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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南北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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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恰也不免惊疑,但已经趋入,只好坦然前进。不意门内伏着壮士,见宪入门,便即突出,把宪拿下。宪辞色不挠,自陈无罪,蓦见于智出殿,与宪对质,统是捕风捉影,含血喷人。宪目光似炬,口辩如河,说得于智理屈词穷,只有支吾对付。或语宪道:“如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宪太息道:“我位重望尊,一旦至此,死生有命,不复图存;但老母在堂,尚留遗恨,罢罢!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说着将笏投地,竟被壮士缢死,年才三十五岁。

    宪为周太祖泰第五子,幼即岐嶷,风采朗然。太祖泰尝赐诸子良马,任他取择,宪独取驳马。太祖问故?宪答道:“此马色类不同,或多骏逸,将来从军征伐,牧圉亦容易辨明,岂不较善?”太祖道:“此儿智识不凡,当成伟器。”后来果武略超群,累战皆捷。平时抚御士卒,甘苦同尝,平齐一役,长驱敌境,刍牧不扰,尤得民心。至是无辜被戮,远近含哀。大将军安邑公王兴,开府独孤熊、豆卢绍等,俱与宪相暱。嗣主赟诛宪无名,诬称兴等与宪谋叛,一并处死。宪母连步干氏,系柔然人,封齐国太妃。宪事母甚孝,母尝患风热,宪衣不解带,扶持左右。及宪冤死,母亦惊泣成疾,便即告终。宪长子贵早卒,余子质、賨、贡、乾禧、乾洽,并封公爵,亦连坐被戮。梓宫在殡,遽戮勋亲,周事已可知了。这一着便已致亡。

    于智得晋位柱国,封齐国公,授赵王招为太师,陈王纯为太傅,越王盛为太保,代王达,滕王逈,宇文泰幼子。及卢国公尉迟运,薛国公长孙览,并为上柱国。后父杨坚亦得进任上柱国兼大司马。从前王轨尝语武帝道:“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有反相。”周曾赐杨忠姓为普六茹氏,坚为忠子,故称普六茹坚。武帝艴然道:“若天命有在,亦无可如何!”坚闻轨言,尝自晦匿,至此得掌军政,方握重权。会幽州人卢昌期据住范阳,起应高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范阳城,周廷即遣宇文神举往讨。神举兼程北进,行至范阳,卢昌期前来迎战,被神举用诱敌计,一鼓围攻,得擒昌期,遂克范阳。高绍义尚在途中,得知范阳失陷,昌期被虏,因素服举哀,折回突厥。营州刺史高宝宁,亦率数万骑救范阳。中途闻变,仍然退据和龙。宇文神举奏凯班师,送昌期入长安,当然枭斩,不在话下。

    周主赟以内外粗安,乐得恣情声色,任意荒淫。尝自扪杖痕,向梓宫前恨骂道:“汝死已太迟了!”因此托名居丧,毫无戚容。整日里在宫中游狎,见有姿色的宫嫔,即逼与淫乱。拜郑译为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又嫌梓宫在堂,未便改吉,便不守遗制,即令移葬山陵。约计殡灵期间,尚未逾月。一经葬毕,即易吉服,京兆郡丞乐运上疏,略言葬期既促,事讫即除,太为急急,不可训后。赟置诸不理。是年冬月,稽胡帅刘受逻千起反汾州,诏令越王盛为行军元帅,宇文神举为副,进军西河。稽胡向突厥求援,突厥遣骑赴救,为神举所侦悉,中途设伏,掩击突厥骑兵。突厥败走,稽胡帅刘受逻千,惶惧乞降。越王盛振旅还朝,神举留镇并、潞、肆、石等四州,号为并州总管。

    越年正月朔日,周主赟在露门受朝,始服通天冠,绛纱袍,令群臣并服汉、魏衣冠,颁诏大赦,改元大成。初置四辅官,命越王盛为大前疑,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随公杨坚为大后丞,大陈鱼龙百戏,庆赏太平,好几日尚未撤去,免不得有几个直臣,上书谏阻。赟非但不从,反越加恣肆,一不做,二不休,令百戏日演殿前,夜以继昼。又广采美女,罗列声伎,增筑离宫,大兴徭役,真个是穷奢极欲,惟恐不及。想是自知速死,故不惮横行。起初即位,尚嫌高祖时刑书要制,太觉从严,特为减轻条例,时加赦宥。此次因民多犯法,吏好强谏,因欲为威虐,慑服群下,乃更定刑名,务尚苛刻,叫作刑经圣制。便在正武殿大醮告天,颁示刑法。一面令左右密伺群臣,小有过失,即加诛谴。自己独游宴沈湎,旬日不朝,群臣请事,统由宦官代奏。于是京兆郡丞乐运,舆榇入朝,陈主八失:(一)事多独断,不令宰辅参议。(二)采女实宫,仪同以上诸女,不许擅嫁。(三)至尊入宫,数日不出,所有奏闻,统归阉人出纳。(四)下诏宽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五)高祖珽雕为朴,崩未逾年,遽违遗训,妄穷奢丽。(六)劳役下民,供奉俳优角镴。(七)上书字误,辄令治罪,杜绝言路。(八)玄象垂诫,荧惑屡现,未能谘诹善道,修布德政。结末数语,乃是八过未改,臣见周庙将不血食了!看官,试想这种直言不讳的谏草,就使遇着中主,尚且忍受不起;况周主赟庸昏淫暴,哪肯听受直言。当下勃然大怒,命运入狱,即欲加运死罪。朝臣相率惶怖,莫敢营救,独内史中大夫元岩叹道:“臧洪同死,人且称愿;臧洪事见《三国志》。况同时遇着比干,岩情愿与他同毙。”遂诣阁入谏道:“乐运不惜一死,实欲沽名,陛下不如好言遣归,借示圣度!”也是讽谏。頠怒乃少解,越日召运与语道:“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乃赐运御食,运拜谢而出。朝臣初见周主盛怒,莫不为运寒心,及见运释归,乃为运道贺,说是虎口余生,不可多得了。

