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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易言交往过的女人都说他是个好人,除此之外,他就一文不值了。
事实上,易言除了长得非常帅,家里很有钱,床技好一点,分手时会很温柔,不让女人们觉得被抛弃,他就没其他优点了。
易言住在清水别墅区,那里是所谓的贵族跟暴发户的聚集地。每天早上六点半,易言会准时爬起来,花上半个钟头洗漱,他刷牙时很有规律,先刷左边的牙,由上往下,每颗牙都不放过,刷得很均匀,白色的牙膏泡沫沿着嘴角慢慢溢出。他吐出泡沫,再刷右边。然后他换上运动服沿着环绕小区的湖泊跑一圈,跑完后,手表上总是准时地指着七点。
回到家,易言就进浴室冲澡,冲澡之前,他会打开音乐,他最喜欢听的是班得瑞的圣母颂。在带点冷意的音乐声中,他扭开花洒,将全身淋湿,他把伊卡露洗发水倒在头发上,双手揉搓着,直到满头泡泡。他很喜欢那种味道,所以一直都是用伊卡露的草本精华洗发水。接着他仔仔细细地在全身打上泡沫,耳朵后面,腋下,睾丸,荫茎,连包皮也会翻上去,轻轻地冲洗着里面的东西。
冲掉泡沫后,易言会站在镜子前刮胡子,他总是刮得很用心,不让自己那张脸受到一点伤害。他先是用手动的剃须刀,将长的胡须剃掉,然后用电动刮胡刀将小刺刺推掉。他摸摸光滑的下巴,会满意地笑。刮完胡子,他会再次洗脸,骨节分明的尖细手指在脸上,合着泡沫打圈,像练太极一样从容不迫。
擦干身体,做好这一切,客厅的落地大钟总是会敲响,当当地,响八下。易言站在穿衣镜前慢慢套上内裤,休闲裤,棉质衬衫。他的裤子边线总是笔挺,没有一丝折痕。
与此同时,距离别墅区大约一公里的居民区内,准时地响起一声惨叫:“迟到了!”回应这声惨叫的,是院子里的鸡飞狗跳,接着是楼上飞下来的一只拖鞋,楼下扔上来的一个闹钟,都准确地砸在门上。这是一幢历史久远的小楼房,共四层,里面住着个地下乐队。说地下乐队是好听,其实就一帮在小BAR混饭吃的学生罢了。惨叫的叫靳清,扔拖鞋的是林夜,扔闹钟的是小春,跟小春住的还有她的女友韩紊紊。
认识靳清的人都说他是个怪人,实际上他也是有那么点神经质,没事做的时候喜欢拔自己身上的毛,把手毛、腿毛、腋毛或者荫毛一根根拔出来,扔在地板上。第一次拔荫毛,是跟大他两岁的小春发生一夜情的时候。那时是半夜,很冷的冬天,靳清爬起身来,碰了下小春光裸的腿,冻得他汗毛直竖。女人皮下脂肪比男人厚,自然皮肤也冰冷得多。靳清看着小春光溜溜的腋下,再看看自己,张开手臂,一根根拔起来。小春被他的痛叫声吵醒,以后就再也不肯跟他睡了。
靳清是三年前搬到这里住的,头发留得很长,长到腰际,也不知道用什么护发素,又亮又柔软,发尾还不会分岔,弄得邻里一帮女人嫉妒得要命。他的脸很漂亮,下巴很尖,没有眉毛,眼睛是传统意义上的凤眼,瞳孔是琥珀色的,很亮。他的左眼视力2。0,右眼近视六百度,戴了透明的隐形眼镜。他的左下唇穿了个环,这使得他不能吹萨克斯,所以那支萨克斯被他扔在墙角,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靳清声线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听他唱歌就像是在暴风雨中举行祭礼。他不喜欢刷牙,却很喜欢嚼口香糖,特别是益达木糖醇。
除了下唇,他的肚脐也穿了孔。据他说,跟女人做时,一插进去,肚脐眼的孔会有一点痛楚,那样子很有快感。小春骂他是典型的M,靳清扑过去抱住她的小腿,叫着要做她的小M,被小春一脚踹开了。之前没有钱,靳清曾经拍过A片,还把那些片子带到学校分发给同学,差点让老师发现了。至今他还对自己在镜头前的美妙表演陶醉不已。
靳清算是满严重的自恋狂,喝点酒就喜欢裸奔,闹得最大的一次是一年前,他失恋喝得烂醉,跑到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大跳脱衣舞,被警察扣留了,还要惊动了他家里的人,才把他弄了出去。
林夜长得比较符合现代美学,苍白的皮肤,染成栗色的短发,眉毛很漂亮,直竖进鬓发,但看起来很凶,眉间总是皱着,眼神凶恶,戴着红色的隐形眼镜,火暴十足。事实上他脾气也不好,有暴力倾向,是个问题学生。他穿上衣服时很瘦,个子不高,大概174左右,但一脱,光着膀子,就能看出他是个练家子,肌肤纹路清晰,匀称的骨架上包裹着一条条肌肉,虽然不饱满,却很有力量。他是乐队里的鼓手,是队里最会打架的人。
三年前跟靳清认识时,林夜刚好与家里脱离了关系,游手好闲,到酒巴喝酒看到靳清喝醉了,正在跳脱衣舞,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他看不过眼,一脚踢过去,两人打成一团。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打着打着,竟打成了死党。
小春是拉拉,也是队里的键盘手,姓什么不详,长得一副天使面孔,天使身材,都快二十了,却还像未发育的小女孩。短短的刘海,大波浪卷的长发,像可爱的芭比娃娃。她的外表常常使人对她放松警惕。靳清当初想泡她,却被她摆了一道,喝了渗药的酒,拉了几天。
韩紊紊跟小春同居两年了,正在闹分手。韩紊紊是小春的直系学妹,专业小提琴手,离家出走就是要跟着小春。昨晚韩紊紊没有回去,所以小春被吵醒了才会脾气暴躁,要扔闹钟。
