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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进去里面!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大叔,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你先进去里面把那扇门关起来。”
“……这里可是我的房子,所以你不要说些自作主张的话。”
“我知道。只要五分钟就可以结束了,你先到那边去……拜托你!”
大槻茉莉子用不满的表情退到客厅,并大声地关上拉门。
阿久津走到厨房的桌子边拉出椅子坐下。“如果只要一下子的话你可以上来,不过要快点把话说完。”
我把屁股靠在玄关的鞋柜边缘,面向阿久津。在这种无法判断对方抱持着多少敌意的情况下,不脱下鞋子才是上策。
“你到底想问什么?如果是那些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事的话,就不用再谈了。”
我苦笑了。“什么证据之类的那种我们双方都不习惯用的言词就不必再说了,况且这种时候也无需再讲些无意义的话浪费时间。”
阿久津眼珠子往上挑地看着我,接着就用近来年轻人习惯用的那种洋气十足、有点暧昧的姿势表示赞成之意。
“如果你们除了在‘艾尔美食家’停车场袭击我,并没有犯下其他什么罪行的话,就把那天晚上全部的事情都说明清楚。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记得有袭击过任何人。你所谓的‘你们’到底是在说谁的事——”
“就是细野。这里既不是法庭也不是警察署,袭击我的事以后你要否认几次都无所谓,不过在这里就先不要对这种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作意气之争了,让谈话快点进行下去不是比较好吗?”
阿久津以不符他本性的为难表情陷入思考。我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发现就算让他开口了,依然无法更接近事件的核心。但我有两、三件事无论如何也想先确认一下。我从口袋取出最后一根不带滤嘴的纸卷香烟,用纸火柴点了火。
“你仔细听我说!委托你们袭击我的人,和在那个停车场从后面打我头的人是同一个吗?还是他们有什么关系?”
阿久津本想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态度,不过做的并不好。他以不沉稳的动作拿起桌上包装华丽的外国香烟,用抛弃式打火机点了火。通常没有智慧的人在仓皇失措时,似乎都会无意识地采取和对方同样的行动。
“而且——”我接着说道:“今晚把你们约到‘惠寿苑’养老院的恐怕也是同一个人。没错吧?”一听到惠寿苑这个名字,阿久津马上就变了脸色,香烟的烟好像堵住喉咙似地咳了起来。他对这件事居然被我知道而感到吃惊吧!因为那里是他差一点被巡逻制服警察捉住的恐怖地方,也是他弃朋友于不顾,自行逃出的屈辱之地。
我加强了语气。“喂!你们袭击我到底拿了多少钱?你知道那时候青鸟的行李箱里究竟有多少钱吗?你们有分到钱吧!如果你们和对方平分的话就有三千万:要是分成三等分的话,你们两人可以拿四千万。在行李箱的小旅行箱里,可是放了整整六千万的现金啊!”
“六千万……”阿久津呆呆地张嘴注视着我的脸。“骗人……开玩笑的吧?”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这时,客厅的拉门突然发出像是被什么东西碰到的声音——这间房子的主人正竖耳偷听着。
“看你这种表情,你们收到的大概只是零用钱程度的小钱吧!今天晚上对方到底又说了什么,把你们约到那间养老院去?”
阿久津以非常不痛快的表情转过脸去。
“你不觉得巡逻警察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了吗?看来你们是落入了某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了。”
“什么圈套、什么六千万,我们么也不知道……但那些都是真的事吗?”
阿久津把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熄灭的香烟投进桌上的烟灰缸。我一抬起身体把手伸向烟灰缸时,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将烟灰缸推来我这边。我用手拿着烟灰缸弹掉香烟的烟灰,再把它放在鞋柜上。
“假使细野在惠寿苑被捕,不久后警察应该就会把矛头伸向你这里来了。如果是这样,难道你不想先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卷进什么犯罪事件吗?这并不是在威胁你,因为那个人所犯下的罪行是我没有夸大其实的重罪!倘若不想变成他的共犯,你就必须先说出袭击我的经过。”
“重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把原因告诉我。”
这时客厅的拉门被打开,大槻茉莉子露出脸来。“隆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也不知道。”阿久津发出听起来很不安的声音回头看着我。
“拜托你告诉我那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假如你先说的话,我才会告诉你你说的‘那个家伙’到底是怎样的重罪犯。”
阿久津还踌躇着是否有路可逃。
我又推了他一把。“只要细野一被调查的话,惊察马上就会到这里来。如果你去自首,事情应该会有转机;但若你就这样被当作是‘那个家伙’的共犯而逮捕的话,光是到解除嫌疑所花费的调查时间,就有可能必须在猪笼里蹲一个月。”
阿久津的动摇更强烈了。对于这个从没想过的话题,他对我的警戒心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情况下,大槻茉莉子反而表现得很冷静。
“如果警察到这里来就不是开玩笑的事了。隆男,这个人说的事大概是上星期你和朋友两个人各赚了二十万的事吧?如果那时说的是真话,你们就应该没做什么坏事才对呀!那个委托你们挑衅这个人的主使者,只顾着在那撒谎说些对自己有利的话罢了。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人的头打昏的并不是你们,而是那个付钱的人吧?”
