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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传-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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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借你部书看。”
  “什么书?新出版的诗集、小说,都在这个书架上,你随便挑吧!”
  “不。我想借一部旧书看看。”
  “那也好。”孙犁心里已明白几分,“这里有一部新印的聊斋。”
  对方也有些明白了,便不再说话。
  他爱书,也是因时、因地而异。如抗战爆发后,大敌当前,身家性命尚且不保,何况书。那时,许多同志到他家去,打开他的书箱,挑选书籍,有的带走,有的油印流传,总之是增加知识,为抗战添一分力,他是非常愉快的。“文革”期间,是另一种情况,已如前述。“文革”后,他常送书给人,如韩映山、艾文会、李克明等,都曾从他那里得到赠书。甚至不认识的青年,也从他那里拿到过书。有一次,来了一位束鹿青年,从他的书橱里看到有《随园诗话》的复本,便欲索取石印本,孙犁很高兴地给了他。
  书为聚散无常之物,他爱书,送书时也常常考虑书的命运。“文革”后期,发还他的被抄书籍后,他将所购石印笔记小说全数送人。他说,清代光绪、宣统年间,石印为新法,旧籍为之解放。那些石印书,可以代表一个时期的印刷史,书写也多是能手,有观赏价值。这些书如所遇非人,不知爱惜,反不如售之书市,以待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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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藏书,他细心到为后来人着想。在《书衣文录·梅村家藏稿》条下,记有这样的话:“后得者注意:此珍贵书也。不只定价昂,且经查抄者定为珍贵二等。同时定为珍贵二等者尚有:影印明本太平广记,明刊有抄配四六法海,新影印太平御览、会真记,流沙坠简,郋园读书志,以及宣统活字国朝书画家笔录。”①其中,影印明本《太平广记》,宣纸印,磁青面,雍容华贵,茅盾也在求访,因在书店登记时孙犁在先,故归他有。
  前面说过,他的买书,是参阅《鲁迅日记》中的“书帐”的。他的线装旧书,见于“书帐”者十有七八,版本亦近似。新书则多为“书帐”不具,因鲁迅先生已去世了。这样看来,他的藏书既承续前贤,又有新的积累,是很具个人色彩的。
  这位非常珍爱他的藏书的老人,几年前就考虑他的身后的问题了。
  1985年国庆节(读者当然不会忘记,这一年他七十二岁,按照中国说法,下一年就是一个“坎儿”了),给他帮忙的人休息,儿子小达来给他做饭。饭后闲谈,他对儿子说:“你看,近来有很多老人,都相继倒了下去。老年人,谁也不知道,会突然发生什么变故。我身体还算不错,这是意外收获。但是,也应该有个思想准备。我没有别的,就是眼前这些书,还有几张名人字画。这都是进城以后,稿费所得,现在不会有人说是剥削来的了。书,大大小小,有十个书柜,我编了一个草目。
  “书,这种东西,历来的规律是:喜欢它的人不在了,后代人就把它处理掉。如果后代并不用它,它就是闲物,而且很占地方。你只有两间小房,无论如何,是装不下的。我的书,没有多少珍本,普通版本多。当时买来,是为了读,不是为了买古董,以后赚钱。现在卖出去,也不会得到多少钱。这些书,我都用过,整理过,都包有书皮,上面还有我胡乱写上的一些字迹,卖出去不好。最好是捐献给一个地方,不要糟蹋了。
  “当然捐献出去,也不一定就保证不糟蹋,得到利用。一些图书馆,并不好好管理别人因珍惜而捐献给他们的书。可以问问北京的文学馆,如果他们要,可能会保存得好些。但他们是有规格的,不一定每个作家用过的书,都被收存。“字画也是这样。不要听吴昌硕多少钱一张,齐白石又多少钱一张,那是卖给香港和外国人的价。国家收购,价钱也有限。另外,我也就只有几张,算得上文物,都放在里屋靠西墙的大玻璃柜中,画目附在书籍草目之后,连同书一块送去好了。”
  小达也有四十多岁了,一言不发,默默听着。孙犁忽然感到:大节日的,这样的谈话不好再继续下去,便结束了自己的谈话。
晚华老不荒
  读者一定都还记得,本书开头介绍的那个“幼年OE肚印钡孩子。这个孩子究竟能长到多大、长成什么样子,连孩子的父母都未必能说清楚。
  现在,他早已阅历了人生的许多阶段,回首往事,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九死余生”——有时为敌人驱赶;有时为自己人驱赶;有时为病魔驱赶;有时是心灰意冷——自我驱赶……总之,他曾多次跌入死神的怀抱,而每一次又都被它推开了。
  单说他那身体,这一生也不能说是十分健康的。我们注意到,近十几年来,光有文字可查的,他就多次说到自己的病或健康状况:
