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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种极不样的预感涌现脑际。不由轻叹,暗道:“就眼前情势看来,这困龙崖顶!半岛成为我亲六人埋骨之所……”
神州一剑手握断剑之柄,目光一扫六老,道:“你们六位下山之目的,在下已洞若观烛,而在下未出山行道之时,曾立过重誓……”
略顿,又扫视六人一眼后,声调突转狞厉,一字顿,道:“要,杀,尽,天,下,敌,视,及,意,存,杀,害,我,之,人……”
上面的十个数字,他好像化费了极大的力气,最后“人”字出口,他竟轻轻吁了一口气,才又续道:“照你等的蓄意及我的誓言看来,你我双方已成水火这势,不能相容。换言之,这困龙崖顶,不是六位归天之处,就是我神州一剑,埋骨之所,生死谁属,实难预料,话已讲明,六位注意了……”
六人闻言,神情立现紧张,一个个暗调真气,蓄劲以待。
神州一剑目光一扫六人微微一笑,身形一动欲进倏止,微思,续道:“各位慢点紧张,在下还有两件大事忘了交代……”
其一,少时动手之后,在下侥幸获胜,而六位当中若有人带伤不死的话,这应归属夭意谴罚于我,从此我就绝迹江湖,觉地归隐,十年之内不履入江湖寸步。
其二,我自沦入江湖,为时虽短,而死在我手下之人,却难以胜数,这些残杀之人,其死因有二:
一是应我誓言,一是于无意中见我的庐山真面目,故杀之以灭口,现在我就展示本来面目供各位过目,少时动手之后,偌若各位疏忽失招而为在下所乘,也算是死而无撼……!”
六入至此,方知神州一剑这俊逸的外表,并非其真实面目,一个个均抱着好奇之心,目光盯住在他的脸上。
其中,玉指神翁柳衍,对此并未注意,因其脑际正在筹思密虑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这个决定不仅关系着他个人,同时也关系着整个武林,就因他这一念之起,挽救了一场武林浩劫。
神州一剑在六人十二道目光注视下,右手抚在脸上,不动不语,而其神情好似异常激动,混身微微发抖!
六人讶然惊奇,望着神州一剑,不知他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个平息盯注一瞬不瞬的。
良久,良久,望着神州一剑,好像下了最大的决定,将抚在脸上的左手用力向后一株。
一付惨绝人寰,令人不忍目睹的面孔,随着一抹之势展露出来,六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啊!”惊叫。
原来神州一剑的真实面目,竟是用一条条长达数寸的疤痕所组成,黑红相间,使人绝后生寒。
神州一剑用手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倏地发出一声狞厉的长笑,仰首问大,厉声吼道:
“我恨!我恨,我恨天下所有仇视及使剑之人……”
吼完,又连连狞笑不已。
六人默然不语,他们知道神州一剑定有一段伤心往事,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好半晌神州一剑才止住惨然狂笑,缓缓转过身形,将那件假面具夏罩在脸上,才转过身形,神态之间又恢复原先温文之态、目光望着六人,低哑着语声道:“好了,请各仕留意,在下要动手了……”
场中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语声中他的身形一幌,直奔六人欺身而进,右手剑柄临空一挥,立时发出破空厉啸之声。
他这欺身挥臂看来无甚出奇之处。
但!看在六人眼里,剑柄所指之处,均是奔自身的要穴而来,不由纷纷幌身后退。
六人不前不后。不快不慢。同时幌身后退,无形中中间让出来一大块空地,而神州一剑恰居其中。
他手握剑柄,傲然环视一周,接着双肩微动,身形快如电射风飚,右手剑柄指划之间,分袭六人。
六人只感身剑风声竦然,连敌人是如何出手,都没看情楚,拒退之念尚未兴起,胸前要穴,已被点中,居痛连心神智昏迷。
闷“哼”连传!六中已有五个人,仆卧在地一动不动。
显然是伤致要穴,回生乏术含恨九重。
只有玉指神翁柳衍仁立不动,双目不瞬的盯望着神州一剑。
可是,从他的脸上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也受了极重的内伤,此刻不过是强打精神,勉力支持而已!
神州一剑见状,脸上依然是木无表情,而他的双目之内,却射出两股由悔恨,绝望,痛苦……等交织而成的异样神采,朝柳衍注视有顷,突然仰天凄厉狂笑道:“天意!天意!……老天你为何对我龙寒秋如此不公呢?让我再忍受十年痛苦……”
边笑边踉跄飞驰而去……
雪厌老树枯藤!
冰凝伊水长流!
好大的一场风雪!连续数天飘落不停,并且是越下越大,放眼四眺,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整个大地就如同银妆玉砌一般!
