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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的卧房补充被染上了一抹朱红。
房内静静的,丁不一侧身向床里睡的还正香。
“公子爷!”仆人卢贵垂手站在床旁叫唤:“公子爷该起了!”
这是卢贵第三次叫唤小主人。
“哎唷!叫什么嘛?”丁不一侧转身,仰起了脸。
一张英俊而带着几分凌人的气势的脸,剑眉,朗目,高鼻梁,嘴唇流露出一股狂然不愿的傲气。
此刻,他还没有睡醒,迷蒙的眸子里还在流转着诡异的异彩,瞳孔中正映现着一幅幅梦中飞跃的画面。
“教师爷已在练功房等候您多时了。”卢贵弯下腰,将头凑近了丁不一。
“嗯,我知道了。”丁不一眯起眼,又侧身滚向床里。
“公子爷!”卢贵急忙道:“老爷吩咐……”
“好啦!”丁不一陡地一吼,打断了卢贵的话从床上爬起来了:“小爷这不是起来了吗?”
“哎,哎!”贞贵一边伺候丁不一穿衣,一边向房外高声发话。
“阿毛阿狗快送洗脸水过来。”
“来啦!”仆人阿毛阿狗应声而入。
丁不一在阿毛阿狗的伺候下洗着脸,随口问道:“老爷子呢?”
阿狗点头答:“老爷子今日一大清早就去知府衙门啦。”
丁不一埋在面巾里的俊脸上,掠过一丝欣喜的笑容。
卢贵狠狠地瞪了阿狗一眼,厉声道:“还不快去给少主人端早餐来”
“是。”
阿毛阿狗应声而退。
丁不一篆好锦缎长袍上的五彩丝绒带,抬脚跨出了房门。
“公子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卢贵问。
丁不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去练功房啊,你不是说教师爷在等着我吗?”
卢贵扁扁嘴,指着他腰间斜插的折扇道:“您这是去练功房?”
丁不一生性豪放,爱出风头,无论春夏秋冬,凡是外出都要带上这柄能显示他贵人身份的桃花扇,因此卢贵断定,丁不一趁老爷不在,又要溜出桃花园了。
丁不一瞪起双眼:“卢贵,在桃花园里是你管我,还是我管你?”
卢贵低下头,神态恭维,但口气却很硬朗:“您是桃花园的少主人,在桃花园当然是您管我,不过,老爷吩咐过奴才,若是少主人……”
他两颊青筋微凸,大有了不一若再敢往外走一步便要动手的意思。桃花园中的人,除了丁不一之外,每一个人,包括仆人在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丁不一嘿嘿笑着凑过头对卢贵道:“喂,别用老爷子来吓唬我,亲不亲,自家人,老爷知道我去吉祥睹庄,大了不捧我一顿,但倘若老爷知道你去过五香楼妓院,恐怕你就要吃了不兜着走了。”
卢贵脸色忽地一变,显得有些儿苍白。他没料到丁不一会知道自己的这一隐私。
丁不拍拍着卢贵的肩头:“替小爷担着点,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罢,潇洒地甩衣袖扭头而去。
卢贵呆立在丁不一卧房的房门前,望着丁不一的身影消失在花圃林中,他嘴皮翕动一番,却没有说话,然后转身走向练功房,此刻,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已是少主人的同谋者了。
丁不一笑着跨步在源红的桃林中。
蓦地,他顿住了脚步。
一阵清风飘过林间,花树后。
谁?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他隐身在一颗桃树后。
清风凝结在林间,原来是一个花裙女仆。
他隐身的桃树在她身后,因此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蜂腰挺拔。四肢心称,亭亭玉立,风华绝代,婀娜多姿。
他从树后悄悄溜出,踞着脚尖儿,向她逼拉,那模样就像是去捕捉一只伫立在花蕊上的彩蝶。
她站立在花前,像是一只正在吸吮花汁的蝶儿,对逼近的危险全然不觉。
他猛然张臂搂向她盈盈一摆的腰身,想把这只彩蝶捕捉在怀中。
她身躯轻轻地一扭,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扭。
他双臂圈了一空,彩蝶从他的肋下额然飞到身后。
他倏然转身,一进,两人对面而立。
她二十左右,一卷秀发高挽,鹅蛋形的脸庞,汉白玉般的洁白而富有光泽,一双充满着天真气的眼睛象嵌在白玉盘上的两粒黑珍珠,端庄娴雅,风姿绰约。
他不觉看呆了,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沉静地看着他,一双明眸灼灼发亮。
良久。他抿嘴笑问道:“你是谁?”他不认识这个桃花中的女子。
“禀少主人,小女是伙房丫头小贞,这女子认识丁不一。”
“伙房丫头小贞?”丁不一盯着她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禀少主人。”小贞道:“伙房的玉莲姐前天病倒了,我是来顶替玉莲姐的,昨天下午才到桃花园,少主人自然没见过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丁不昂起头,双后反背,围着小贞转了一圈,唬起脸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贞目光沉静得似无底深渊:“小女是伺候人的人,无所谓什么姓名,你就叫我小贞吧。”
丁不一微微一怔,随即道:“家住哪里?”
