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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彻底输了。输掉了Servant,输掉了人格,输掉了自己的心……”
虽然说着失败的话,但她却笑了。笑容就像是开放在山涧的白色小野花般清丽。
“我已经……不想再战斗了。所以……请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有关圣杯战争的只言片语。”
意外的是,在荷雅门狄的想象里,本以为会带着满脸的失望拂袖而去的Archer,竟然顺势靠在桥栏上,单臂搁在上面斜斜地站着,与荷雅门狄并列在一起。
“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放弃Lancer?”
“……能不能别再提到他啊……”
荷雅门狄的口气和求饶没什么分别了。可是缺心眼的Archer却一个劲地喋喋不休。
“哎,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啊。明明在意得要死。你啊,该不会被那颗痣魅惑了吧?”
“痣?那种东西,长一脸都没用。”
“唔……要是真长了一脸肯定就没有女人喜欢他了。啊啊,那种天赋,分配给Lancer是不是有些浪费呀?”
Archer好笑地打趣着。圣杯赋予受邀英灵古往今来的知识让他对迪卢木多诱惑一切女性的爱情痣可谓是如雷贯耳。荷雅门狄仔细地听完这些话,没有笑,也不作任何反应,淡漠地鸟瞰远方泛着幽深绿光的碧波河畔。
“我发现了症结所在。你的生活方式很有问题啊。”
英灵的碧眸仿佛看透了一切,荷雅门狄沉默地与他对视。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Archer放出豪言:
“吃饭和排泄、休息和战斗、美食和祈祷、恋爱和性·欲,这些都是能让人们从中享受到快乐的东西吧?”
“……你一定要把排、泄算进去吗?……”
“因为那个时候真的会很畅快啊。”
“……”荷雅门狄的细眉止不住地抽动。
“不过要我说的是,你缺少了两样很重要的东西。”Archer颌首,朝她凑近了些,“你有深爱过的人吗?我一看便知,没有——”
“不懂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吧?”
“注意,我说的是‘深爱’。”
Archer这般说着,荷雅门狄冷冷地叹了口气,阻止自己回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在Archer以为她放弃反驳的时候,好像找到迷宫出口的冒险者似的,荷雅门狄灵机一动,邪魅地坏笑起来。
“我听闻,大英雄阿喀琉斯因为主帅抢走帐下女奴,愤然离营,拒不出战。导致希腊联军节节败退,差点被特洛伊人打回岸边。果然是超脱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爱情观,很让人受用呢。”
她幻想着Archer所有可能会有的反应。之所以会口无遮拦地说话也是自暴自弃的表现吧。
神话中的阿喀琉斯可是性格多面手。既珍视友谊、重情重义,像春风般对待同伴,又残暴鲁莽、冷酷无情,像寒冰般对待敌人。符合Archer个性作出的选择无非两种——荷雅门狄的话让他感到尊严遭受重创,怒气冲冲地将长矛送进她的咽喉?亦或是不予理会,直接气愤填膺地阔步离去?
——都不是。
Archer大笑几声,沉迷于往昔的记忆中,用怀念的口气轻喃:
“布里塞伊斯……可是个好女人呐。”
没有造成预期激怒的效果,荷雅门狄只能略有些无措地看着河水,静静聆听Archer诉说。
“总觉得她还在我的身边打转,说起来有那么一瞬竟真的产生了‘得到圣杯和她再叙情缘’这种不合身份的念头呢……”
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Archer的语调平静而悠然:
“不过不切实际的事我从不多想。我啊,一出生就有神谕让我选择两种命运,或默默无闻地长寿,或在战场上光荣死去……我完成了后者。攻城略地,建立无数功勋,让那个时代的人以我为荣,让后世铭记我的大名。属于我阿喀琉斯的人生,拼尽全力活得精彩十足,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所以,‘重头来过’这种愿望,要我看来实在脆弱!”
“……”
“这次圣杯之战的七名英灵中,估计只有Lancer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噢,或许还要算上Rider……就这么让她死掉,实属可惜……”
听到这个职阶称谓,荷雅门狄脑中似有一根弦紧绷了起来。Archer也是表情一变,藏不住的落寞。停顿了数秒才又道:
“身为Lancer的旧主,你回答我,我没说错吧?”
