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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子郗目光离开茶杯,看着杨洛岚,波澜不兴。
「你错了,子淇从来不会把真正的麻烦让我解决,转到我手边的,已经是无关紧要的麻烦。」
「真正的麻烦?比如我的事?」杨洛岚微妙地笑笑,「觉得被排斥了?管家先生。」
「你到底想试探什么?」范子郗将茶杯放到茶几上。
微笑着敲了敲下巴,杨洛岚安抚道:「别太激动,我只是好奇。」
「像你这种人,好奇心太强不是好事。」
「这也难说,我觉得这事大家都会很好奇的,比如……」杨洛岚拖长声音,「夜舞之翼,是双飞翼。」
「翼原来就是一双的,你见过只有一只翅膀的鸟吗?」范子郗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相信知道这件事的人绝不会多。」杨洛岚对他的眼神不以为意,「难怪夜舞之翼在两年前突然所向无敌。你统筹,他执行,以及范子尘本身的领袖能力,传说的确不是白来的。要不是范子尘与方子淇先后遇上车祸……」
「杨会长,我说过,好奇心太强不是好事。」范子郗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冰淬的眸子直直注视着他的眼,「我不会原谅任何伤害到他们的人——所以,别再试探下去。」
「OK、OK,我很识相。」杨洛岚笑眯眯地也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问了最后一句:「如果是方子淇伤了范子尘呢?你不会原谅谁?」
范子郗没回答。
「原谅谁?谁能原谅谁?」杨洛岚走后,范子郗脸上第一次出现黯然的表情,「他们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谅。在我原谅之前,他们会给自己施加更大的锢锁……」
第六章
杨洛岚走后,范子郗回到教室,正好和方子淇在门口遇上。见方子淇一脸睡不够的困顿,身上隐隐传来烟酒之味,还笑嘻嘻和周围学妹们打情骂俏的神色,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从一早到现在,饱受考验。
杨洛岚说的或许不是真的,但子淇一夜未归,肯定与优华莲盟有关。
「方子淇!」
明明见到人,却有些心虚不敢先打招呼。听对方含怒连名带姓地直呼自己,知道躲不过了,才懒洋洋抬头:「小郗。」
方子淇这种逃避的态度让范子郗怒火更炽:「你还是去见优华莲盟?」
「是啊。」方子淇喃喃说着,「你的情报一惯良好。」
话里隐隐带刺,看到子郗,想到唐果在山上的质问,总有种窒息的感觉。
被无处不在的纵宠包围,真的幸福么?
「优华莲盟很危险,你答应我不接近他们。」范子郗有些焦躁,杨洛岚的到来更增加了这种感觉。他有更多的方法,子淇不配合,也是没用。
「我说过,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不用多管。」从没见过子郗这样焦躁,子淇的语气也跟着烦躁起来。
「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加入优华莲盟么?你就这么想回到过去?」
「不可以吗?我连怀念过去的权利都没有?」
「但你这草率的行为只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就算是伤害,也是我自己的事。」方子淇终于抬起眼,「范子郗,你是我的什么人?」
曾经与子郗一起,将莱因哈特对吉尔菲艾斯的这句话列入他最愚蠢的台词,笑言自己永远不会对朋友说出口。
有些话是禁忌,不可说出口,因为逞了一时之快的后果,是无法修补的人心。
可是有的时候,明知如此,还会说出口,那是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来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对方都不会对自己放手的自信。
但其实,并不希望他这样无度地纵宠这个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
所以,想看那个人变色,想看那个人,除了冰冷平板外,还有什么样的表情。
语言是双面刀,在伤害到他的同时,也会体会到,自己是多么卑劣。
当年的诺言明明是错误的,何必遵守到现在!
