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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地,夜凉风寂,她忽然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喜悦,只是分外的想饮一杯酒了。
伸出手来,朝着空中一招,“五鬼搬运之术”黑舞一闪,随即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道透雕玉冻的朱漆托盘,中有一只玲珑玉壶,一只满斟的玉杯,杯中酒液闪着琥珀般晶莹的光芒。
取过玉杯,凑到唇边,却并未一口而尽。
恍惚间,耳边好似响起某人的低沉嗓音——
杯中之物,只能带来暂时的虚幻慰藉,烟消云散后,只会让人更加头疼。
这是前次夜深缱绻之时,昭元帝所说的话。
心中想起此人,便是咯噔一声,唇边的玉杯中酒液潋滟,却怎么也饮不下去了。
鬼使神差的,思绪又转至方才的古琴之殇,这一次,却并非因为宁非,而是为着今夜变故的另一人,昭元帝秦聿。
初见之时,寒夜拂晓他怒马长驰而来,只为拜访“无翳公子”。顺应诺言,他随身带来旧年的简陋木琴。
是为那个羽织亲手制做的吧?
想到这一点,丹离的心头又是一震,下意识的,她握紧了手中杯盏。
他现在已经从降头的蛊惑中清醒过来了吧?骤然看见床畔之人,不是心心念念的旧爱,而是一个陌生,甚至是厌恶的女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不知该是如何?
丹离摇了摇头,将自己头脑里这些纷乱复杂的念头挥去,却发觉,自己的心绪却如同杯中之酒一般莹颤闪动。
轻叹一声,她终究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振落衣间的夜露,朝着宫门外走去。
一旁的麻将疑惑的轻喵了一声。
丹离轻笑一声,却是意味复杂难明,五指罩在它头上胡噜一下,“麻将,你居然敢笑我心肠不够硬?”
她轻轻摇头,幽黑双眸微微眯起,淡然一笑道:“只是同为天涯流落之人,心情相似…所以免不了走一趟,看看他那里究竟如何了?”
言毕,她转身而出,手掌一道白光闪过,竟是一只小小纸人凭空而现。
未央宫里,原本的平和静谧,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尖叫声打破。
廊下守夜的宫女,阶下执金吾肃立的禁卫,以及从四面八方急聚而来的近侍内监,各人面上都带着惊愕与震惊。
出什么事了?
寝殿的大门仍然紧锁,内中却好似有挣扎撞击之声,众人惊怒交加之下,以为来了刺客,正要一齐撞开大门,下一瞬,只见玄金二色光形翩然落下。
玄金双鱼光罩之中,繁复咒文围绕,一道身影隐约而现,白衣翩然如渺,银莹羽氅随风任扬,发间珠冠古博,更显傲然清华之态。
“且住。”
折扇随意一挥,淡然声调中宛如天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众人惊疑不定,不知此人是何来头,有心思细密又见多识广的,骤然想起一人,一楞之下,慌忙跪下行礼道:“拜……拜见国师”
眼前此人,竟是传说中神秘无比的国师?
一人先出声,随后众人纷纷跪落在地,眼角余光却偷偷瞄向这一团光罩中的模糊人形。
“此地交我,你们散去吧。”
无翳公子淡淡说道,众人面面相觑,答也不是,不应更是不敢,正在踌躇间,只听寝殿内传来一道冷峻而熟悉的嗓音:“请国师入内,其余人统统退下”
是皇上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众人心头顿时一阵轻松,瞬间如潮水一般安静退去。
无翳公子一声轻笑,广袖一拂之下,寝殿正门无风自动,十二扇通天款金丝楠木殿门齐齐而开。
光形悠然飘入,无翳公子折扇轻扬,笑声带着玩味的讥诮,“万岁今晚真是好艳福”
“你深夜来访,就是来奚落笑话朕的吗?”
昭元帝眉头一皱,冷冷眼风扫去,语气沉然阴霾。
玄金二色光罩之中,羽氅身影哈哈一笑,啪的一声合拢折扇后,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向昭元帝脚下——略显凌乱的侧架古籍落了一地,依稀还有瓷器的碎片,一道妙曼娇躯昏迷在地,身上仅以一袭素色凉缎裹蔽。
“唐国昔日的长公主丹嘉,也是你亲封的嘉妃娘娘……”
无翳凝视着地上狼藉一幕,目光却是莫名的一闪。
昭元帝心思敏锐,却是注意到这一瞬间莫名流露的冷戾狠毒,他心中一动,沉声问道:“国师今夜前来,是为着怜香惜玉而来?”
冷然无情的双眸扫一眼地上昏迷之人,好似睥睨蝼蚁一般的嗤笑出声,“就凭她?”
折扇轻挥,桃花飞物的墨色染红之景,栩栩如生,好似要跃出扇面,无翳公子笑声中带着蔑然的恶毒,“我觉得,光就外貌而言,这个女人不及我十分之一——皇上对美人的鉴赏眼光,可真是……不怎样啊!”
昭元帝有些烦躁,端起矮几上的冷茶就饮,刚喝了一口,冷不防听到这种话,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
平息了咳嗽,他微带讽笑道:“国师既有如此自信,何不褪去光罩,现面一见?”
