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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陈戈来,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你这等卑鄙武夫,除却横暴行凶,还有什么本事,不知道天地间还有圣贤大义,还有浩然正气在吗?“
又是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语,周围的人都是轰然叫好,王通摇摇头,淡然问道:
“陈戈,半路上本官抓了几个窥伺队伍的奸人,其中一人说到都察院广东道御史,看来就是你了,这么多人聚在城门之前,听你叫嚣,今日这事之后,你已经扬名京师,各处都知道有你这一号人物,然后你就在清流声援之中高升几级,是不是,若是打了你,恐怕你声名更盛,你说是不是?”
所谓求名之举就是如此了,陈戈慷慨激昂一番之后,却没想到对方看的这么透彻,被说的下意识就要点头,不过随即回过味,马上板起脸。
现在这陈戈就盼着王通忍不住,挥鞭子抽过来,那样他就算扬名天下了,原以为王通年纪轻轻,少年得志定然沉不住气,却没想到王通居然这般的沉着,他正想,着接下来说什么激动人心,又能激怒王通的言语,却没想到这次王通先开口了。
“你说本官贪墨,说本官在天津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你可有什么证据,也不要说你身为言官言者无罪,那是你在朝堂上,你当街诽谤本官,那就是诽谤诬蔑之罪,你以为你能上疏天子,本官就不能了吗?”
从拦路到现在,王通第一次声色俱厉,到底是在战场上杀敌的人,一旦发怒,气势勃发,陈戈和身边的几人身子都是一颤,下意识的退了几步,陈戈心中有点后悔,没想到这王通居然这般凶恶,到时候别惹来鞭子,被刀砍下来那就不值得了。
不过听到王通这个问题,他心中大定,看来这锦衣卫指挥同知,果然年纪还小,在这等无用的事情上纠缠,陈戈站住之后深吸了口气,指着王通身后说道:
“话说到这般,你还这样的恬不知耻,你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吗,你以为这里诸位士子都是瞎子吗?”
说完之后,他大步走向王通身后的车队,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
“各位,各位,正月里道路都是冻的铁硬,何况这城门之前,每天人走车压,又有民夫用灰土平整,坚硬异常,可大家来看看,地面都被压出了车辙,什么货物能这么重,还不是金银之物,你们再看看,这是多少辆大车,每辆车装着多少,这一共是何等巨大的数目,这王通上京带着这么多金银,难道不是民脂民膏,各位,天津卫的百姓有血泪啊,那小小地方,要被压榨到什么地步才能搜刮出这么多金银,他居然还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扯谎”
从开始说到现在,陈戈也没个机会喝水,此时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众人也被他煽动的群情激奋,车上装的都是银子,一百几十辆大车,心下稍微一盘算,任谁都是心火大盛,你凭什么就能捞到这么多的银子,也从不给我们一点分润,这样的人不斗他下去,又该弄谁。
道路两侧的人都朝着车队涌去,陈大河一拨马,转身大吼说道:
“守卫车队,靠近车队三步的都给我打出去”
方才这么折腾,王通车队的一干人都是不耐烦了,听到陈大河这个命令,轰然答应一声做出了戒备的动作。
周围这些看热闹的怎么敢靠近,就连陈戈也是跳开几步指指点点,但天色还不算太暗,路上那车辙看的清清楚楚,众人更是哗然。
“大家看到没有,这么深的车辙,这车上装了多少天津卫百姓的血泪,装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陈戈声音更大,更是理直气壮,路两边已经有人喊出声来,吼叫道:
“王通乃是大奸,若此人入京,还不知道弄的如何民不聊生,这等人拼了我等性命也不能让他入京”
“国家养士二百年就在今日,即便受国法责罚,也要将这奸贼赶出京师”
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口号被喊出来,不过却没有一人上前,但场面却有些乱了,王通还是不紧不慢,打马到了那陈戈跟前,开口说道:
“陈戈,你说这是民脂民膏、说这是百姓血泪,这话你可敢再说一遍”
陈戈一愣,脑中急转,怎么想这王通也没有什么别的说辞解释,在那里梗着脖子又大声喊道:
“公道在人心,你以为你骑马带刀,就可以肆意妄为吗?今日就是让你知道,天下间有公心在”
他每说一句,身边就有人喝彩一声,这陈戈此时当真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他也是兴奋无比,王通又是朗声问道:
“还有人说这是民脂民膏、百姓血泪吗?”
