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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你去黎阳,可以当面质问楚公。相信楚公的回答,不会让你失望。”
伽蓝和西行互相看看,眼中杀气凛冽。答案不言自明,伽蓝的推断是正确的,西北局势的恶化,正是杨玄感全盘谋划中的重要一步,而西北狼在他们这些权贵眼里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可以任意牺牲的棋子。西北局势恶化后,即便元弘嗣暴露了,西北军未能杀进长安,导致兵变大计受阻,但皇帝迫于西北严重危机,也无法调遣西北军南下戍卫京畿或者承担平叛重任,这便大大减轻了兵变的阻力,给予了兵变者更多成功的机会。
“不过,某想问一句。”李密笑道,“将军打算何时去黎阳?将军或许不急,但安阳和邺城很急,假若将军迟迟不前,滞留于羑河北岸,那些无辜饥民恐怕距离饿殍遍野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柴绍面沉如水。伽蓝和西行则是不屑一顾。李密公然离间,用意何在?是想阻止伽蓝的攻击,尽量拖延时间,还是逼迫伽蓝尽快攻击,置其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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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德音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与李密深谈一次。
他背叛了当初的誓言,背离了昔日的理想,这是事实,但这不是他的本意,是为势所迫。更重要的是,杨玄感的兵变已经既成事实,而这场兵变将对帝国造成难以估量的危害。
他不知道伽蓝和西北人是否考虑到了将来,但他必须考虑,做为世家子弟的一员,做为河东薛氏的一支,他必须为整个薛氏家族的利益和历经磨难的薛家老小的生存考虑。
老友重逢,不胜唏嘘。薛德音感谢杨玄感为他所做的一切,感谢李密和元弘嗣等人对他的救助。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伸手救援的不是薛氏血脉亲人,而是这帮情深义重的兄弟,这份情,他铭记于心,并誓死报答。
听完薛德音对整个事件的述说,李密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说道,“灵蕴兄,如果裴世矩早有谋划,伽蓝这个棋子为何埋得如此之深?”
“裴世矩倾尽心血的是西北策略,伽蓝这颗棋子隐藏得如此之深完全是为了挽救西北策略。”薛德音叹道,“然而,关注西北的不仅有楚公,还有唐公,还有楼观道。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下,裴世矩的西北策略功亏一篑,伽蓝不得以撤出西土。随后裴世矩将其召回中土,其目的显然是为了向武川系做出妥协。”
李密微微颔首,“伽蓝万里而来,黎阳已是死棋。”
薛德音叹道,“这盘棋的中心本来就不是黎阳。”
“在哪?”
薛德音看了一眼李密,“法主,裴世矩既然拔刀了,一刀剁进了河北,那么北上之路已经断绝。”
“东都更是死棋。”
“楚公何尝不知?这是一场豪赌,一场两败俱伤的豪赌。”
“谁是赢者?”
薛德音犹豫着,踌躇着,在李密的期待下,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刘老先生就在此处。”
山东人,山东人是最后的赢家。
李密悚然而惊,蓦然想到了王仲伯大败灵泉山,当即脱口惊呼,“黎阳危矣。”
“黎阳危矣,东都却未必危矣。”
薛德音一语双关。李密心领神会。山东人既然要做最后的赢家,那么就必然掣肘伽蓝,而伽蓝的脚步必然会停止于黎阳。
“孝仁先期赶往东都,目的何在?”李密突然提到了崔逊。孝仁是崔逊的字,与李密是同窗。
薛德音马上领会了李密的意思,先是略感疑惑,不知各方势力在皇统上有何博弈,旋即豁然顿悟,问题就出在崔氏身上。
“孝仁未曾提到秦王。”
“只字未提?”
“只字未提。”
李密和薛德音相视苦笑。正因为只字未提,才正好证实了崔氏的真实想法。
“法主,尽快返回黎阳,与楚公重拟对策。”薛德音催促道,“伽蓝既然允许你我相见,必然存有互通声气的意思。他是处境很艰难,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他的这些兄弟们活着带回西北,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绝不会以死相搏。如今形势日渐明朗,武川人与山东人已成默契,北上之路已断,假若楚公能在皇统一事上与武川人、山东人达成一致,则胜券在握。”
李密迟疑了片刻,问道,“伽蓝出自河内司马氏?”
“七娘认定他是大郎之子。”薛德音摇摇头,“但伽蓝矢口否认。”
“凭据?”
“能够证明此事的唯有敦煌圣严寺的慧心和尚,但他已经圆寂。另外就是裴世矩和薛世雄,他们中的任意一位都可以证明。”
“几分可能?”
“刘老先生似乎十分笃定。”
“声名狼藉者,不可信之。”
薛德音迟疑了片刻,说道,“法主,离开前,不妨以言试探,不论真假,或许都有利于双方……”
李密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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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各取其利
第一百六十七章各取其利——
第一百六十七章各取其利
李密的试探遭遇了伽蓝强烈反击。
“杀人者,必被人杀!”伽蓝站在河堤上,衣氅翻飞,气势凛冽,其嘶哑而冷厉的声音让人心生惧意,“血债血偿!”