话音一落,只见玄金二色光罩一闪,顿时神光尽退,白衣翩然,宛如谪仙天人一般降落于地。
无翳公子仍是以蜃华面具遮挡,他微微一笑,双目之中却尽是是冰冷之色,“与其好奇我的真实面目,陛下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千秋基业吧这次让你逃过一劫,下次,却是没这么好运了。”
昭元帝目光连闪,顿时听出话中蹊跷——他本就是心思聪敏之人,今夜连番怪异,早已引起他心中警觉,“国师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该问的是你那位好母后,她到底意欲何为?”
无翳公子冷笑出声,“有术者在你的汤中下了蛊术降头,想让你迷恋淑妃的美色,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拜上次的香囊所赐,她可是生不出任何子嗣的。”
他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上昏迷的嘉妃,“可惜误中副车,让这个女人代替淑妃与你度春宵一度——说起来,淑妃的风情可是要比眼前这个好上很多,只是她喜欢自作聪明,让人倒足胃口。”
昭元帝不是笨人,顿时已明白一切,他眸色一暗,紧握的双掌,显示他已是怒不可遏。
深吸一口气,他思绪连闪,眼中却升起了然光芒,“母后也与术者有所勾结?”
“非也。”
无翳公子一口回绝,随后意味深长的轻笑道:“是指使,而非勾结。”
指使!!
昭元帝心中一凛,双眸因这意外之惊而凝成两点
“她……竟会是!”
他怒极恨极,却是无处排遣,一掌拍下,几案顿时化为簌簌粉末,散落一地。
“万岁……?”
庭院中有人听到这般大的动静,担心不已,扬声询问道。
“朕……无事。”
沉声喝退庭中守卫,昭元帝深深一叹,双目略见几分疲惫,却仍是湛然灼芒更亮,“国师跟朕说这些,却是意欲何为?”
“哈……身为陛下的国师,白白享受供奉,我也与心有愧,总要为社稷和江山出些力才是。”
无翳公子哈哈一笑,自然流畅的说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鬼扯言辞。
“朕心中亮如明镜——什么误中副车,只怕不是意外,而是国师运筹帷幄,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连朕,也成了你局中的棋子”
昭元帝凝视着他,冷怒之下,双目越发幽黑,灼然光芒宛如实质,如利刃直刺心中
“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无翳公子依然不惧,肆意大笑后,又道:“比起太后的毒辣算计,我所施的小小手段又算什么?万岁冲着我发火,不觉得太过迁怒了吗?”
“陛下身为万乘之尊,也该有所决断了——亲生之母的利锋已是步步紧逼,你还要姑息退让吗?”
这一句直截明了,却让昭元帝眼中的浓重幽黑,瞬间化为无形怒焰
“国师,你僭越了!!!”
怒声一出,竟似龙吟虎啸,震入骨髓。
“若不是说中陛下心头隐痛,又何需如此厉色?”
无翳公子轻笑宛然,言语之间却是寸步不让,刻薄犀利得让人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缓缓的,缓缓的走近昭元帝,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触手可及。
月光倒映入无翳公子眼中,那是比银月更华美、更灿亮魔魅的潋滟波光,好似致命之惑,魅香之毒。
这一瞬,昭元帝鬼使神差的屏住了呼吸。
“你的母后,从幼时起,就是你心头最大的隐痛……再不彻底剪除这一簇毒草,总有一日要吃大亏。”
无翳公子贴近了他,呼吸之间的气息,几乎可以拂动他的发丝。
“若不是那一瞬,你见着嘉妃,想起了你心爱的羽织,你母后的奸计就得逞了。就连我,也会束手无策呢”
无翳公子轻声笑道,在这漫漫暗夜听来,却居然……有那么一丝撒娇抱怨的意思?
这一刻,昭元帝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因疲倦而昏头了,居然会有这样的幻觉?
“国师,你——”
他有些艰涩的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起了你的羽织,你便意乱情迷,与嘉妃渡过了如此狂乱的一夜。”
轻笑声中,一根冰凉的手指,准确的落到了他的脖项上——那是一处亲昵纠缠时的齿痕。
昭元帝真的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吧?
无翳公子的声调,居然有一种微妙而复杂的酸恼。
他……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下一瞬,他靠得更近,昭元帝果真闻到他身上,微薄而浓馥的酒香味。
果然是喝醉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欲饮琵琶马上催
好嘛,刚刚打昏了一个尖叫不休的女人,居然又跑来个酒鬼!
昭元帝由衷觉得,今夜真是热闹得太过了!
两人之间靠的极近,醇酒之息脉脉浸润传来,昭元帝微一挑眉,声调不似寻常那般平稳——
“国师,你饮得多了。”
他向后退一步,想要避开这突兀而怪异的诡异气氛。
柔滑冰冷的指尖略微一弯,用力不大,却自然而然的停留在这一点暧昧红痕上,轻飘飘不着力,却又透着诡异的亲密。
微微的摩挲触肌生凉,让人心头一震,昭元帝只听到耳边轻笑一声,“我没醉,也没喝酒。”
笑声带动气流,兰息之间空幽诡秘,却似一点暧昧流离。
“可怜我举杯在手,却忧及皇上的安危,巴巴的跑来,陛下你却如此冷淡,真是伤了我心了。”
轻笑温言晏晏,若是出自女子之口,倒真像是在撒娇抱怨了。
昭元帝眉心一凝——无翳公子此人,素来喜怒无常,性情乖戾不能以常理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