群情激奋,人人都觉得自己今日是仗义执言,为国尽忠的英雄,今日之后就要天下扬名,心情激荡之下,也顾不得想什么了,当即不少人大喊道:
“这就是民脂民膏、百姓血泪……”
听到这么多人齐声喊,王通在马上冷笑一声,一拨马,涌上官道的众人还以为王通胆怯,更是鼓噪,却没想到王通一扯缰绳,在马上大吼道:
“来人啊,把这些目无君父,欺君罔上的狂悖之徒抓起来”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骂人随意 骂君重罪
第六百六十章 骂人随意 骂君重罪
现场群情激愤,人人都觉得自己将天下扬名,却没想到王通喊出了这么一嗓子。
有明一代,士子想要扬名,最好的捷径莫过于骂天子骗廷杖,被锦衣卫拿板子这么一打,从今以后你就是天下名士了,升迁上都会比别人快上许多。
不杀言官是祖制,大明皇帝往往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也都经验丰富了,文官士子想要再骗廷杖,却是不容易了。
没廷杖,能折辱下皇帝身边的亲信武将和勋贵也是好的,这些人虽然跋扈,却也知道不能对文官士子无礼,不然天下间的口水都能淹了他。
王通种种行事看起来颇为离经叛道,不过做事还有条理,众人来这边闹事,都是算准了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激得王通忍不住动手,大家最多挨几鞭子、几棍子,事后还能得个不畏**的美名。
听到王通在马上这般大吼,众人还以为他忍不住了,鼓噪声和呼喊仅仅是稍微一顿,接下来却更加的喧哗。
距离关闭城门也就是半个时辰了,已经赶到这东直门跟前的百姓商旅,不管是出城的还是入城的都被眼前的热闹局面吸引了,平日里有驱散闲人职责的五城兵马司守城兵卒也不去管,各个在那里看热闹。
有人看热闹,有人继续闹,王通的命令就是军令,而随行的兵卒早就被外面这些人弄的烦躁不安,听到王通的军令下达,当即是冲了出去,凑近的人抓,方才高喊“民脂民膏,百姓血泪”的,都是被盯着动手。
“王通你以为这是天津卫吗这是京师,这是天子脚下,有王法,有天下士子盯着你今日这样肆意妄为,以为能堵的住天下人的嘴吗”
被抓之后的众人,丝毫没有什么惊惧,反倒是在那里跳脚大骂,有些人脸上还有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都知道朝堂衮衮诸公和王通不对付,今日间我冲在前面,除却扬名之外,没准就踏上飞黄腾达之路了。
但被抓住毕竟不那么好受,虎威军的兵丁下手又不会客气,捆起来的时候那绳子都扎的紧,稍有反抗,立刻就是动手,这些读书人平日里谈不上什么锻炼,挨了几下,都是痛叫,没被抓住的立刻做了鸟兽散。
那些人跑回路两边,却不敢跑远,有不少回来又是眼巴巴的瞧着,被抓的多是主家,跑的多是奴仆下人,他们主家被抓,他们跑也不是,留下却又什么干不了。
“快去城内申大人、张大人、内阁几位门前哭告,就说王通纵兵行凶”
“快去都察院各处请同僚来”
七嘴八舌的呼喊,这些人到也不怕,气势比方才却更有增长,不过天到底是黑了,很多人都没看到王通脸上一直挂着冷笑。
这边有家人仆役也有跑进城报信的,按说现在路上已经清静了不少,王通就该号令进城了,王通却是一直没下号令。
“大人,此时进城吧,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长,恐怕就越是麻烦”
陈大河骑马过来禀报说道,王通摇摇头,开口回答说道:
“急什么,再等等”
陈大河也是有些急了,心想这样的局面,还等什么,再耽搁下去,等城内真请来了某位大人,可就麻烦了,刚要再说,城门口那边却有些骚乱。
众人都是下意识的一安静,难道城内的人来得这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朝着城门那边望去,一直不怎么动作的五城兵马司守城兵卒此时却动作了,有人冲着门内大喊道:
“什么人,经过城门居然敢这么不加约束”
这边才喊出来,众人都听到那边尖声喊了回来:
“约束你姥姥,咱家从前跑这边的时候,谁跟咱家说过什么约束,快滚开”
听到这张扬尖细的声音,凡是在京师的人都知道这是宫内的宦官,五城兵马司在京师各衙门中论弱势倒是要排到前三,那里得罪的起宫内的宦官,而且这骑马的人物,想必都是有身份的。
兵卒们呼啦一下从城门处散开,十几匹马从城门处冲出,借着残存的天光,众人都能看清楚马上宦官的箭袖黑袍,这个大家也都知道来历,御马监出来的人。
在城门和车队之前,还有不少站着看热闹的人,这其中也有跟着大声鼓噪的,距离的远,这边也懒得去抓,城门中冲出骑马宦官,不少人还来不及闪避,御马监这些宦官却没有王通方才那般隐忍,看到面前有人手中鞭子直接向前招呼,口中乱骂:
“不要挡道,御马监办差,你们耽误得起吗?”
方才王通抓人,下面群情激奋,现在这帮人挨了御马监宦官的鞭子,却都是不出声了,只是抱着头逃走。
那十几名宦官到了车队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