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旅途的终点在前方向他招手,究竟是悲剧还是喜剧?Lancer说服自己平复心情。对于任何偶然或者必然的结果,他都会拭目以待。
***
……
野猪凄厉的惨叫响彻整座山头。
这里是本布尔宾山。
刀枪不入的魔猪是早年被迪卢木多的父亲杀死的小儿子,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所变。
加注在魔猪身上的禁制——你将引领迪卢木多去往死亡之途,你自身的生命亦不能比他更漫长——弟弟的父亲为了报复,下达了这条连受害者本人都不知道的恶毒诅咒。
芬恩知道,他当时在场。
【听到猎犬的吠叫必须参与狩猎;
同伴提出要求时不可拒绝;
不可狩猎野猪;
会被受了诅咒的魔猪害死。】
——芬恩利用迪卢木多身上的数条禁制,设下一个局。
死神在向英雄逼近。他即将走进一个蓄谋已久的圈套中,一个将要了他性命的圈套……
迪卢木多在浅浅的睡梦中被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吵醒,不顾妻子反对,寻找声音源头一路追到本布尔宾山。他看见独行的芬恩在那里打猎,并叫他帮忙,于是欣喜地奔了过去。
横里冲出来的黑影将迪卢木多撞倒。芬恩躲了起来,猎犬们看见野猪巨大的体型,吓得四散而去。
这是一头能够防御所有枪剑的强大魔猪,迪卢木多精准的投射和凌厉的攻击没有任何意义。随身携带的只有短枪和短剑。“必灭的黄蔷薇”弹落在地,“微小的忿怒”被折断了。魔猪又长又大的獠牙在他身体两侧留下致命伤,失去武装的迪卢木多徘徊在死亡线上,只能拿起掉在身旁的剑柄,用力击碎它的头骨。
就这样,在芬恩的设计和陷害下,不明真相的英雄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仰躺在山坡上的迪卢木多浑身浴血,芬恩回到他的身边。
“是多年的桃源生活蹉跎了我吗,竟会被一头野猪伤成这样……”倒在血洼中,迪卢木多艰难地咳出一口血,这么说着,“……难怪安格斯嘱咐我不可狩猎野猪,原来是我没用。”
安格斯·麦·奥格,凯尔特神话中爱与青春之神,最出色的魔法师,迪卢木多的养父。从英雄出生起就一直看护着他,只有这一次食言了。
“它不是一般的野猪。你伤不了它,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和它都被下过禁制。”屈膝在一边的芬恩话音冰冷疏离,面无表情地说。
“救我……”迪卢木多气若游丝,“九步之外就有溪水……”
拥有奇迹的芬恩,掌中之水能治愈一切伤痕。在战场上,芬恩曾这样无数次挽救过费奥纳勇士的性命。
芬恩为他取了水,捧在掌心。但是当他注视着眼前濒死的迪卢木多,这名年迈的英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不断持续的斗争片段。
迪卢木多痛苦地看着芬恩,想起格拉尼亚立下的禁制,让他不得不离开自己的主君。他能理解芬恩的怒火和妒意。背叛少时许诺的忠义,长达十六年的私奔。如今,他早已将本该嫁给芬恩的公主娶为妻室,丧失再称他一声“吾主”的资格了。
“……芬恩。”迪卢木多低声轻喃。
被这样叫唤的老英雄浑身一震,洒落了掌中就快要递到跟前的溪水。
迪卢木多不再称呼我为“吾主”——你把忠诚都给了那个女人,不再效忠我了吗?!
“救救我……”
湿漉漉的沾满鲜血的手指,迪卢木多挪动手指,想要拉住芬恩的衣角。虚弱的声音已然轻不可闻。
芬恩俯视着迪卢木多躺在地上的惨状,想起他们在树下对弈,想起他们在庆功宴上开怀痛饮,想起他们策马奔腾在草原上。
他们一同冒险,一同围猎,一同御敌。他们一同欢笑,一同悲伤,一同分担。
他是骑士团的领袖,他是骑士团的宠儿。
他是他的舅舅,他是他的外甥。
他是他追逐的星辰之光,他是他呵护的灵魂之火。
芬恩第二次汲来满满一捧水。但他还没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了格拉尼亚,点燃了他的妒火。芬恩又一次被嫉妒所掌控,于是指缝一松,沁凉的溪水在他的掌中溜走,漏个精光。
“你……没有原谅我……夺走格拉尼亚……”
“……”
芬恩漠然低首。在心中幸灾乐祸于面前躺着的那个男人,再也不会有女人为他倾倒了。看到没有——被野猪獠牙撕扯得开肠破肚,血流成河的迪卢木多,此刻正面色惨白地哀求着自己救助他。真想让被你迷住的女人们瞧瞧,你摄人心魂的美貌在哪里?让她们两颊染上红晕的眼中流光又在哪里?!