积雪没膝,行人绝迹,甚至连一条狗也极难寻见。
大地,静寂的如同死境,只有呼!呼!的冷冽风声,划破了这静籁的四野。
通往洛阳的官道上,已积雪数尺失去了它本来的面目!除非特别谙悉此处地理环境之人,倘可凭其记忆,寻出官道所婉蜒的方向。
如果换一个生人的话,他真不敢冒险而行,迷失方向事小,雪中行路陷坠深坑遇险事大。
基于此因,这条平常行路如梭,络绎不绝的阳关大道上,此刻,却看不到一丝人影。
时近黄昏,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
大雪依然飘落不停!
风亦依旧劲吹,并且有越吹越劲的趋势!
蓦地!远处传来“唏聿聿……”的一声马鸣!
奇怪!在这样的风雪天里,况且又时近黄昏,竟有人不畏严寒及绝大的危险,纵骑驰骋。
说好听一点,此人真是雅兴不浅!说不好一点,那过路人一定是个活得不耐烦的二百五。
马嘶声中,一匹汗气蒸腾周身乌黑的高骏健马,直奔洛阳这个方向驰来!
马上骑着一个人,白发皓首锦衣裘袍的矮胖老人。
这矮胖者人好似久病未愈,神情之间,显是困乏萎靡已极!他骑在马背上身形来回摇幌不停,有几次都差点滑跌下来!
那匹黑马真是神骏异常!行走在数尺余厚的积雪上,依然纵跃起飞,丝毫不显露疲惫之像!
同时,它好象对洛阳附近的地理,异常熟悉。
因为,它始终沿着被积雪所淹没的官道在飞驰!连每拐一个小弯,它都摸的极清楚。
一人一马驰在风雪交加中,令人不可思议!约两盏热茶之久,洛阳已遥遥在望,顶多还有一二里之遥。
黑马这个时候,突然将飞驰之势,慢了下来,扭头望着老人,“唏聿聿……”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
老人由于身受极重的内伤!一路行来神智都是恍恍惚惚迷迷惘惘的,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他一概不大清楚。
黑马一声低低的长鸣,才使他的神智稍稍恢复清醒!艰困而费力的将头慢慢抬了起来。
只见他面如金纸,眼眶深陷,目光黯淡无神,怔怔的望着黑马好半天,才举起颤抖的右于,轻抚着马颈,低哑着语音道:“青儿!你辛苦啦!”
此刻——
仅仅吐出了六七个字,对老人来说,好像已用了极大的力气,只见他气喘吁吁,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连连喷出好几口浓紫的血痰。
经过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老人觉得自己精神反而好了不少,抬臂抹去尚滞留在口角旁边血迹。
这种精神好转的现象,他并不感欣慰,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内伤,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如果,他不是因为尚有一件重大的心愿未了的话,怕不早已自求解脱,而不再忍受这如箭刺心的痛苦!
他用手轻轻揉抚胸膛,接着发出一声长叹!凝聚目光向前透视着已是万家灯火的洛阳,脸上闪过一丝凄凉而绝望的神色,自言自语道:“才到洛阳呀!距离终南还遥遥数千里,恐怕支持不到终南……”
自语至此,忧然而止,将其忧急悲伤心的心意,表露无遗。
那匹黑马,一直盯视着老主人,神情之间显得着急惶恐不安,又发出“唏聿聿……”一声低鸣,才拔足奔洛阳驰去。
洛阳为我国五大古都之一,据载东周、东汉、北魏、后唐等朝代皆建都于此,交通便利商业鼎盛。
除此而外,名胜古迹尤多,如:
城东的白马寺,相传建于汉明帝,为我国第一古刹。
城南的龙门山,横跨伊水两岸,潜溪寺,九间房,千佛崖,老君洞,香山寺等诸名胜,皆建于此山。
再者就是城北的邙山,多帝后陵寝名人古墓。
其他的如金古园,关帝庙等古迹,不胜枚举。
如在往常,这个时候,洛阳城内正是华灯初上,夜市方兴,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群如梭,络绎不绝。
而今天则大不相同,人们畏寒怕冷,都呆在家里,足不出户。
除非有不得已的事情,才顶着大雪冒着寒风跑出来,事情一办完马上就返回家主。
因此,洛阳城里冷清清的,极难看到行人。
黑马驮着老人,缓行在街上,走到一家名叫福客店的门首,老人慢慢爬下马背。
由于积雪过深,再加上老人的伤势发作,双腿深陷地雪里,说什么也爬不起来。只累得他青筋暴露喘息不停。
他正在用力挣扎的时候!
惊动了店里的店掌柜,探首一看,随即发出一声惊叫,急忙喊出两名伙计,把他拉上台阶!
他喘息一阵,然后有声没气的说道:
“伙计,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客房,并请将那匹青马拉走,多加草料明天一起算帐。”
店掌柜的连声称是,命一名伙计,把马牵走,一名伙计扶老人走进客房。
伙计一面替他拂去皮裘上的雪花,一面准备扶他躺下。
他轻将头一摇,低声说道:
“不用!你赶紧给我拿一壶开水来!”
伙计连声应是,转身离去。
他等伙计走后,双手扶着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