    时大将军王轨,出为徐州总管,因见上昏下蔽,恐祸及己身,私语亲属道:“我昔在先朝,屡言储君失德,实欲为社稷图存。今事已至此,祸变可知,本州控带淮南,近接强寇,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大节,究不可亏,况素受先帝厚恩,志在效死,怎得因获罪嗣主,遽背先朝?今惟有待死罢了!千载以后,或得谅我本心。”果然不到数月,大祸临头,好好一位百战功臣,又复死于非命。原来中大夫郑译,与轨有嫌,又恨及宇文孝伯,屡思报怨。事见七十八回,吐谷浑之役。可巧周主自扪杖痕,谓是何人所致?译乘机答道:“事由王轨、宇文孝伯。”赟恨恨道:“我誓当杀彼!”译复述及王轨捋须事,见上。越激动周主怒意,遂遣内史杜虔,赍敕杀轨。中大夫元岩不肯署敕,御正中大夫颜之仪进谏不从。岩复继脱巾顿首,三拜三进,周主怒道:“汝欲党轨么?”岩答道:“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功臣,失天下望!”周主赟叱令内侍,殴击岩面,将他逐出,即日免官。并促令杜虔就道,未几即由虔返报,轨已诛讫。

    上柱国尉迟运私语孝伯道:“我等与王公同事先朝,素怀忠直,今王公枉死,我辈亦将及难,奈何奈何?”孝伯道:“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去将何往?且委贽事人,义难逃死。足下若为身计,何勿亟求外调,还可免祸。”尉迟运依计而行,得出为秦州总管。才阅数日,周主赟召问孝伯道:“公知齐王谋反,何故不言?”孝伯道:“齐王效忠社稷,实为群小所谮,因致冤戮,臣受先帝嘱托,方愧不能切谏,此外尚有何言!陛下如欲罪臣,臣有负先帝,死亦甘心了!”周主赟也觉怀惭,俯首不语,待孝伯告退,竟下敕赐死。又因宇文神举,受宠先朝,亦尝毁己,索性尽加辣手,命内史赍着鸩酒,速赴并州,逼令饮鸩自尽。尉迟运至秦州,迭闻孝伯、神举,依次毕命,不由的忧惧成疾,也即暴亡。小子有诗叹道:

    未信仁贤国已虚,哪堪勋旧尽诛锄!

    人亡邦瘁由来久,黑獭从兹不食余。

    周主赟既滥杀勋臣,又想出一种奇事,即拟施行。欲知周主有何设施,且至下回再表——

    周主邕为一英武主,平齐以后,又复败陈,虽由陈将吴明彻之昏耄失算,以致兵败受擒,然非周将王轨之锁断下流,亦不至挫失如此。败陈者王轨,用轨者周主邕,推原立论,宁非由周主之英明乎?独周主邕号称知人,而不能自知其子,昏庸如赟,安得以大统相属?就令诸子尚幼,不堪承嗣,何妨援兄终弟及之例,传位同胞!况世宗毓已为前导,邕正可步厥后尘,奈何徒为子嗣计,不思为社稷计乎?及赟嗣位后,戮勋戚,杀功臣,种种失德,史不绝书,皆周主之贻谋不臧,有以致之。然当时如齐王宪辈,不能为伊霍之行,徒拱手而受戮,忠而近愚,亦不足取,身亡而国俱亡,此任圣之所以夐绝古今也!

正文 第八十回 宇文妇醉酒失身 尉迟公登城誓众

    第八十回宇文妇醉酒失身尉迟公登城誓众——

    却说周主赟嗣位改元,即封皇子衍为鲁王,未几立衍为太子。又未几即欲传位与衍。看官听着!赟年方逾冠,太子衍甫及七龄,如何骤欲内禅?这岂非出人意外的奇事!其实他的意见,是因耽恋酒色,不愿早起视朝,所以将帝座传与幼儿。诸王大臣无敢违忤,只好请出东宫太子,扶上御座,大家排班朝贺。太子衍莫明其妙,几乎要号哭出来。当下草草成礼,仍送衍入东宫。赟令衍易名为阐,改大成元年为大象元年,号东宫为正阳宫,令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自称天元皇帝,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所居宫殿,称为天台,冕用二十四旒,车旗章服,皆倍常制,每与皇后妃嫔等列坐宴饮,概用宗庙礼器,罇彝珪瓒,作为常品。每对臣下,自称为天,臣下朝见,必先致斋三日,清身一日,然后许入。又不准臣民有高大的称呼,高祖改称长祖,姓高改作姓姜,官名称上称大,悉改为长,并令国中车制,只用浑成木为轮,不得用辐。境内妇人,不得施粉黛,惟宫人得乘辐车,用粉黛为饰。宫室窗牖,概用玻璃,帷帐多嵌金玉,五光十色,炫耀耳目。更命修复佛道二像,与己并坐,大陈杂戏。令士民纵观。继又集百官宫人外命妇,具列妓乐,作乞寒胡戏,乞寒亦名泼寒,是西域乐名。臣下稍或忤意,便加楚挞,每一笞杖,以百二十为度,叫做天杖。就是宫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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