“……”
是的。迪卢木多……
Archer说得一点都没错。
骑士的心愿,只为主君贯彻至死效忠的道义。除此之外再无他求。不会向圣杯祈求肉体,亦不会祈求多余的时间,仅凭圣杯战争短短数日的生命去完成夙愿。这样就能没有遗憾地彻底淡出这个世界……
被击败了的感觉在荷雅门狄的胸中凝聚。不知道是否出于Archer再次提及那处伤疤,就好像自我放逐般,荷雅门狄满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大桥的石地上。
她就这么倚栏席地而坐。数秒后,Archer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把头盔放在地上。这个男人曾不止一次想要射杀她,这个女人每次都能在他手下死里逃生。往日过节全部一笔勾销,原本身为仇敌的二人既往不咎似的并肩坐在一起。当真是妙不可言的景象。
“Lancer他……从第一天就那么跟我说,不要圣杯,只求能为我献上忠诚……”
Archer听得很清楚,坐在身旁的那个人,颤抖的声线已经类似于抽泣了。摊开的左手像是要掩饰一样捂住了低垂的脸,阻挡泪珠滑落被人看见。
“Lancer他……即使被主君杀掉,不止一次……仍然执着于颠覆那不幸的结局,仍然强烈地希望返回这个世界,仍然对我说……‘只想尽一名骑士的职责’……怎么、怎么会有那种人啊?!老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
碧眸慢慢望去。单手支额,蜷缩在桥栏下的荷雅门狄泣不成声,从呜咽的喉咙里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怀念着,追思着——没有怨怼,没有悔恨的那抹英魂。
已经不在身边了。
所以,在压抑情绪方面变得不如以往那样慎重了吗?
Archer仰起头,似乎想着该如何措辞。结果,应该是没有思虑周全吧,从嘴中漏出这么一句:
“……唔,就连我都没忍住将赫克托耳的尸体拴在马上驱车游行,狠狠泄愤了啊。”
古希腊英灵的话,荷雅门狄好像全然没有注意。什么都听不进,什么都不想思考,如同枯萎的花卉无法第二次盛开。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在意的只有自己心中倒映出来的那一片天地。
“可我却……”
脸上残留的是泪水干涸,给肌肤带来的紧绷感。
“让他再次体会了那种绝望 ……”
嘴角品尝的是泪水划过,余留在旁的咸涩之味。
“Lancer他什么都不明白……”荷雅门狄自我嘲讽、自我否定地摇着头,“……根本不需要仰望像我这样的人……我才是、我才是应该去仰望他的人啊!”
如泣如诉的谈话进行到这里,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真正接触了解到这名女子的心意,Archer才发觉自己彻头彻尾搞错了一件事。但是,在荷雅门狄极端地否认自身存在价值时,Archer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Archer用强硬的语气阻止突然抬起头,
意欲对这句话提出疑问的荷雅门狄。
“诚然,坚持在信奉的道路上走着,高洁、清廉到无人能及。凯尔特的英灵无愧于光辉之名。迪卢木多·奥迪那也好,圣女贞德也好。从内到外都是耀眼的存在。不过依我看,拥有凡人思想,光明和黑暗的结合体,善良又丑恶,热情又凉薄,仁慈又残忍,这样的人才最真实、才最能被称为‘人’不是吗?这样的人——说得不就是你吗?”
“Archer……”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谁该去仰望谁的问题——”
荷雅门狄无法把这些话当作笑谈。直到全部说完,她才听取并接纳了Archer的发言,承认这个男人的价值观,反复而细致地深思着。
她没说话,Archer也不说话。
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身边一吸一顿的颤音渐渐平复了。石桥的触感,渗进体内的凉意让人从悲伤中清醒。河上吹起了寒冷的风。但他们仍无动于衷地坐着。Archer仰视星空,荷雅门狄俯视桥面,各自想着心事。
“说起来……消失了的令咒去了哪里?那种魔术实体化的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Archer忽然这么一问打破了马内斯桥的寂静。英灵阿喀琉斯竟会对战斗以外的事怀有这么浓烈的兴趣着实让人有些吃惊。难道还没有放弃想让她成为御主的想法吗?
不过荷雅门狄对此等“深奥”的问题无能为力。不是什么事都能预料到然后“请教”阿琪娅的。
“不知道。”在Archer深表怀疑的眼神中,荷雅门狄坦然道,“我不是魔术师。”
“……作为圣杯选中的参赛者,应该不是随便决定的吧?”见她不作声,Archer又问,“嗯,是不是被圣杯回收了?”
“其他战败的Master可能是这样。不过……我的令咒是Caster用道具移走的。”
“哼哼。”Archer似乎听到了捷报的样子怪笑一声,“这么说来——只要抢回来,不就可以重新做回Master了吗?”
“不可能。”荷雅门狄条件反射性地驳回,“Lancer的新主人诞生了。我已经丧失作为御主的权限,从那份责任和义务中解脱出来。圣杯之旅对我而言,已经完全结束了。”
就好像听到了紧随捷报传来的噩耗一样,Archer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他还想再挣扎几句的时候,忽然传来身边女子小声的吃痛声。
“——?!”
三枚合一的形态——令咒,圣杯赋予的命运圣痕,赫然出现,完整无缺地再一次印刻在手背上。火焰灼烧皮肤般的痛楚,虽然不明原因,但是这种麻痹而痛苦的感觉,在八个月前的布鲁塞尔,荷雅门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