小贞凝目道:“小女是打工之人,哪里有工做就住在哪里。”
“天去是帐,尘沙是席,四海是家。”
丁不一抚掌笑道:“妙,答得妙。”话音稍顿,又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小贞淡然道:“家里的人,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都还活着。”
丁不一又是呵呵一笑:“好,好得很,冲你刚才的答话,我就要安排你一被好差事。”
“是吗?”她歪起头,神态是信非信,恰到好处。
“从现在起,你就是桃花园少主人模样。”
小贞冷然一笑,淡漠地道:“小贞无功不敢受禄。我本是个临时顶工之人,怎能升后庭小班头?此事若让才老爷知道了,你又如何向老爷交待?”
“这……”丁不一根本就不曾去想过这些,不觉一愣,但立即又道:“这用着你管,老爷那里我自会去解释,老子,小子,小子,老子,小子就是老子,老子就是小子,不就是这么回事?”
“不见得吧。”小贞脸上几分嘲谑之色,“少主人不用心去练功,老爷已很是生气,若再怜香惜玉……”
丁不一脸色一沉:“你对桃花园的情况,倒是知道得很详细。”
小贞道:“知处身之境,能观言察色,这是做下人的两大看家本领。”
丁不一眉毛一挑。眼中闪动着狡黠的目光,故作哀怜地说道:“瞧你这美貌的面容,细嫩的皮肤,我怎能忍心让你去做下厨的那种粗活?”
小贞坦然地:“面容是天生的,粗活我已做了,这用不着少主人耽心。”
丁不一盯着她道:“你是个不平凡的女人。”
她不加思索地道:“你是个不平凡的男人。”
丁不一拍掌道:“一对不平凡的人,咱俩交个朋友,怎么样?”
“不行。”她语气坚定,断然拒绝。
他抿抿嘴道:“你不要看不起自己,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伙房的玉莲、香莲、佳莲、阿龙、阿海、阿江,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是下人,能做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能呢?”
她冷然地一笑:“少主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哦?”他茫然不知所云。
“是你不配做我的朋友!”她的声音有些发冷。
风吹扬起她鬓边的黑发,飞扬的发丝衬着凝静秀丽的脸蛋,呈现出一种庄重的威严。
“你敢弄戏本爷”?丁不一脚步一挪,伸手便抓。少爷脾气发发作了。
他虽不用心练武,但从小就在功夫里打滚,练家子的动作,习惯成了自然,这一抓快捷无论,但小贞轻轻一扭便避过去了。
丁不一这才警觉,目芒一闪,道:“你是会家子?”
小贞轻“嗤”一声,道:“亏你还是桃花园的少主人,难道不知桃花园的规矩,没有练过几趟花拳绣腿的人能进得了桃花园?”
不错,桃花园中的人经过丁世伟的调教。个个都是武功卓著的高手,但她只是个顶替的厨工,功夫能好得哪里去?
“好,就让本爷领教一下你的花拳绣腿!”他自信凭自己十几年的功底,要制服这个黄毛丫头自是易如反掌。
丁不一一声沉喝,五指如勾,抓向她的肩头,因两人是伸手可及的距离,这一招也可谓是快如电光石火。
小贞的娇躯一晃,像是幽灵幻灭,倏忽不见。
丁不一的爪落了空,眼前不见了小贞的身影。
这小头哪里去了?丁不一心念才动,忽觉后腰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接着一声冷喝:“别动!”
丁不一头额渗出一层冷汗,哪里还敢再动,他心中却是懊悔莫及。堂堂的桃花园少主栽在一个顶替厨工的头手下,说多窝囊就多窝囊。
但,更窝囊的事还在后面。
“哼,有人说桃花园少主丁不一,是个堂堂一表的人材。”耳旁响起了小贞冷凉的带有几分揶揄的声音,“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阁下原来是个徒有其表,不学无术,玩世不恭的窝囊废!”
“臭丫头,你敢……”他瞪起了眼。
他骤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炸痛,便咬了咬牙,铁心道:“你可以刺进去,本爷若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是英雄好汉!”
“你也配是英雄好汉?”
随着话音,腰上的压力就顿减,接着“嗖!”地一声挟风厉啸,一根断技蓦然插在丁不一足前的沙石地上。
“臭丫头,看本爷不好好收拾……”丁不一霍然转身,话音顿在口中。
鸿飞冥冥!人声寂寂。花丛林中,哪里还有小贞的半点人影。
第二章 赌注五百万两
“通泰”、“吉祥”、“六合”是扬洲城内有名的三大赌庄。
通泰赌庄位于东街,只设有楼座赌室,布置高雅气派,是官场人员经常出没的地方。
吉祥赌庄位于南街,设有地赌场和楼座赌室,地痞、流氓、贾商、豪客都在这里出入,是个龙蛇混杂的场所。
六合赌庄位于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