贵妃摘下风帽,褪去了身后的斗篷,挂到了墙角的衣架上,“阁老。”
他搁下书,淡淡应了声,“来了。”
“嗯。”她走到他身边,垂首望着他,“我听说你前两天告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说着,她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
宋越微仰起头,拿下她的手看着她,“好多了。”
被他握住的一瞬间,郑贵妃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来自于早已潜伏在心底的对他的觊觎,以致于她有一种舍不得他放开的感觉。
“你的手还很烫。”她看着他,“真的都好全了,什么也不耽误吗?”
宋越眉稍微微一挑,“你觉得呢?”
她自上到下扫了一遍他的身子。那副身躯高大挺拔,有着强装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和一双修长的腿。没有被包裹进衣衫的脖颈上喉结微动,看着很是性感。
高高在上的内阁次辅,现在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处。
郑贵妃以最妩媚的姿态笑道:“你这个样子,真是讨人喜欢。”
宋越淡淡睨她一眼,然后起身到圆几前为她倒了杯茶,递给她,“先喝口茶吧。”
她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嫣然一笑,推掉了他的茶杯,端起桌上他喝过的那杯茶,“我喝你这杯。”
宋越不以为意地淡淡道:“你怕我害你?”
“我只是觉得,你喝过的,一定很甜。”
她十几岁就入宫了,见多了后宫妃子们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早已养成了保护自己的习惯。虽然她不相信宋越会谋害她,但多一份谨慎是她的习惯。
“贵妃娘娘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何必还要让我跟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