范子郗的脸色,确实如子淇期待般,出现了裂痕。
话一个字一个字自齿间磨出:「方子淇,你别太恃宠而骄!」
方子淇微微弯起唇角,琥珀色的眸子隐入黑暗,弯出一抹残忍而傲慢的笑容:「我敢恃宠而骄,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对我放手。」
范子郗轻轻呼吸着,直直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太残忍?」
「不觉得。」任性的三个字飞快地吐出。
「好。」范子郗点了点头,教室也没进,直接转身离开。
看到副会长离开,门附近的同学才从震惊中省悟过来,连郑漠和周游也用苛责的目光看着方子淇。
「子淇,你干嘛这样……」在众人面前,不给对方和自己任何余地,事情何苦闹到这种程度。
方子淇板着脸,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过了会儿,踢开身前的桌子,也转身离开。
* * *
杨洛岚是很擅长挑拨。
但会被挑拨,是因为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着裂缝,一道始终未曾愈合过的裂缝。
手抄在裤子口袋,在街头随意漫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繁华的街头,没有谁会向谁多看一眼,正适合他一个人发呆。
因为太在意彼此,怕有些话挑开后,两人无法再在一起,所以,不约而同地忽视着那道裂缝,认为不去挑明,它就不存在。这种遮掩,让裂缝更深,化脓。而不断的回避,也使两颗心更加无法了解对方。
* * *
「我讨厌无意义的告白。明知对方不会接受,还非要说出来的告白。」坐在山顶的咖啡厅,喝着黑咖啡,男孩吐出来的话语,与液体一般苦涩。
「我还以为你会喝点酒精之类。」被拖出来的学生会长点了壶普洱茶。他嗅了嗅茶的味道,脸皱成一团。不过他的情人已经提醒他,他最近食言而肥得有点厉害,他只好继续忍耐普洱茶的味道。
「借酒浇愁?我不会干那种划不来的蠢事。」一口饮尽,再点了一杯黑咖啡,「我不喜欢无法掌握的情况。」
「这种时候能醉一场,说不定是好事。」学生会长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星光辉璨,「你今天不就已经失控了。」
「他已经不再满足我给他的。」啜了口浓黑咖啡,同样浓黑的眸子垂下,「我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
「你不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你给他的已经太多了,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范子郗没有回答,看着窗外,过了会儿。
「那个时候,他跑去向子尘告白。而我,明明知道子尘喜欢骆驼,却故意不跟他说。我只是想看他受伤的表情,就像我知道他喜欢子尘时的心情……」
「方子淇,我终于找到你了!」几个高头大马穿着制服的学生一字排开横在方子淇身前,周围人见到闹事,都远远避开。原本就偏暗的公园草坪,更加没几个人,与远处的霓虹闪烁,似乎是两个世界。
方子淇收回注视湖面的目光,懒洋洋抬起头:「江锋是你啊,又怎么了?」
江锋咬牙切齿:「我不知道你怎么让优华莲盟放手,不过仅只是上次教训你那么一点,完全不够看!我要亲眼看着你趴倒在地上向我跪地求饶!」
方子淇慢吞吞笑起来,无赖的笑容隐约带了点嗜血的戾气:「我今天心情不好,下手容易失控,你们还是请滚远点。」
从下往上看的眼神,懒散而傲慢,看得江锋怒火上升:「我今天找了真正混道上的学长们,你别想再像前几次一样打了一半就跑走。」
「敢看不起北申高的就是这小子?」拿着缠了布的铁棒与棒球棍的高大学生围了过来,居中最是高头大马的大将轻蔑地看着方子淇,转头问江锋。
方子淇有气无力地爬起身:「其实我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拥护者……」
「小子,你怕了是吧,怕的话就跪下来舔我们鞋底……」嗤笑声还没完。
「非暴力抵抗没用时,只好我痛不如你痛了。」方子淇说着伸手抓住最靠近他的一人,看也不看就按着他的脑袋往自己弓起的膝上狠狠一撞,一肘拐在他颈间大动脉处,顺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三两下就解决了一个久经摔打的道上成员,痛得对方满地打滚。
「七仔,没事吧?」大将问了声,正想过去扶起,却见七仔抬着血流满面的脸他向呻吟:「小、心……」
悍烈的腿风扫过来,大将急忙伸手挡住,却因情急下转身,身形不稳,被踢得歪了几步,手臂一阵酸麻。幸好其它几人也围上来,方子淇才没继续对他下手。
「操!这小子!找死!」盛怒之下,他提着球棍也凑上去。
这些人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不是乌合之众,方子淇知道不能像以前那样漫不经心,才先发制人。已经干掉一个,扣除江锋,还有六个。
六个人一起围上,球棍铁棒乱下,他努力想避开,但密集的打击中无法随心移动,肩腿上还是挨了好几棒,虽然不是直接命中,没造成骨折,却也从骨子里痛起。
这批人跟之前打的果然不是同一级数的。
「见鬼!」啐了声,方子淇一边忍痛躲闪一边尽量冷静观察。想要以寡敌众,首先就得分散敌人。
球棍打到的剧痛间,还是能感觉到几个人力量的差别。大将打的最痛,非要挨打,绝对得避开他的棍,不然没几下肯定站不住。而其它人……
他突然以手护头,不再躲避,猛地伸手拉住左边烫着卷发的男孩手中的球棍,然后手托着球棍棍头往上一推。卷发男孩被拉住球棍,正用力往后抽,被方子淇这顺势一推,两股力道相加,球棍顿时敲回他头上,敲得他眼冒金星,身体向后晃了晃。方子淇顺势一撞,两人一起摔了出去。
摔出前,子淇不忘调整手臂姿势,倒下时,手肘压着全身的力道撞向卷发男孩腹部,肩膀上抬,撞到他下颚骨,卷发男孩蜷缩起身一阵干呕,再也爬不起来。两个,还有五个。
子淇心中盘算着,飞快滚离卷发男孩,但追来的五根铁棍却毫不留情,密集击下。在地上连滚之际,左腿又挨了一棍,子淇痛得动作稍缓,后面又追上来,有一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