李密轻蔑冷笑,拂袖而去。
柴绍忧心忡忡,他根本没有想到,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土戍卒竟然与一个闲居长安的世家子弟结下深仇大恨,匪夷所思之事,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两人见面,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从西北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柴绍不但未能阻碍西北人前进的步伐,反而加快了西北人的攻击速度。当魏征获知这一讯息后,长叹无语,急召苏邕、苏定方父子和众多河北豪强,暗示各乡团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与西北人务必保持一定距离,不要因为冲动而被西北人利用,成为这场风暴的牺牲品。
伽蓝却没有征召乡团,甚至也没有延请柴绍和魏征商讨军情,似乎彻底背弃了当初与独孤震的约定,既无意与他们联手作战,更抛弃了双方之间仅有的一点信任。
柴绍和魏征处境尴尬,面对冷冰冰的充满敌意的西北人,他们无法放下高贵的自尊与西北人进行沟通和解释,双方的矛盾骤然激化,气氛非常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曹旦回来了,与其同行的还有临清豪强、清河义军首领王安。
凤凰岭一战,清河义军大败,败得非常窝囊,一箭未发,就被西北人杀得抱头鼠窜。张金称、张金树和王安等人率残部向高唐方向急速撤离,但西北人穷追不舍,义军十分狼狈,甚至做好了渡河南下的准备。好在清河饥民帮了大忙,西北人为了维持他们的生存,不得不放弃追杀,转而西进武阳郡寻找粮食。
清河义军因此获得喘息时间,正犹豫是否渡河南下的时候,从齐郡传来消息,王薄、郝孝德、高开道、孙宣雅等人正在章丘一带与官军激战,急需支援。张金称毅然决定渡河,但仅仅过了几天便传来噩耗,义军联军大败,张须陀带着官军乘胜追击,双方在临邑再战。张金称等人杀到祝阿,义军联军则再败于临邑,正好给予了及时支援。就在双方准备决战的时候,北海义军首领郭方预终于杀到,率军猛攻章丘,与此同时,济北的义军首领裴长才和石子河也率军猛攻齐郡首府历城。张须陀腹背受敌,顾此失彼,难以为继,不得不撤守历城。义军联军迅速逆转了形势,王薄等人与郭方预会合,重回长白山。
郝孝德、张金称、高开道、孙宣雅等人则率军返回河北,因为损失惨重,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正在赶赴黎阳仓就食的饥民大军,遂打算暂时集结于清河,并相机向武阳郡方向移动,寻找打劫黎阳仓的机会。
义军联军由高唐西进,迅速杀进武阳郡,并派人联络刘炫和刘黑闼。这时曹旦就如及时雨一般出现了,而他带来的消息更是让义军首领们喜出望外,西进的速度骤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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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博望山。”曹旦指着地图对伽蓝说道,“此处位于汲郡和武阳郡的交界处,距离白沟不过三四十里,距离黎阳仅有百十里。各路义军主力正在赶赴博望山,旦夕可至。”
伽蓝抬头望向高泰。
高泰手指地图上的淇水上游区域,“杨公卿、王德仁和李文相的军队已经抵达此处,主力部署在云梦山、五岩山和枉人山一带,其中枉人山距离黎阳最近,不足六十里。”
“刘黑闼在哪?”
“在黑山。”高泰说道,“汉东公的军队全部驻扎在嘉佑寺附近,一日之内可抵达汤阴。”
河北义军已经完成了对黎阳的包围,但形势一旦逆转,河北义军的主力假若被黎阳所用,后果则不堪设想。伽蓝不相信河北人,河北人更不相信伽蓝,正因为彼此缺乏信任,秘密才随时有泄露的可能,一旦泄露,伽蓝又如何挽救危局?
伽蓝沉吟稍许,目光转向了临清义军首领王安。
王安出自普通官宦之家,寒门贵族,地方豪强,因为仕途无望,转而寻求财富,与苏邕属于同一类人,但苏邕固守本份,而王安则揭竿而起,与命运做一场豪赌。性格决定命运,从王安威猛粗犷的相貌就能看出其豪爽刚直、嫉恶如仇的个性,或许正因为这种个性,他才敢于自告奋勇随曹旦共赴禁军龙卫营。
“俺受诸位兄长之托,向将军做一个承诺。”王安抱拳为礼,恭敬说道,“河北各路豪帅,唯将军马首是瞻。”
伽蓝神情冷峻,不置可否。
王安这个承诺根本兑现不了。河北各路义军各有利益,各自为战,至今连个名义上的统帅、总管都没有,就是一盘散沙,如何唯伽蓝马首是瞻?近段时间西北人与河北义军频繁接触和交锋,已经把河北义军的要害摸得一清二楚,若想利用这支军队,只有利益。
“杨玄感曾给予你们何等承诺?”伽蓝问道。
王安惊讶地看了伽蓝一眼,犹豫了片刻,然后呵呵一笑,“画饼充饥而已,相比起来,将军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