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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早就走了,哪像你这么晚。」方妈妈瞄了眼壁钟,又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视上,看得泪眼汪汪抽噎不已。
「哦。」子淇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都把人吃干抹净了,就没有其它表示吗?
虽然他有表示的话可能也会很让人伤脑筋,但他没表示的话,未免太不将人看在眼里了。
气闷地还在考虑早上要不要翘课,方妈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抽抽噎噎说:「小郗让我跟你说,你这周能跷的课已经全跷过了,今天再跷课教导主任肯定会让你留级。」
……所以说,有个太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真是很讨厌的事。方子淇垮下肩。
在教室门口磨蹭半天,还不确定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就被后面来的周游推了进去:「老大,你停在门口当人柱啊?」
「周游你这笨蛋!」我还没摆好表情和POSS啊!现在是什么表情?下意识往子郗那里看了眼,却见他跟平时一样,板着张脸不知在处理什么,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
明明昨晚还那么热情,差点哭了的,现在又一本正经扳回脸。子淇总觉得自己有点像一夜情之后,需要别人来负责,却被无情抛弃的失身少女……可恶,难道被吃干抹净后,还要自己来负责任?太惨无人道了吧!
「你!」大剌剌走到子郗身边,居高临下,「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周围同学哗声大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敢挑逆鳞的方子淇同学。
范子郗抬起头来,淡淡扫了他一眼,点头:「有。」
「那我们天台去说。」子淇忍不住微笑。嘿。
「在这里就可以了,你衣服上的风纪扣没扣,请马上扣上,不然品德扣分。」
子淇想拿脑袋撞墙,气冲冲扣好风纪扣回到座位上,气冲冲坐下,再气冲冲地扭曲了一张脸,埋在胳膊间,好痛,气过头都忘了。
「老大,你怎么了?」周游吓了一跳,伸手推他。
「没什么……老师来了,上课吧。」从胳膊间挤出话来,断断续续,欲哭无泪。
一整天下来,到放学为止,方子淇发现,范子郗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一夜情」而有所改变,还是跟之前那段时间一样,能无视尽量无视。
你能无视,干嘛不昨天一并无视算了!把人折腾成这样再继续无视……子淇持续郁闷碎碎念中。
果然是要彻底放手了么……
每次有什么事,都是子郗主动伸出手来,自己只是被动地等着。
知道子郗永远不会对自己放手,任性地利用了这一点。
似乎是自己被子郗所束缚,事实上,却是自己束缚着子郗,让他不能不管自己,不能对自己放手。
现在,子郗如自己所愿地放开手。
想再要,只有自己伸出手来索取。
张开手,往空中抓了抓。
「老大,你在干嘛?」郑漠接过子淇抓向空中的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他最近似乎病得不清。
「切,手拿开。」子淇甩开贴在额头的手,哼哼几声,突然问,「郑漠,你有没有想握在手心不放开的东西?」
「有!」郑漠马上板下脸:「我老哥的铁马~~如果有机会再给我选择,我死也不会放开它了!」铁马是被优华莲盟修好了送回来,可是依修车人喜好而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夜羽,让老哥回家时气爆了,火不能往子淇身上撒,可怜他这替死鬼被电得金光闪闪。
「还有我的名花录。」周游在旁幽幽补上一句。
「你们这群没有内涵的家伙!」方子淇泄气了,趴在栏杆上。他难得感性了一次,真是对牛弹琴。
「老大,有想要的东西就要出手,瞻前顾后想太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郑漠看方子淇那痛不欲生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伸手后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不伸手成功的机率是零。」周游翻着A周刊上的E罩杯,继续补了句。
「伸手后成功的机率,还有可能是负百分之百。」方子淇横了两人一眼,「我先回家了,这本书我拿走。」说完抽走周游手中的E罩杯。
「喂喂,老大!」周游再次惨叫。
今天几次看到子淇看着自己,他却无法搭理他。
破坏了的关系,回不到过往。
不想再玩青梅竹马的管家先生,不想再掩饰下去。
想要就得自己伸手来拿,而不是让他一人唱独角戏,将理由都推在他的主动上。
要么接受他,要么彻底无关。非黑即白,他的人生很极端,不接受暧昧的灰色地带。
「你脸色很难看耶。」会长歪头托腮看着范子郗草草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罗嗦。」将文件名归类,子郗板着的脸,确实比平日更冷上几分。
除了早上因为被忽视不服气而找自己叫阵后,一整天子淇都只是在旁边看着,没再找自己说过话。
自己会错意了?子淇对自己,依然只是习惯?
还是比不过子尘么?
子淇依然缩在往事里,仅凭自己,无法将他拉出来?
