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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辩一步跨出,站在了伽蓝身前,面对罗艺严肃质问,“假若今夜再攻,某等置观公于何地?又置监军于何地?”
罗艺手指伽蓝,怒声说道,“你该问他,而不是某!”
王辩无语。昨夜伽蓝力主攻击,眼里根本就没有杨恭仁和崔逊,而他这句话的确应该质问伽蓝,而不是罗艺。
王辩缓缓转身,望着伽蓝。
伽蓝淡然一笑,“既然你要攻,那便攻,某等中土锐士,何惧一战?但是……”
罗艺怒目而视,神情异常yīn戾。伽蓝夷然不惧,一双眼睛冷森森地盯着罗艺,仿若出鞘利剑,寒光四溢。
王辩无奈低叹,冲着伽蓝微微颔首,“三军将士已疲,要攻,便要一举而下,否则再难死守东城。伽蓝若有良策,某愿从之。”
王辩果断表明了态度,愿意接受伽蓝的攻击之策,实际上也就是听从伽蓝的指挥,这等于把罗艺“逼”到了墙角。要攻可以,听伽蓝的指挥,因为伽蓝的龙卫军人数最多,实力最强,伽蓝完全有资格掌控指挥权。昨夜便是如此,当时罗艺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他手上只有八个团,但今夜的攻击关系到罗艺的未来,他这个武贲郎将当仁不让要独揽指挥权了。然而,伽蓝有他自己的算计,为了掌控全局,他岂能放弃指挥权?
罗艺沉思良久,考虑到自己即便抢到了指挥权,假如伽蓝不听自己的指挥,这个指挥权还是有名无实,而且还会影响到今夜一战,所以反复权衡之后,他也只能把指挥权拱手让给伽蓝。
“计将何出?”罗艺问道。
伽蓝脸sè顿时缓和,“到东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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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rì,整个白天。高句丽人在兵力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发动反击,这给了jīng疲力竭的帝国将士以宝贵的喘息时间。
高句丽人不是不想攻,而是内部矛盾激烈,在“群龙无首”的混乱中,代表不同势力和利益的将军们各有策略。争吵不休,结果白白浪费了一个白天,葬送了大好的反击时机。
杨恭仁与高平的谈判还在继续,双方都在蓄意拖延时间,但高平忧心忡忡。尤其在得知城内己方军队竟然停止了战斗后,对局势的发展充满了悲观。他知道城内的局势正在失控,乌骨城内的保守势力早就对现状严重不满了,在内忧外患夹攻之下,已经鲜血淋漓的乌骨城还能坚持多久?
四月二十九rì夜,帝国龙卫军、北平军和怀远军再度向高句丽人发动了攻击。
龙卫军主攻乌骨内城,与敌殊死搏杀。北平军和怀远军则分处两翼。向乌骨南城和北城之敌展开了猛烈攻击。
丑时三刻,内城的高句丽人突然大乱,严密防守顷刻崩溃。
龙卫军将士在震耳yù聋的杀声里冲进了内城。
内城一片混乱。发动兵变的高句丽人在自家兄弟的背后下了黑手,而受到伤害的高句丽人在极度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一时间手足相残。杀得血肉横飞。
依照约定,献城投降的高句丽人将在内城崩溃、中土人杀进来之后,双方合兵一处,通力协作,力争以最小代价控制整个乌骨城,各取其利。然而。伽蓝在龙卫军杀进内城后,却下了一道截然相反的命令,杀。凡高句丽人,一律屠杀,一个不留。
黑暗中,内城陷入了更大的混乱,陷入了血腥的杀戮,三方将士纠缠在一起。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伽蓝再下令。烧,凡可燃之物,统统点燃,烧!
大火四处燃起,火借风势,熊熊燃烧,接着四下蔓延,肆虐的火龙一路咆哮,短短时间内便席卷了内城,然后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
乌骨城失陷了,固若磐石的乌骨城崩溃了。
乌骨城里的高句丽人望着那冲天大火,心神震颤,所有人的信心和勇气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崩溃,士气和军心也轰然崩溃。南城的高句丽军队打开了城门,在夜sè的掩护下,亡命奔逃。接着北城的高句丽军队也开始了逃亡,西城的高句丽军队也弃城而走。
军队逃亡了,贵族官僚逃亡了。平民和奴隶紧随其后,奋力奔跑,竭力逃亡,为了生存,他们使出了浑身力气。很快,叆河西岸,高句丽军队、贵族官僚和平民奴隶们混杂到了一起,汇成了一股浩浩荡荡的逃亡洪流。
伽蓝再下令,烧,点燃整个乌骨城,让火海把整个乌骨城彻底吞噬。
黎明前夕,伽蓝下令,所有龙卫军马军团于城外整军,于天亮之后沿着叆河展开追杀,凡高句丽人,杀无赦!
天亮了,伽蓝带着马军团风驰电挚而去。
罗艺、薛氏兄弟也带着各自的马军团紧随伽蓝之后,沿叆河飞驰。
王辩一边派人向杨恭仁和崔逊禀报军情,一边指挥三军步军团撤出逐渐陷入火海的乌骨城,沿叆河急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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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恭仁和崔逊一直站在帅营前的山岗上遥望战场,目睹了乌骨城从失陷到葬身火海的全部过程。
选锋军创造了奇迹,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战绩,他们以万人之军,竟然在三天内攻克了乌骨城,只是,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选锋军将士竟然一把火焚毁了乌骨城,彻底摧毁了这座由高句丽人所建的千年古城。
摧毁了乌骨城,平壤门户大开,高句丽人还能坚持多久?