“原谅我……”迪卢木多抓住芬恩的手,小声地说,“……原谅我……”
他就快要失去意识,却依然艰难地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原谅我。
在接触到那一抹滚烫的热血时,芬恩沉溺在狂念中的昏愦神智骤然清醒。
多年片刻不曾停歇的疯狂追捕,他想要追回的到底是什么?是挽回嫌弃自己老迈的公主,还是挽回那一位舍弃了忠诚的部下?
迪卢木多在逃亡的十六年间从来没有表达过任何怨怼,也不曾向任何人诉说内心的苦楚。为什么不对我解释、不对我倾诉。在国王康马克和养父安格斯的调停下换取了短暂的和平岁月里,好几年,你一次都没有拜访过昔日的同伴——也一次没有回来看过我。
你就这样拜倒在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下?甘愿成为三人之间的牺牲品吗?!
——不。
迪卢木多不能死。
格拉尼亚的归属根本就是次要问题!
我从来没有因为公主被抢走而愤怒,我只是在意跟她一起走的人是你,我唯独怨恨你回不到我的身边。
芬恩跳起身,第三次朝溪边跑去。
缓缓翕动的双唇闭上了,伸出的手落回地面。等老英雄取水回来的时候,迪卢木多已经停止了呼吸,带着无尽的悲伤和遗憾咽了气。
死于魔猪的獠牙,死于芬恩的拖延,死于禁制与命运,死于爱与憎。
喝不到的生命之水,让迪卢木多被禁锢的灵魂终于获得自由。
再也不用去烦恼如何取舍。
再也不用被诸多连自己都未知的禁制缠身。
往事是那么遥远,一旦缺乏当事人和见证者,便会成为传说。历史的真相随着老英雄的离世被尘埃和浮土掩埋。没有人知道在那一段过去里,芬恩凝视着那张如同落日西沉般徐徐黯淡的光辉之颜时,他所思、所想、所念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很多年以后,只有芬恩一个人还记得当时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所念。
在他再一次见到迪卢木多,以及他身边新的女主人。
很多年以后。
……
***
棋盘随意地摆放在窗台边,黑白二色交加的格子上,棋子稀稀拉拉地散在各处。
“阿琪娅以前租的就是这里啊……”
黄昏降临在魔术之都。万里无云的天空披上晚霞的彩衣。在夕阳的映照下,玻璃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阿琪娅的新宅同样也是她的遇难之所,如同末世的落日余晖从窗外洒了进来。
红发的少女还像往常那样躺在她的床上,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并无异状。
“阿琪娅就是在这里被掳走的……”
以利亚的手指摩挲着妹妹精致小巧的脸蛋。在治愈魔术的作用下掩盖了死斑和溃烂,被大火摧残的面部重获新生。不仅如此,以利亚还特地在少女太阳穴部位被弹药轰开的口子上施加了几条自我愈合类的法术,为了不让她的遗体有任何残缺特意添加了一些再生处理。
在魔术化妆的帮助下,躺在那里的阿琪娅看上去真的就和睡着了的洋娃娃那般别无二致。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出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至少超过半天以上了。
长宽加起来不足十五米的民房里,以利亚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把妹妹在这座城市中选定的第二个据点作为自己的新家。桌上的酒已经倒满了,贵公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臂撑着桌面,然后把脸朝向杯子,不——应该说是把脸朝向对面椅子上空无一物的地方,对着虚空——
“和过去的部下见面融洽吗?”
这句怎么看都像是在跟空气说的话却有人回应。
“也许我和他之间其中一方没有倒下,就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刚好从外面回来的Berserker的硕大身躯准确无误地出现在和以利亚相对的椅子上,坐下后,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话说回来,把新住所按在这间屋子,没有问题?”
“这个地方Caster是不知道的。Lancer他们也不会对这个失去Master的空屋
子产生再次探究的兴趣。”以利亚摇晃着酒杯,然后优雅地将红酒一饮而尽,“下午,我稍微派遣了一下使魔尾随你,不过是在相当遥远的距离外,你不会介意吧?”
似乎是注意到Berserker的身份是爱尔兰精英骑士团费奥纳的团长芬恩的缘故,以利亚对他的新Servant非常尊重。管辖一方的霸主拥有实权和军队,连国王都要对其敬畏三分的芬恩在神话中一定是个心比天高的旷世英雄吧。以这样等级的英灵为Servant的话,Master这方的处事方式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让他对以利亚的动机产生质疑。明确了解这一点的以利亚在深刻的思考后调整了以往和从者相处的模式。
“那是必要措施。我只怕它没看清楚。”
“清不清楚什么的……那片树林比我想象中要热闹得多。”
“是啊,我也因此掌握了不少情报。”
“噢。听起来真是个好消息,你的技能意外得好用呢。”
Berserker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露出一个略带些腼腆的微笑。这样的笑容浮现在两米有余的巨型大汉的脸上,让以利亚颇为吃惊。只见Berserker抿了口酒回答道:
“我曾在偶然间一次烧鱼的过程中误食了智慧鲑鱼的皮肉,因此能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