心头哽得厉害,却又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连刺痛的感觉都没有。
千丝万绪,缠缠绕绕只有一个人。只不过今天过后,就该彻底抹去这个存在了。
再不舍,一个人单方向的感情,也只能落往虚无。
「两个人的关系,只要有一方不肯放开手,就不会真正断了关系。」对着要出门的副会长,会长大人慢吞吞说了一句。
子郗脚步微停:「或者是这样,但这种作法只会给对方带来负担或困扰时,还是早点放弃好。」
「嗯嗯~」会长大人点了点头,直到子郗走远了,才笑眯眯接着说。
「不过,我指的是小淇啊~」
* * *
停车栅里,范子郗推出脚踏车,就见车棚另一端坐了个人正在翻着杂志,见到他,嗨了声:「小郗,送我回家。」
嘴角微微动了下,又回复平板的表情:「你的车呢?」
「我今天怎么骑得动车。」子淇脸色垮了下来,一脸控诉。
想到昨晚,子郗的眸色变得越发幽深,看着子淇,子淇没有回避。
目光交缠,无数语言尽在不言中。
你接受了?
我接受了。
子郗绷紧一天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脑袋微微往后一侧:「上来吧。」
轻快地站上后座,不理车子驰出时,有多少看到副会长载着执行部长而跌落一地的眼镜,子淇将脑袋趴在子郗肩上。
「你的后座只载情人~」
「嗯。」
「所以我们是情人了。」
「……嗯。」
「我喜欢子尘。」
「嗯。」
「但我更喜欢你。」
「……嗯。」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嗯。」
「你也不可能放开我。」
「嗯。」
「除了嗯你就没别的话说?」
「我喜欢你。」
「……不要说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你脸红了?」
「才没有!」
脚踏车辗碎一路的枯叶和笑声,冬天的太阳还没沉下,风很冷,却冷不下年青而热情的心。
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学园祭还没结束,杨洛岚对夜舞还是虎视眈眈,夜舞的干部群在鼓嘈着是不是该复出,学校的教导主任对子淇的跷课又有新怨言了……
很多很多的烦恼还在叫嚣。或者以后,还会有很多的考验、磨难、诱惑、挫折在等着他们,但是,只要能握着对方的手,不再彼此放开,那么,还是能站起身拍拍灰尘,等着前方,有同样数量的成功、喜悦、胜利在等着他们。
他们才十七岁,他们的人生才正要展开。
尾声
「老大,你近来跟副会长大人磨合得如胶似漆啊。」郑漠横躺在天台上晒着冬天难得的太阳,顺便思考自己这个如胶似膝用得合不合适结论是再合适不过。
「没错,简直走到哪里都是两人组,现在副会长大人身边的美人还不是任你挑。」周游为他辛苦做出来的名花录哀怨不已,凭什么要被这个坐拥齐人之福的家伙抢走!
「嗯嗯……别用磨合行不行?你不觉得,跟小郗如胶似漆的话,其实人生真的很没希望了?」子淇笑嘻嘻说着,心中有点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觉。
小郗说,他的后座只载情人。
情人的定义,是必须对彼此忠诚。
那也代表他必须跟可爱的小花们告别了……
「怎么算都有点划不来啊。」他叹气自语。
不过同时也代表自己有权利要求子郗远离那些碍眼的仰慕者了。
「也不是那么不划算。」子淇点了点头,脸上又笑开。
「老大你在自卖自语干嘛?」周游和邓漠看不过眼,「脸色变来变去的,你变态啊。」
「别跟我提变态~~」子淇抱着脑袋,郁闷地想到之前自己不幸失身的理由。
「你又惹了什么变态?」周游和郑漠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最大的一个。幸好学园祭结束后,就不用跟他打交道。」
郑漠和周游对看一眼,神色古怪:「你是指杨洛岚?」
「怎么?」子淇转头。
「你……节哀。」周游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我们刚才从教导处经过时,听教导主任讲,为了加深杨基和圣安淳两校的交流,增强兄弟校之间的感情,将交换学生,圣安淳学院交换来的就是杨洛岚……」
方子淇耳朵嗡嗡作响,再下面周游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冲到栏杆上,从天台往下看,下方穿着深蓝色与暗红色校服的两人,正延续前几天的对峙,再次对上。
杨洛岚感觉到上面的视线,抬头看到他,笑了笑,抛个飞吻,用唇型对他说:「接下来三个月,请多指教。」
旁边的范子郗也抬起脸,一脸冷酷的煞气。
有什么比惹了一个暴君更麻烦的事呢?
那大概就是同时又惹了一个变态。
校园的广播里,广播部正在念着一篇励志的文章。
「十七八岁的我们,生活正要展开,未来正要展开……」
但方子淇觉得,他的人生,真的已经很没有希望的样子了。
番外一
「小郗,老实说,你第一次是跟谁上床的?」子淇看着情人咬着烟在玩电脑,烟酒无忌的人,不可能守身如玉吧?长久来的一个疑问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