靳清边手忙脚乱地套上校服,边对着楼下吼:“小春,你这已经是第几个闹钟了!”林夜揉着发红的眼睛,光着脚,满身酒气地跑下来,却被楼道里扔得四处都是的衣服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踩着那些衣服,跳过去揪着靳清乱七八糟的头发,劈头就是一顿打,边打边骂:“妈的又跳脱衣舞,还一大早鬼吼鬼叫,打死你!”靳清躲闪着,却还是被揍到肚子,痛得他快要吐了。
“等等!今晚还要唱歌,别揍脸!”靳清看他的拳头照着面门来了,连忙大声叫道。林夜的拳头停了一下,靳清看准时机,来了个扫堂腿,把林夜绊倒在地。趁着林夜还没爬起来,靳清一溜烟跑了。
林夜慢慢爬起来,骂了声:“臭小子,又没洗澡,哈啾!”他打了个大大的哈啾,因为古龙水过敏,靳清身上洒太多了。林夜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又爬回去睡了。
端正有规矩的“好人”易言,跑向学校的靳清,还有窝在被窝里的林夜,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马上就要出现了。
2 一见厌恶
几乎公车还没停稳,靳清就跳下车,把嘴里嚼的口香糖吐到垃圾桶里。当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学校时,校门早就已经关上了。靳清站在门口想大声骂娘,看门的老头从窗子里探出个头来,死鱼眼翻了翻,说:“又是你!”靳清把书包拎在手里,转身就走,边走边嘟囔着:“切!老子还不进去了,你又耐我何!”说着,往天桥那边去了。
过天桥时,靳清的肚子呱呱响了起来,他这才记起昨天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摸摸口袋,只有两块钱,还是一张纸币。天桥边蹲了个乞丐,破碗里正好有一块钱,靳清笑嘻嘻地荡过去,把钱扔进乞丐碗里,那个乞丐刚想道谢,靳清将爪子伸进去,把那块钱拿走了。乞丐张大了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靳清笑着说:“不用谢我,都是华夏儿女嘛!”
对面天桥,一个慢悠悠地走着的男人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摇头晃脑地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个道德家就是易言,他刚刚开车来市区这边买东西,谁知半途车子抛锚了,只好叫拖车来,等车子修理好的时间,他就自己慢慢地四处逛。在天桥上远远看到个长发飘逸的美人,正要好好欣赏一番,那美人却将手伸进乞丐的碗里去了,害得他失望了半天。
过横行天桥时,两人擦身而过,易言的失望更大了:远看是美人,近看是个男的!还是个不良小鬼!靳清瞄了眼衣着光鲜的易言,鼻子里哼了声:一只白斩鸡!
初次印象就掉到谷底去了,两人不再看对方,直直往前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易言下了天桥,他的家务助理打电话给他,说是他的未婚妻跑到他家去,助理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易言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说:“你把我的房间关好,别让她进去。”
他抬腕,手腕上的表指明了此时是八点四十五分。
小楼房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后,林夜衣裳不整地跑下楼,唇角边还沾着牙膏的白迹。小春嘴里叼着块两面焦黄的吐司,边用涂着粉蓝色甲油的手指梳理着卷发,边穿高跟鞋。林夜跑到楼下,又一溜烟跑上去,抽了几下门锁,保证那门是确实上了锁,这才又下楼来。
小春啃完那块吐司,翘着细长的尾指靠在机车上剔牙,看到林夜下来,招招手,说:“我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明明就关好门了,你真是,跟那小鬼在一起久了,也不正常了!”林夜戴上头盔,冷冰冰地说:“你又想搭顺风车?”小春侧坐在机车后坐上,右腿跨在左腿上面,窄窄的A字短裙,勾得她的腰线更加纤细。
林夜把另一顶头盔压在她的头上,小春叫了声:“我的头发!”林夜长腿一伸,跨上机车,头也不回地说:“我可不想被罚钱!”小春不出声了。
林夜发动了机车,嗡嗡的响声过后,机车冲出了院子。小春紧紧抱着林夜的腰,十指相扣,放在林夜褐色的皮带扣上。“怎么了?”林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小春没有回答,只是抱得更紧。林夜大声说:“你想勒死我啊,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小春狠狠拍了他的后背一巴掌,骂道:“好好开你的车,老娘肯抱你是你修来的福气!别唧唧歪歪的!”林夜“切”了声,知道她心里正在不爽,也就不再刺激她了。
十五分钟后,林夜把小春扔在音乐进修学院的大门后,一溜烟开走了。小春冲他的背影竖了下右手中指,顺着自己的头发,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