“报捷。”杨恭仁的愤怒早已消失,虽然他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帐下将军们的连续“攻击”,但桀骜而跋扈的将军们却给他创造了一个奇迹,送给了他一份天大的功劳,他还愤怒什么?
“报捷……”崔逊依旧从容,但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滔天恨意。
他不能恨伽蓝,也不能怨怪王辩,他只能把这股恨意集中在罗艺身上,即便罗艺攻陷了乌骨城,但罗艺焚毁了乌骨城,血腥屠杀了不计其数的无辜生灵,这是罪孽,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依旧要上奏弹劾,要借助罗艺之罪来间接打击武川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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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 杀戮背后的危机
四月三十rì,帝国东征选锋军攻陷乌骨城。
五月初三,伽蓝率龙卫马军抵达鸭绿水北岸虎耳山,开始做渡江准备,而连续数rì的杀戮至此告一段落。
乌骨城的大火还在燃烧,千年古城毁于一旦;乌骨城的高句丽军队全军覆没,无一存活;受庇于乌骨城的高句丽贵族、平民和奴隶死伤殆尽,血流成河,尤其叆河之上,更是浮尸无数,怵目惊心。
中土人的“报复”血腥而残忍,帝国发动的第三次东征以摧毁乌骨城为开始,对高句丽展开了灭绝xìng杀戮。
伽蓝的谋划成功了,他把自己的设想变成了现实,自始至终都是他在主导局势的发展,但他却把自己隐藏了起来,在他的上面有杨恭仁和崔逊,在他的前面有罗艺和王辩,功劳有他的一份,罪责却均摊了。
现在,杨恭仁必须就乌骨屠城一事,向远征军最高统帅薛世雄,向北平的行宫和皇帝,做出合理的、在道义上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
中土人向来以“仁义”标榜自己,以“德”治天下,即便发动战争,也要寻个道义上的借口出“正义之师”,而血腥屠城显然背离了“仁义”,理所当然会遭到谴责和鞭挞。至于血腥屠城的主角,必然会被那些所谓的仁义君子们贴上“耻辱”的标签记载在历史上遗臭万年。
皇帝发动第三次东征,无论其军事目的还是政治目的,都不能被“血腥屠城”这类严重背离“仁义”之举所牵连,一旦发生此类事件,即便第三次东征取得了辉煌战果,也会被一层厚厚的yīn霾所掩盖,更会被写进历史成为一个无法洗刷的“耻辱”。就目前帝国的政局来说,“乌骨屠城事件”必将会成为保守势力从“侧翼”攻击皇帝和改革派的一个犀利武器。
杨恭仁的喜悦之情已经荡然无存。乌骨屠城是罗艺、王辩和伽蓝干的,但他是选锋军统帅,他是这一罪责的主要承担者。他会被写进历史,并被贴上“血腥和野蛮”的标签。然而,无论历史怎么写。又如何评价他这个人,都是次要的,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同样一件事。在当权者的cāo纵下,“刀笔吏”可以把它写成黑的,也可以把它变成白的,所以,现在杨恭仁最为担心的是他的前程。假如皇帝和行宫要追究他的责任,即便他在此次征伐中建下了赫赫战功,也将永遭弃用。
杨恭仁知道乌骨屠城的真正策划者和实施者都是伽蓝,至于罗艺和王辩,不过是受了伽蓝的蒙骗之后上了“贼船”,待他们看清伽蓝真正目的时却已经来不及跳下这艘“贼船”了。
杨恭仁暗自叹息,至此他才算真正认识了伽蓝其人。自始至终,杨恭仁都过份轻视了伽蓝。结果今天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而这个跟头可能让杨恭仁失去一切。
于私,杨恭仁认定这其中有伽蓝蓄意报复杨家之意,而于公,杨恭仁则认为伽蓝的乌骨屠城的背后有着非同一般的深意,其中牵扯到了帝国权力核心的斗争。
杨恭仁清晰地记得,伽蓝曾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帝国已经陷入崩溃之危机,做为帝**人。要责无旁贷地承担起拯救之重任。伽蓝还拿出了一个策略,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经略东北疆。以辽东乃至幽燕为根基之地,蓄积实力。为此,伽蓝提出,想方设法把龙卫军留在东北疆,甚至劝说杨恭仁也留在东北疆。
杨恭仁当然不相信伽蓝有这样的远见卓识,他认定伽蓝的背后就是裴世矩,伽蓝所拿出的策略都是来自裴世矩。假如从角度去推理,那伽蓝在乌骨屠城便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留在东北疆。
拿下乌骨城理所当然是个大功劳,但乌骨屠城是个无法洗刷的污点,杨恭仁也罢,伽蓝和龙卫军也罢,都成了众矢之的,而皇帝和中枢处置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留在边疆镇戍,如此既做到了人尽其才,笼络了有功将士,有利于帝国国防安全,又做出了放黜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