  1975年4月14日记:“晨起扫除李家冲刷下之煤灰,不断弯腰,直立时忽觉晕眩,脚下绵软。上班后,小路劝到医务室。心脏主动脉第二音亢进,为血管硬化之征。吴大夫给药。”①
  1980年8月29日致铁凝信②:“我的病,是严重晕眩,已查过,心脏及血压正常,尚需查脑血流及骨质增生两项,因天热,我尚未去查。现已不大晕,但时有不稳定之感,写作已完全停止……”
  1983年8月17日记:“去年秋天,北京来信,要我为一家报纸,写一篇介绍中国农村妇女的文章。我坐公共汽车到了北郊区。采访完毕,下了大雨,汽车不通了。我一打听,那里距离市区,不过三十里,背上书包就走了。过去,每天走上八九十里,对我是平常的事。谁知走了不到二十里,腿就不好使起来,像要跳舞。我以为是饿了,坐在路旁,吃了两口郊区老乡送给我的新玉米面饼子,还是不顶事。勉强走到市区,雇了一辆三轮,才回到了家。”③1986年12月17日致关国栋信①:“弟年老多病,脑血管疾病严重,不能出门,近些年囿于庭院,哪里也没有去过……”
  另外,他还多次说到自己好做梦,而且经常是噩梦,“行将已矣”,“大限之期”将要来临,等等。
  老年人的话,自然不是说着玩的;但我们看到,就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从1976年12月算起吧),却迎来了他创作上的又一个高峰。他出版了我们前面列举的那么多集子,这本身就证明,他仍是文学园地上的一个强有力的耕耘者。说起来多么有意思:谁会想到,这个至今仍是那么强有力的耕耘者,会是那个“幼年OE肚印钡暮⒆幽兀炕故撬臻档煤茫“世有OE顿倏迹嘤凶呈⒍┩觥!雹谔斓啦徊猓撕跎髟铡古语说:“人之有生,唯精与神;精神不蔽,身体常春。”“自静其心延寿命,无求于物长精神。”“老而寡欲,闲心劳形,养生之方也。”这几条说的,孙犁全占了。再则,他是作家,他的生命,是与写作共存的。对他来说,写作本身,就是一剂振奋精神的良药。他说他不会养生之道,也不相信单凭养而获长生。那么,他信什么呢?除了修补旧书、擦摩小玩意(诗人张志民送给他自己家乡深山出产的两枚野胡桃,他非常喜欢,常拿在手心里把玩)和养养花之外,那就是写作了吧?
  其实,写作本身,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最有效的消遣。我常常在感到寂寞、痛苦、空虚的时刻进行创作。我的很多作品,是在春节、假日、深夜写出来的。新写出来的文字,对我是一种安慰、同情和补偿。每当我诵读一篇稿件时,常常流出感激之情的热泪。确实是这样,在创作中,我倾诉了心中的郁积,倾注了真诚的感情,说出了真心的话。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烽火遍地,严寒酷暑,缺吃少穿,跋涉攀登之时,创作都曾给我以帮助、鼓励、信心和动力。只有动乱的十年,我才彻底失去了这一消遣的可能,所以我多次轻生欲死。①从1976年年底以来,他一直顽强而有效地耕耘着,按产量和收获计算,他应该被评为“壮劳力”。他把自己复出后的第一个集子定名为《晚华集》,后来,他又把自己的另一个集子定名为《老荒集》。实际情况呢,他是“无间寒暑,不计阴晴”②,在他耕耘的土地上,逐年都是花掩垄野,老而不荒。但是,人们到底记起他已经是七十六岁的高龄老人了。前些年,在张同志走了以后,他还想找个老伴,当时,住在多伦道大院附近的一位中年同志,常到他那里走动,孙犁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他谈过。他的要求并不高,主要的一点,是理解。也许正是“理解”这两个字太难了吧,事情终于没有成。不过,说到理解,我们还可以提提过去的一个小插曲。那是在老伴去世之后,别人介绍了一个对象,他去见面。女方很隆重,连母亲也来了。
  “听说你住的房子,很小,是吧?”那位母亲问。“也很低,”他答,“有个臭虫、蚊子什么的,一伸手就摸着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在张走后,他强调理解,这也是十分自然的。
  那是1988年10月,我们在天津开会,很随便地谈起孙犁的生活来。
  “这两年,他不再提找对象的事情了。”那位中年同志说。
  这就是说,孙犁自己也感觉到,年龄的确是不饶人了。
  何况,这些年来,找他录音、录像的人也一再登门,这也加强了他的某种预感。
  本来,他是连照相也不肯的。自1956年患病后,他很少照相,每逢照相,他总感到紧张,头也有些摆动。“你乐一乐!”摄影师说。
  但他乐不上来(本书所收他笑得很好的一张近照,实在是很难得的),有时是一脸苦笑,使摄影师更为难了:“你这样,我没法给你照!”
  “那就不要照了。”他高兴地离开座位,摄影师不高兴地走开了。
  有的摄影师能体谅他,不强求他笑,也下摆弄他拿姿势,只拿着机子在一边等,看到他从容的时候,就按一下。所以,他记忆中还是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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