“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最好向这个人说明事情的经过,然后照他说的去向警察投案比较好。”
“但是……”阿久津说不出话来。连女朋友也叫自己去自首,他的脸上清楚地表现出弱懦。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警察在我这里把你逮捕。如果事情变成那样,我爸绝对不会再让我和你见面了,而且我也必须立刻从这栋公寓搬走。”
这个比赛从一开始阿久津就不曾有过胜算。
“你快点说吧!”我捻熄了香烟。“到底要不要去警察局自首,等你听完自己是被卷进什么事件后再决定就可以了。你们两个人可以慢慢商量。”
阿久津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也或许是因为明白了对大槻茉莉子来说什么才是最优先的事而感到害怕,所以开始说了起来。
“那天傍晚五点左右,我在‘四枪手’打麻将时,有个声音很奇怪的男人打电话来。所谓声音奇怪就是……总之……”
“是种很低沉,让人搞不清楚是男是女的声音吗?”
“不,是男人的声音没错……”
“是像变声器一样模糊的男人声音吗?”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那个家伙问我要不要和骑摩托车的朋友一起赚钱,说是个很简单的工作,事后一人还可得二十万。因为只要对某个男人挑衅,并痛打他一顿,然后威胁他说:‘如果你不对胁迫的那个女人放手,下次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说那个男人背后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绝对不会去报警;而且他只是个小小恐吓者,也不是什么黑社会份子,所以不必担心会被寻仇——他是那样说的。”
我苦笑着从口袋里取出“Long Peace”香烟。
阿久津看着我的脸说道:“那些全都是他胡说八道的话吧?即使是我也没完全相信那些话……但细野还有每个月分期付款的摩托车贷款,我打麻将也输得很惨——”
“明明自己不会打,还想和那些跟职业级没什么两样的人打牌。”
阿久津盯着大槻茉莉子看,但好像说不出什么可以反击的话。我撕开香烟包装,抽出一根香烟之后小心地卸下滤嘴点了火。他们两人用像在参观什么不可思议的仪式似的眼神,直盯着我的动作看。他们是那种对于香烟上有滤嘴、照片是彩色的,以及家里和车子装设冷气才是正常的世代,倘若有任何问题,也必定认为会附有模范解答吧!
我吐出烟以后询问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是怎么知道你们的事,你有问他吗?”
“哎呀!问了啊!可是那个家伙马上说:‘我好像把工作委托给错误的对象了。’然后便打算切断电话,因此我就不敢再问他了——”
“你自己没什么推测吗?”
“我猜可能是从玩摩托车或是打麻将,还是细野所热中的那些摩托车竞赛或赛艇之类的朋友那边打听到我们的,也或许是曾经在那些场合看过我们……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这些了。”
这个问题中的人物,根本就不是阿久津和细野可以简单探究的对象。
“那件赚钱的事接下来如何呢?”
“……他叫我九点之前和朋友一起骑摩托车到环八大道和井之头交叉路口附近的‘Sunny Side’去,然后在那边待命,等待下一通电话。在‘Sunny Side’那里已经预先用我们的名义给了一万圆,所以我们可以用那笔钱随意点东西吃。但是他有特别叮嘱,如果我们想好好地完成工作赚到二十万,不得喝超过两瓶罐装啤酒。”
“你们在那里是怎么确认要等的人是我?”
“在你进来店里之前,他有打电话来描述你是什么样的人,叫我们预先记牢。”
“他是描述我的外表,还是我在‘Sunny Side’的事?”
“都有描述。他提到了你的大概相貌和体格;又说如果现场有人叫‘渡边’接听电话,那立刻出来接电话的人就是了。”
“然后呢?”
“你出去以后他又打了一通电话进来,叫我们到‘艾尔美食家’去,并且详细地指示我们一小时后住你出现的地方必须做些什么——要捣乱打来给你的电话、在停车场对你挑衅等等。”
“我知道了。现在请你告诉我,关于那个在停车场从后面打我头的男人的事。”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